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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于戍贵|姑姑的婚事(小说)

 家乡文汇 2022-07-29 发布于黑龙江

 姑姑的婚事(小说)

文 / 于戍贵(黑龙江)

地上是葱绿色的,几头牛,十几只羊悠闲地啃着草。天空是湛蓝色的,也有几头牛,十几只羊在悠缓地走。地上的牛羊往东走着,天上的云朵也往东走着。
 
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少年,马后跟着一条黝黑铮亮的狗。牛羊被吓得往一处集拢,云朵也吓得纷纷散去了。
 
少年撒开缰绳,两手用力一撑,身子腾空而起,双脚稳稳地落在马背上。马围着羊群不紧不慢地跑着圈儿,少年学着老鹰展翅的动作,两只胳膊一上一下扇动着。没一会儿,少年又弯下身子,双手按在马背上,两条腿逐渐举向高空,倒立起来。黑狗跟在马屁股后面跑,汪汪汪冲着主人叫,估计是喝彩吧。
 
事有凑巧,当少年玩耍累了,从马背上跳到地下,刚扯起衣角准备擦汗时,一只乌鸦(我们这里叫老鸹)从头上飞过,把一泡黏糊糊的液体淋到少年面颊上。少年高声叫骂着跨上马,扬鞭催马追着乌鸦跑向一个小沙丘。少年跳下马来,抱住一棵老榆树,手脚并用,噌噌噌爬向树梢,身手灵便,动作神速。
 
老鸹窝被整体端掉,拿到树下,一把火点着。老鸹围绕少年头顶盘旋鸣叫,撕心裂肺。几次向着少年头顶俯冲,想叼瞎他的双眼,挖出他的心肝。当然,这只是老鸹的愿望,它们没有胆量做出来。
 
少年发泄之后,拍打着头上、身上的草木灰,径直走向一条小河,边走边脱着衣褂,裤子。脱掉的衣裤随手向后一甩,被身后跟随的黑狗仰头叼在嘴里。少年跳进河里,黑狗在河边止步,把衣服放置好,蹲坐在一旁守候。枣红马也随少年来到河边,低头啃吃河边上更为鲜嫩的茅草。
 
少年一个猛子扎入水里,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个、几个、甚至一连串的气泡。少年浮出水面了,抬手把一条一乍长的鲫鱼抛向岸边,黑狗一个高儿蹿起来,用嘴衔接住鱼,也放置衣服旁边。离水的鱼儿不住跳跃,黑狗伸出前爪摁住鱼儿,直到它有气无力地喘息着,一动不动。少年如此这般摸了七八条鱼,黑狗都把鱼叼起来,放置到一块儿。
 

少年出得水来,脱去裤衩,拧干水,穿好衣服,随手薅一根靰鞡草,把鲫鱼一条条穿成一串。鱼被弄疼了,奋力挣扎摇摆,终是没有挣脱掉。枣红马自动来到少年身边,少年翻身上马。黑狗急速冲向牛羊,追堵着把它们赶往草丛深处的一个小屯落。
 
太阳已经悬挂在西天边了,又一个成长的日子过去了。
 
以上的场景不是男孩子的作为,而是我姑姑于老丫少年时的经历片段。这些事情是奶奶在世时讲述给妈妈的。奶奶说姑姑十多岁时就淘得不得了,上树爬墙,打架斗殴,掏鸟窝,放风筝,摸鱼、抓蛤蟆;学骑马摔得鼻青脸肿,燃放二踢脚把虎口都炸裂了;最可气也是最危险的一次,竟然把一只狼崽子当成狗崽子抓回家来喂食。姑姑于老丫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男孩子打扮,没穿过花衣服,没留过长头发。典型的男孩子性格,敢作敢当,桀骜不驯。交代这些,是为了证实姑姑后来的逃婚,与她这样的性格紧密关联。
 
关于我姑姑于老丫逃婚这件事,也是奶奶讲述给妈妈的。因为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妈妈还没过门,根本无法知道原委。我记事时,妈妈断断续续复述给我。准确说,不是妈妈有意讲述,而是从妈妈有意无意的话语里,我把姑姑于老丫的婚姻经历大致拼凑起来了。
 
那一年从电道上走进屯子一个说书人,是个瞎子,眼皮往外翻翻着,眨动的频率很快,像是参加比赛似的;那副样子让你感觉到像是看你,又像是没看你似的。
 
如果你跟这个瞎子打照面,他都是脸部微微上扬,下巴前驱,两片嘴唇外翻着,露着黄色的板牙。牙缝间残留的食物,准确地告诉你他上顿吃了啥。他会把脸跟你凑得很近,让你一时难以分清他是在听你的话,还是在看你的脸。其实,他听不见也看不到的,聋哑人嘛。
 
他的眼睛在手上——手里握着一根木棍,可以探路,可以驱打围攻上来的野狗。他把一头交给自己的徒弟,一头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徒弟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眼睛,徒弟的耳朵就是自己的耳朵。通过这个渠道,可以掌握自己的处境,方位,目标,报酬,饭食,居住地条件等等。
 
说书人被我们屯子人称作说书匠,也称作吃张口饭的。他们的徒弟在我们这里也有称呼,叫领道的,也叫拉弦的。这样的叫法挺贴切,师傅出行时他拿拐杖牵着走;师傅说唱时他拉三弦伴奏。他们基本上都是家里面人口多,尤其弟兄姊妹多,在家难以吃饱饭。家人就托人给找下这么个吃饭的途径,不用出太大的气力,混口饭吃,至于长大以后能不能靠说书这门技艺养家糊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也是大小伙子了,身强体壮的,干啥都顶一个了嘛。
 
说书人不同于一般的投宿者,来去匆忙,住上一夜就继续赶路了。他们住下来往往是少则三天五天,多则十天半月。住的时间越长,证明他们的生意越红火。他们不一定能挣到多少钱,只要能吃上饭,就会一天接一天给你说唱。为了能多混几天饭食,能一天说完的书他们甚至会故意分成两天说完。一句“只听扑通一声,赵云连人带马就落进陷马坑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话,就能换到明天的饭食,因为你想知道赵云的死活,就得留下他们多给你“分解”一天。
 
说书人大多是聋哑人,或者是肢体残疾人。健全的人很少有干这个行业的,可见收入是极其微薄的。他们一般能够靠这点技艺养活自己,或者说不用靠别人养活了。他们的水平能力也是参差不齐的,有的不光会说,而且能唱,说说唱唱连贯起来更受人欢迎。人们就会多留一两天,给一点酬金;有的光说不唱,或者声音沙哑,平平淡淡,不能字正腔圆,清脆悦耳,更别说引人入胜了,人们就会爱理不理的。他们也觉得能混口饭吃也就知足了。
 
这次来屯里的说书匠姓石,外号石瞎子。别看名字不雅,可本事奇特,能说会唱,能掐会算,能批八字,能给人算财运、寿命、婚姻,也能看(实际还是算)活人的宅基和死者的墓穴,统称看风水,也叫看阴阳宅。还能给女人摸脉,扎针拔罐子,给小孩起名,破关,扎替身;还能跳大神、过阴增寿(据说是去阴间走一遭,同阎王爷核计给某人多活若干年的权利)等等,简直比明眼人会的还多,还神通广大。就单说一项吧,他去过的每一个屯子,都有几个认他做义父干爹的小孩儿。据说这样做可以避灾祛病好养活,而且还会聪敏过人,状元及第,富贵荣华等等。
 
这样的本事集于一身,这个人能不火吗?能不远近闻名吗?石瞎子的个人威望远比保长、里长,区划长大得多。据说日本人都请他去城里算过卦,看过风水。
 
自古有言,名师出高徒。
 
石瞎子的徒弟是个方脸小伙子,姓宋,十七八岁的年纪,高挑个头,平头,不胖不瘦,皮肤白净,相貌不俗。尤其不说话先笑,一笑脸色微红,像秋后的大苹果;笑的时候两腮上还会呈现两个很大的酒窝,像两个也会笑的嘴。这样,别人笑时是一张嘴,他笑时就是三张嘴,你说他漂不漂亮吧!
 
这个徒弟除了会拉三弦、二胡之外,还会吹喇叭。一只小喇叭拿在手里滴溜溜转,吹出的音儿嘎巴嘎巴的,像人嘴在说话。这个小伙子精明乖巧,眼睛管事儿,脑袋瓜子会来事儿,手脚勤快麻利。不光把师父侍候得舒服满意,就是住在谁家也会干一些随机应变的活计。比如住在我家时,就帮奶奶掏灰,烧火,择菜,洗碗,放桌子,打酱耙子,打扫院子,抱柴火,挑水等等。能不讨人喜欢吗?
 
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上树爬墙,下河捕鱼,打冰嘎,打弹弓,放风筝,骑马,跑步,摔跤这些本事样样精通。我姑姑于老丫跟他过手,每次都是败北而归。比如,我姑姑于老丫在马背上倒立,需要双手拄着马背,而宋小伙子则一只手拄着马背。就凭这一点,让在家里出名的犟眼子,凡事不服输的姑姑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本也无可厚非,高手之外有高手,能人之外有能人嘛。
 
我姑姑于老丫打这时候起倒像是石瞎子徒弟的徒弟了,天天影子一样和这个宋小伙子黏在一起,屁颠屁颠地围着人家转。竟然单独和人家出屯子,去树林子,草甸子,西瓜地;跟人家一起下河游泳,看谁游得快;抓鱼,看谁抓得多;和人家骑马赛跑,两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向对方的马背上跳。最后骑在一匹马上奔跑。跑着跑着,小伙子把姑姑抱在怀里。姑姑像被人捅了胳肢窝一样,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手刨脚蹬。
 


这就麻烦了,男女有别啊,授受不亲啊!最先看到此事的是时年一十三岁的姑姑的弟弟,长大后做了我爸爸的一个叫根柱子的人。这个人把姑姑的作为一丝不落禀报给爷爷,并积极充当爷爷的帮凶,阻止姑姑和那个宋小伙子来往。起始,爷爷是通过奶奶向我姑姑于老丫发出警告,不许再和那小子温习以往的故事。十六岁的我姑姑没有在意这份警告;也许在意了,没有控制住和宋小伙子在一起的强烈欲望;也许没有充分认识到会面的恶果;也许觉得父母弟弟都是亲人,亲人只是吓唬一下自己,不会因此而如何如何的。
 
实际上我姑姑判断错了,当爷爷再次听到儿子根柱子说姐姐他俩又去草甸子了,就已经怒不可遏,牙关紧咬,浑身打颤了。
 
你去把她给我叫回来!爷爷冲着我父亲怒吼一声,我父亲一瞬间觉得两只耳朵中有很多蜂子在鸣叫。仿佛引起他震怒的不是女儿,而是眼前这个忠实密探。
 
跟随我父亲根柱子走进家门的我姑姑于老丫,至此仍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进得屋门,一边用衣袖擦抹额角的汗水,还蹦蹦跳跳的,直奔锅台旁边的水缸,想舀一瓢凉水喝。
 
不许喝!爷爷怒吼道。
 
我渴了,喝水还不让?
 
喝水不让,如果你不跟那小子断绝来往,饭都不让你吃了!
 
啥?不让我吃饭?不让我活了!我姑姑惊诧地张大杏眼。
 
对,就是不让你活了!
 
这样的晴天霹雳是我姑姑于老丫意想不到,简直不敢相信的。她直愣愣盯着爷爷,看看自己的亲爹是否精神失常,是否发高烧了。
 
爷爷又声嘶力竭重复了自己的怒喝,使得我姑姑于老丫相信这是真实的一幕。偏偏这时候我父亲也跟着起哄,附和着爷爷的意思断喝:赶紧说话,不许再和那个王八犊子来往了!
 
我姑姑于老丫的倔强如同一把干柴遇到烈火,腾然燃烧。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姑姑一甩袖子,回西屋去了。
 
反了你个王八犊子,黄嘴丫子没退,还管不了你啦!根柱子,去拿马笼头把她绑上,不让她出去。看她还有啥章程!
 
爷爷发话,那就是家里的圣旨,我父亲根柱子毫不怠慢,取回马笼头,和爷爷一起动手捆绑住又撕扯、又踢打、又嚎叫的姑姑于老丫。
 
奶奶心疼闺女,可又不敢驳斥爷爷,嗫嚅着说她爹,能不能再好好劝劝……
 
你痛快给我滚犊子,都是你养的败家玩意儿,丢人现眼,再放屁连你一块儿绑了!
 
我姑姑于老丫依旧不服气,不畏惧,要杀要砍冲我来,跟我妈没关系!
 
爷爷挥手抽打我姑姑一耳光,声音清脆嘹亮。姑姑脸颊上显现出清晰的手指印,继而脸部肿胀起来。
 
如果我姑姑于老丫能在这时收回倔强,化猛虎为绵羊,给爷爷认个错,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是亲生骨肉,爷爷消消气,这档子事儿也就过去了。
 
我姑姑于老丫却趁爷爷下地干活,奶奶给她松绑吃饭的时候跑了,又去见那个宋小伙子了。
 
这等于火上浇油啊!爷爷和我父亲根柱子一起动手,把我姑姑于老丫吊在马棚里,两只脚离开地面。再也无法逃脱。爷爷还因我姑姑的逃脱而重重地打骂了奶奶一通。
 
我姑姑于老丫被吊在马棚的消息属于我家的机密,外人应该无法知道的。可是半夜里,爷爷打发睡眼蒙眬的我父亲根柱子去看姑姑时,竟然绳索空空,人影不见了。
 
爷爷带着我父亲根柱子匆匆赶到石瞎子住宿的老张家一问,师徒俩刚黑天就走了,说是去东甄山屯搬杆子(跳神)去了。爷爷拉出枣红马连夜赶去东甄山,石瞎子根本不在。
 

丢失了女儿,奶奶哭天嚎地,瘫倒在地。爷爷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儿,一挥手一跺脚吼道,别嚎丧了,就当她死了!没这个鳖犊子更好,省得丢人现眼。她只要再踏进这个门槛,我就非要她命不可!
 
我姑姑于老丫跟那个宋小伙子正式逃婚而去了。大致时间应该是满洲国倒台那一年夏天的事情。具体他们私奔到哪里去了,一时音讯皆无。
 
爷爷觉得丢人现眼,没脸面在这里住下去了,联系十二站的一个表亲,把家搬到那里去了好多年。
 
奶奶托付娘家人暗地里多方打听,得到的信息是多种多样的。有的说宋小伙子带姑姑去漠河金矿了,那里钱厚好糊口;也有的说宋小伙子带姑姑于老丫去了海边庄河;还有的说姑姑被那个宋小伙子骗了,玩腻了又卖给一个鹤岗的煤黑子了。
 
这下子可把奶奶急惨了,瘫倒在炕上,不吃不喝,爷爷还整天骂不绝口。没出半月,奶奶双目失明,从此没能起炕,日渐消瘦,仿佛一根柴草棍儿。经过附近很多先生瞧治,连续喝了七八年苦药汤子,还是不治身亡了。
 
奶奶这一死,爷爷,包括已经娶了妈妈的父亲都把罪过记在我姑姑于老丫身上了,对她更加痛恨难平,食其肉喝其血也难解心头之恨。
 
爷爷对我父亲根柱子恶歹歹地说,我没有这个闺女,你也没有这个姐姐,她死了,你记住了吗!
 
我父亲根柱子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
 
关于我姑姑于老丫的下落,十几年之后还是有了确切消息,她就住在离我家六十里开外的另一个小山村。说是共生育了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子,日子很紧巴。还说姑父丢弃了拉弦的手艺,学了木匠,又学了裁缝,反正挺能折腾的,倒也还是个手艺人。
 
爷爷寿命很长,八十出头的年岁才病故,大概是毛泽东去世那一年的夏天。
 
妈妈张罗着给我姑姑送个信儿,爸爸说算了,老爷子最恨的就是她了。妈妈说咋恨也是自个闺女,老人就死这一回,还是给他姑姑送个信儿对。她回不回来是她的事儿,咱们不能留下话把儿让人说。爸爸没再吭声。妈妈去找队长,队长打发人骑生产队的马去给姑姑报了信。
 
爷爷是脑袋里的病,昏迷不醒四五天,一口气呼哒着始终不咽,憋得嘴角直流血水。
 
姑姑及其家人一直没有出现。
 
爸爸看着爷爷遭着不明不白的罪,就趴在爷爷耳边喊,爹,你看看,老丫回来,真回来了。爷爷的喘息瞬间停止了,脖子挺了两下,再也没有呼吸了。
 

埋葬爷爷的日子选在三天以后,正赶上一个阴雨天。我知道爸爸也是有意再等候姑姑能回来。晚辈们满脸水珠,很难分清楚泪水成分多,还是雨水成分多。只是没见姑姑,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后来我考学,工作离开老家,到五千里之外的南方工作,一点姑姑的音讯也没有了。
 
时隔二十多年以后,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姑姑大儿子,我大表哥打来的。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询到我单位的电话号码的。
 
大表哥说姑姑病危了,几天几夜昏迷不醒。我想起爷爷,爸爸临走时都是这个症状,知道姑姑已经是最后的时限了。
 
大表哥说的很实际,说表弟我给你打电话,倒不是非得要求你回来参加我妈的葬礼。从前老人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也知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把我难住了。妈妈清醒时嘱咐我很多遍,不让和爸爸并骨。
 
为什么?我问道。
 
嗨,一言难尽啊,我记事起,两人就打打闹闹,水火不容,几十年了,一直分居……
 
哦,会这样——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当年姑姑不顾爷爷阻拦,风风火火,拼命般跟姑父私奔,妈妈跟我讲述过的。
 
大表哥说你是她侄子,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见的世面又多,你给出出主意吧,看看这件事咋办合适?
 
我一时语塞,真不知道咋答复大表哥合适。按理说姑姑、姑父名义上还是夫妻,合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老人之间几十年磕磕绊绊,走到这一步,一定有别人不可知道的原因。既然姑姑一再要求分葬,也许这就是她盼望的唯一的解脱方式了。
 
我一反果断、干练的性格,支支吾吾,反反复复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在线编辑  文童)


 作家简介

于戍贵1963年生,黑龙江省作协会员。肇东市作协副主席。多年来一直热心文学创作,有30万字作品发表在《北方文学》《章回小说》《小说林》《广州文艺》《百花园》、《北极光》等期刊。曾获黑龙江省庆祝建国60周年曲艺作品征文金、银双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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