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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贵仁，黑龙江省肇东市宋站人，年过古稀。中学毕业务农十二年，考试后，转为中学教师。本人喜欢写作，曾为农村干部，教师写过许多材料，也喜欢运动，常以骑行、打乒乓球为锻炼主项。 老 榆 树（小说） 【黑龙江 肇东】于贵仁 
（五） 今天已经是初伏第五天了，天终于晴了。老榆树被雨水洗刷一新，裸露在外面的树根，被雨水冲刷得似乎更粗壮了。这雨连续下了十来天没断溜，地里下个响透，庄稼发了疯地猛劲长。挂锄了，劳动力都集中搞积肥，堆粪堆。队里的粪堆在生产队院子的西北角，还没成形。自从春天送完粪，四个上年纪的老头就开始积肥。文老头早上起来最早，他挑着铁桶挨家收集夜尿。天天屯子东头老刘家狗一咬，那准是老文头去收尿了。屯子三趟街，一趟街收一挑，收完尿他才回家吃早饭。饭后再来一遍，掏各家的厕所。他把粪尿都挑到粪堆上拌上黑土堆起来，这就是他一天的活。这活没说没管，自己说了算，看似轻快，其实也不易，无论怎么加小心，总会有粪尿溅到身上的时候。老婆子也常因他身上骚味太大，嘟嘟他几句，他总是闷声不响地对付她。老文头深知自己別的活干不了了，这就是人活两将就，要不是自己干活实在，不会耍滑，还干不上这活呢。另外三个老头天天从草甸子上往回拉黑土，垫牲口圈，拌人粪尿堆粪堆。再过十来天就得收小麦了，必须得把粪堆堆成形，白菜得种上。三挂马车天天拖泥带水地把起圈粪往粪堆上拉。纯天然的水泥路，车难行，人难走，活难干。一上午三挂马车没干多少活，人马累得够呛。大老板的车装三堆粪鞭打棒搥的往粪堆上拉，爬到陡坡的一半，马就拉不动了。大老板子大鞭打的嘎嘎响，四匹马伸长脖子，瞪着 ，十六只蹄子把粪土窊（wa）进去很深，可车轱辘就是纹丝不动。大老板子不服气，嚷嚷着，“就这点玩意拉不上去，那不完了吗？”他招呼另外两个老板扛着大鞭走上粪堆，这回三个老板齐上阵赶一挂车，站好位置，随着一声鞭响，三杆大鞭雨点般地抽下去。三个人加大嗓门喊着：“驾一一” ，声音拖得老长老长，脸憋得通红通红，胳膊摇得酸酸叽叽，叫三套还是原地未动。车未动，马身上的鞭花一道子一道子的。外套青儿马子 腿窝处被张老板鞭头扦得滴嗒血。四匹 马急得前蹄直扒地，流着汗，打着响鼻，不知主人还要动什么大刑。三个老板子累得气喘吁吁，汗液流下脸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奋劲。扠粪堆边的社员都停下手里的活，也运着劲地看这爬坡的马车，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些人心里明白，马如果拉不上去，院里倒出来的粪卸在粪堆下，就得他们一锨一杈的往上扔，那可费劲了。大老板子说：“把粪卸下去一半往上拉，再拉不动，最后就是空车板也得拉上去！牲口这东西该使的时候不能惯毛病，要是在这卸下粪不往上拉，下车到这就是空车都得停下来。”粪卸下去一半，大老板鞭子一扬，车一下子被拉到粪堆顶上。卸完粪，下来的时候，马累得跑不起来了。后面的两挂车，在粪堆下卸去一多半，喊着号的上去了，还算顺利，卸完粪一溜烟跑下来。三挂马车回到马圈后装粪，大老板卷着烟，解下小围裙，一声不响心疼地擦着马身上的汗。他看到外套的小青儿马子被张老板扦坏了肉皮，又看到辕马的前腿根也被扦坏一块，他很不高兴地说：“张兄弟，你这家伙鞭头真狠啊！干这点活四匹马你给扦坏两。”张老板嘿嘿一笑说：“你不是说不能惯着吗？要不我那能扦那么狠。”他走过来，看看马身上的伤，解开裤带给马的伤口处刺了点尿，就算消炎了，又急忙取来马挠子，给这两匹伤马梳理一遍。这当算是理赔三分吧。当老板的都这样，会使马，更爱马。张老板知道鞭头打在马身上，疼在大老板的心上。大老板鞭子是下去了，可一下也没抽在马身上。挂锄后，马的生活到了困月，草不足，料撤下，活不少，再受这一场折腾就得几天缓过来。大老板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更何况这小青儿马子是大老板子早就相上的货，它四尺多高，是二串马，长得周正，队里人都说要用它做马种。大老板这几天就想把它套在辕子里当辕马，这点活给扦出血口子，他怎么能不心疼啊？大老板是个车轴汉，个子不高，名字和活计是他父亲的继承人。他父亲旧社会赶一辈子大车，车赶得好，牲口使得好，姓啥叫啥很多人不知道，一提大老板，大人孩子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如今他也是这样，没人叫他名，都叫他大老板。他父亲有一年去哈尔滨卖大白菜，在对靑山下坡路上，看辕子沉，下来往坡下放车，不小心闹了一个趔趄。辕马一口叼住他的肩背，救了他一命。大老板赶车后，父亲常把这经历讲给他，还嘱咐他：牲口这东西都有灵性，使它要爱它。平时你对它好，它心里记着你，奔奔坎坎它真拼命地出力。今天，粪堆上的这场残忍表演，本来不是他真心想做的，但拉不上去，有失面子，话说了，又叫来帮忙的，没想到这两个仁兄真下得了手。大老板又用小围裙给小青儿马子全身擦了一遍。他边擦边想，春天送最后几车粪的时候，道化的像海绵一样，使劲一踩能上水，那马拉着虽说费劲，也没象今天这样残。今天自己的马吃了亏，还是怨自己，争强好胜，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他跟车上拉粪的说：“咱们三台车这回都少装点，轻快轻快，别耽误事。上一车装的多一点，人马挨累不讨好。”正说着，队长来到车前说：“刚才我在北地都听到了，往粪堆上拉打骛了。这回少装点。道不好，粪堆上宣，装多一点都难拉上去。”这活好不容易凑合着干了一上午，卸了车，三个老板把自己使的马，一匹一匹的细心梳理一番。下午社员们去北地种菜，队长告诉大老板倒出的粪卸在粪堆周围吧，别因为这点活把马累垮了，秋天拉地就耽误事了。农业活就得这样，牲口将就人，人也得将就牲口，这回就得人费点劲，往一丈多高的粪堆上扔了。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生产队的大粪堆一天比一天扠得高，人从下面往粪堆上扔粪越来越费劲。早上套车时大老板就说，这几天不下雨，有道了，今天咱们先少装点粪还得往粪堆上拉。眼看要收小麦了，粪堆整不起来，以后就没功夫整了。队长这几天都急坏了，上边这几天还要检查积肥这事。社员们一看大老板往粪堆上拉粪都非常高兴，人可以少费点力气了。大粪堆围了一圈的人，领工员分配劳动任务，每两人一段，下面的往上扔，上面的往里倒。车往上拉，人往上扔，赶上几天晴天，粪堆成形了。队长围着粪堆一步量，这一圈一百多步，他乐了。粪肥这个事队长下了决心，一定要常年紧紧抓在手上，保障庄稼这枝花枝繁叶茂花更红。 投稿须知： 《家乡文汇》公众号刊发内部作品，要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不涉及政治敏感话题，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原创首发，体裁不限。投稿前，请作者仔细校对、审核，如有漏字、错别字或病句现象，作者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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