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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吴景勤 一天早饭后，我和老钟、老雷、小贵子三位同事前往国家四等三角点梅峰山测量观测。我们在山坡上艰难地攀爬前行。行至半山小路被灌木丛阻住了去路，我们只好一边砍开荆刺柴草，一边艰难前行。忽然在前面开路的老雷惊叫起来：“好漂亮的鸟蛋！”我们几个人一起围上前去一瞧，不由得惊叹：四颗滴溜溜圆滚滚的小鸟蛋，灿烂夺目的躺在一堆枯草之中。鸟蛋的大小如同孩子们玩的玻璃弹子，颜色奇特，天蓝色，隐隐约约有一些墨绿的斑点。如不是在深山枯草中发现它们，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鸟蛋，这简直就是精巧别致的工艺品！小贵子异常兴奋，迫不及待地趴在草丛里将四个鸟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于是大家又重新上路。已有20多年野外工作经验的老钟，一直念念不完这四个鸟蛋：“哎，我说，把这几个蛋放回原处去吧！”“为什么？”小贵子不解地问。“等一会儿母鸟会来找我们的。”“哪有这种事情，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真的不骗你，听山里老乡说，掏了荒山野草里的鸟蛋，鸟会找来报仇的！”“危言耸听！没那回事。”小贵子不以为然。
老钟说的挺认真，可谁也没理会他的话，不把它当回事，甚至觉得可笑。然而没走出几百米，怪事真的来了。一只白胸脯的灰褐色的鸟，从后面飞了过来，绕着我们头顶兜圈子，嘴里发出一种不安的啼鸣声。不多久，又飞来了第二只。两只鸟一高一低，不停的绕着我们盘旋。
大家默不作声，谁也没说一句话，慢慢都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头顶上这一对奇怪的鸟。他们越飞越低，有时差点扑到我们脸上来。它们的叫声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在愤愤的咒骂我们。
我们静静地站在原地，大约过了五分钟，两只鸟丝毫没有离我们而去的意思，依然围着我们急急地飞，愤愤地叫。
老钟突然喊起来：“还呆着干什么，快把蛋还给它们吧！”小贵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鸟蛋，慌里慌张地把它搁到一块大石头上。然而大家都傻了眼：由于太过紧张，小贵子将蛋放下时碰在硬硬的石头上，四个鸟蛋全碎了，透明的蛋液在石头上无声无息地流淌，蛋壳成了令人心碎的碎片片……
两只鸟敛起翅膀，停落在那块大石头上。我们都紧张地注视着那块大石头，不知它们将如何动作。两只鸟围绕着破碎的鸟蛋蹦跳着，嘴里停止了啼叫，似乎既惊愕，又悲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它们停止了蹦跳，盯着身边的碎蛋，面对面呆呆地站定，依然没有啼鸣，仿佛是在默哀。可惜我们不懂鸟的表情，否则，大概能从它们呆瞪着的眼睛里发现伤心和绝望。一会儿，它们拍打着翅膀，无声无息地冲向天空。
重新上路时，大家心里似乎负着沉重的歉疚。老钟脸色铁青，低着头一边走，嘴里一边低声嘀咕着：“看吧，看吧，它们还会找来的。”正说着，只听见头顶上响起一阵刺耳的鸟鸣。是那两只鸟，果然又找来了！它们在我们的头顶盘旋了四五圈，嘴里发出一阵阵撕声裂肺的哀鸣。随即迅疾地飞去，消失在密密的丛林中。而它那悲伤的哀啼声久久在我们耳畔萦绕回旋。这一声高一声低的哀啼，听得让人揪心，我们不禁面面相觑。
归途中，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索然无味，只是默默的跟着同伴们踏荒前行。那天上午很晚才观测完，下山返家途中，我们在荒野中转了半天，竟然迷失了方向。
经过二个多小时的爬涉，随身携带的水早已喝光。我们迫不及待想寻找山泉水解渴。几乎没有路，拨开密密丛丛的茅草，自上而下连滚带爬地向山林的纵深处探寻，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一片荒草乱石之中。我们在乱石堆中转了半天，还是辨不清东西南北，一直到太阳西沉时，才找到一条出山的路。这时，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汗垢满身，狼狈不堪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我们几个忧心忡忡的坐在山下的一棵大树下，休息片刻。突然，头顶又响起了鸟叫声，既尖利又悲哀，好像和山里的那二只鸟一模一样，只是这叫声中仿佛又多了一种嘲讽的意味。等我们抬头寻觅时， 只是看见树叶簌簌晃动了几下，两个小小的黑影在天幕中闪了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瞧，让我们在山里转了半天，这就是报应！”老钟已经沉默了许久，此刻总结似地吐出了这句话来，意味深长！没有人赞同，也没有人反驳。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
我想，在大自然的生灵之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类所认识的奥秘，还有许许多多未解之谜。我们应该警醒，人类对自然的尊重、爱护之心不可或缺。人类的愚昧与贪婪必将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必须还野生动物一片安宁的生息之地；还大自然一片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源！大自然中的所有生命，彼此孕育，彼此呵护。决不能把大自然的其他部分看做只是我们人类征服的对象，再也不应该把其他生物仅仅看作是我们的美味佳肴，而首先应该把它们看做是与我们平等的生命。应该敬畏它们。敬畏它们，就是敬畏宇宙，敬畏自然，就是敬畏我们人类自己！人与自然和谐，世界才有五彩斑斓，人人爱护大自然，大自然才能回聩人们无限的美好。
作者简介 ：吴景勤，1953年出生，退休前为江西核工业地质局教授级高工。曾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全国自学成才标兵、全国青年地质科技“金锤”奖、江西省十大科技精英奖、核工业部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