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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强 方苞《乔又泓哀词》一文的主人翁究竟是谁？前不久，安徽合肥师院友人来电求证方苞《乔又泓哀词》一文的主人翁究竟是谁？会是乔出尘吗？ 方苞，字灵皋，亦字凤九，晚年号望溪，清代文学家、桐城派散文鼻祖，著作有《方望溪先生全集》。他的文章被称之为“韩（愈）欧（阳修）复出，北宋后无此作也”。其《乔又泓哀词》（见《望溪集外文补遗》卷一）亦如其它散文一样，“踵事生华”，小中见大，感情真挚，弃恶扬善。然而，文章中的主人翁至今却一直没有定论。本文拟就此谈谈自己的看法，以就正于方家。 文章一开始便介绍事情的来龙去脉。方苞说自己因为好朋友“昆绳”的介绍，得以结识“乔君介夫”，并馆于宝应乔家，教授其子弟，时间为康熙三十七年五月。 “吾友昆绳，少时流转江淮，寓扬州之宝应近二十年，毎言其地故家，曰乔氏，而云渐最贤。余倦游，欲休足于近地，而乔君介夫招予以丁丑五月至其家。” “昆绳”即王源，字昆绳，直隶大兴 （今北京市）人，康熙三十二年举人，曾与修《明史·兵志》。著作有《居业堂文集》。 “乔君介夫”指乔崇修，字介夫，号念堂，又号固翁，乔可聘孙、乔莱三子，江苏宝应人。康熙三十二年岁贡生，曾官铜陵县教谕。善诗，工书画，以学行闻名天下。著作有《陶园诗文集》等。方苞因好友戴名世《南山集》文字案坐事，乔崇修曾两次省方苞于金陵、刑部狱中。 “云渐”指乔出尘，字云渐，号疑庵，别号留云子。乔可聘兄乔可仕孙、乔荫子，江苏宝应人，诸生。性豪逸，工诗文，著作有《疑庵诗集》。《乔又泓哀词》一文中误将“云渐”刊刻为“雲衞”，特此说明。 接下来，作者写出主人翁登场的缘由并就主人翁形象特征作了深刻的描述。 “昆绳适至，诸乔饮之酒，余与焉。坐有皤然白须眉者，余以为云渐，叩之则又泓也。介夫曰：是吾家善人也。云渐老，惟此子行不背于所闻。逾年春，予将归，介夫曰：子客此逾年矣，而未尝一过又泓，又泓望焉。以吾为能得此于子，愿子之往也。因偕往饮酒。欢余，偶叙述杨、左诸公逸事，又泓独注视矍然。余忽心动，叩之曰：君年未五十，须发如此，血气衰退也，抑中有不自得者邪？君曰：吾容虽不逮，中未衰也。又曰：吾见公晩，不日乡试归，尚欲就公闻所闻以自广。越日，介夫而来告曰：又泓死矣。” 从以上文字中我们至少看出主人翁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主人翁名“又泓”，非云渐，“云渐老”。 其次，主人翁好学、善行节。文章借乔崇修口称“吾家善人”，“行不背于所闻”，而对“偶叙述杨、左诸公逸事”，独注视矍然，“欲就公闻所闻以自广”。 第三，主人翁“年未五十”，寿不永。 查阅1991年版《宝应县志类编》《人物类儒林艺苑》篇，我们找到以下一行极简洁的内容： “乔尹度，字幼宏，工诗，著《陆舫诗集》。” 这是我们要找的主人翁乔又泓吗？主人翁“好学若渴、行不背于所闻、年未五十”的内容一条都没有。接着，我从乔出尘两首诗中找到了答案。 《扬州文库》第五辑《疑庵诗集》卷四《三弟幼宏生日》诗云： “年年当此日，为尔祝庚寅（弟庚寅生）。白日迟迟下，春风特特新。灯悬万户动，歌起六街频。赖得佳时节，逢迎一个人。” 这首诗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乔幼宏生于庚寅年正月灯节。查《万年历》庚寅年为清顺治七年（1650），至康熙三十七年（1698）为四十八年，逾年而卒，正符合方苞所说“年未五十”。 再看《疑庵诗集》卷七《赠三弟幼宏》： “风流慰满时人眼，我却探源仔细看。一代心余家孝友，千秋頴秃国贤奸（幼宏读史起秦迄元，著论十卷）。动闻泽及魂犹热，常见金分手不寒（幼宏好善，扶济良多）。算到百年才四十，身名赢得好盘桓。”后注云：幼宏笃行人也，善行节，举不胜详。况甫四十，由是而见于将来，岂能限量，且余衰矣，又焉能见幼宏于将来，概其生平如是云耳。然幼宏将来特从此扩而充之耳，可以豫卜矣。 从这里我们终于看到了主人翁的谦谦向学的精神和扶危济困的品德。这时我又联想起清人范士龄《宝应耆旧传》中的记载：《春秋不传》作者汤启祚先生新著《杜诗笺》落稿，刊印乏赀，妹丈乔幼宏慷慨捐资，诗人专门赋诗云：“葑菲惟君采，诗笺谬品题。不教终覆瓿，几欲遂灾梨。永矢加雠校，重为细考稽。晚勤固应尔，午夜听荒鸡。” 文章的第三段是方苞先生的有感而发： “余因之有感焉，余近宗子弟数百人，质可任道者，独吾弟林而竟早夭，及行四方，历齐鲁燕赵，所见闻士君子及闾阎之细民，其夭昏者，皆美良也。……岂赋生之类杂糅者众，而精一者间値焉，故不能久长，程子所云，理固然欤，抑自生自泯于天地之间，造物者固一视之，而人于善者，则不禁痛惜而见为多欤？余闻君贤，盖逾年与君交，未旬日而君死，可哀也已。君讳莹，生于顺治某年月日，卒于康熙某年月日。” 最后，方苞先生用《诗经》一般的句式作哀词，赞美乔又泓的作德善举和椒兰品格，并痛惜好友的早夭及不幸逝世： “胡君之作德心逸，而貌不侔年；胡君之四体不遗，而绝若翦弦；在蘺揭而早夭兮，惧椒兰之芜秽；亦微君之故兮，创余心其如痗。” 真相告诉我们，乔又泓就是乔幼宏。时间尽管过去了300多年，但方苞先生如椽的巨笔和《扬州文库》史册，给我们留下了这个不朽的名字和一段精彩的故事，让我们再次礼敬这位乐善好施和勤奋好学的家乡先贤。 二零二二年世界读书日前写于楼村人家  最近精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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