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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王佳
10.营指挥所遭袭 今天（十七日）的作战，营指挥所曾两次遭到敌人炮击，第二次炮击有两发炮弹落在营指挥所附近，通讯员李金泉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保证了营指挥不间断，但他被敌弹片击伤。指挥所是敌人破坏的首要目标，明天的战斗，营指挥所免不了敌人的炮击或敌小分队的突袭。为保证营指挥所的不间断指挥，必须修建完备的野战工事！ 经指挥所领导研究同意后，我把营部人员集中起来，连夜开挖堑壕，加修掩蔽部。壕内要求有射击掩体，有猫耳洞。 开挖工程量非常大，指挥所除了值班人员外，都参加工程作业，韦、席团首长也不休息，跟着大家一起参加工程作业。九连七班，除了警戒人员外，也参加了工程作业。炮兵连长段金元也派来十多名战士支援营指挥所工程作业，连夜苦干，争取在黎明前完工。 二月二十八日，天刚蒙蒙亮，雾气沉沉，能见度极差，只能通视二、三十米，天空飘着小雨，寒气袭人，六、七号高地的敌人以为我方刚夺取其阵地，立足不稳，准备不足，特别是认为我遭炮火打击后，会失去战斗力，因此兵分两路，各约一、二个排的兵力偷偷摸摸向我营指挥所和七连阵地袭来。 营指挥所的工程作业刚刚完工，教导员汤年通和通讯排长文寿乐刚从七连回到指挥所正组织验收堑壕；深度不够并督促加修，要求猫耳洞达到：一、能躲藏敌人的炮弹；二、能生活休息。 七时许，九连七班长曾庆堂向营指挥所报告：“发现小股敌人向营指挥所方向突袭”。汤教导员令通讯班和七班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昨天经历了一天的战斗，遭遇两次炮击，通讯班的战士个个临危不俱，有序进入射击掩体，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七连紧急报告：“有一小股敌人向七连阵地袭来。”我立即电令七连连长古葵连“继续监视敌人，查清敌人兵力，把敌人放进来，近距离歼灭。” 敌人约一个排的兵力利用浓雾掩护向我营指挥所袭来。 距我指挥所约一、二百米，敌人在火炮的掩护下，向我指挥所发起攻击。 营通讯班和九连七班的战士利用敌人炮火刚停之际，迅速从猫耳洞出来进入掩体，沉着地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两位团首长也参加了战斗，说：“指挥所战斗人员少，多一个人多一份战斗力。” 我令炮连长段金元以一个排的火力支援营指挥所的战斗，准备用炮火拦阻敌人的退路。 七连战士张潮安头天在进攻高巴岭战斗中掉队迷路，独自一人在密林中走了一天一夜，天刚亮才找到指挥所，顾不上疲惫，立即投入战斗。 当敌人距我指挥所五、六十米时，我下令“开火”！顿时，各种兵器齐发，火力又猛又密，敌人突遭打击，抱头鼠窜，无心恋战很快丢下十九具尸体落荒溃逃。炮连长段金元站在高处，下令炮火拦阻逃窜之敌，敌人再遭打击，只好向四处溃散。 击退敌人取得胜利，战士们高兴万分，有的说“昨天辛苦连夜苦干，没白费，值！”；有的说“敌人发射那么多炮弹，我们毫发无损，堑壕、掩体、猫耳洞功不可没。” 汤教导员心挂着八连，指挥所刚击退敌人的偷袭他就带着通讯员徐克州赶去八连。 指挥所和八连隔着一条几百米深的山谷，如顺着山脊走，要下一座山再从另一座山背上山，须花五、六个小时；如穿过山谷，爬陡坡、穿密林、攀悬崖，艰难重重、险情不断。汤教导员迫切赶到八连，顾不上自己感冒发烧未愈，走路摇摇晃晃，毅然要穿山谷，抄近路直奔八连。他走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昨天他带病战斗，病情加重，能不能穿过密林，走过山谷，会不会遭到敌人袭击，会不会顺利到达八连，心中一直悬念着…… 11.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向七连偷袭之敌约有一、二个排的兵力，企图乘着浓雾袭击，被七连发现，敌人仓促转为强攻，火力不足，很快被七连击退，古连长亲率一排追击逃窜之敌并夺取了“六号高地”。 我从古连长的作战汇报中分析判断：七连攻占的不是六号高地，而是五号高地东南侧无名高地，因为七连汇报攻占“六号高地”没遇到敌人抵御，高地上也没有构筑工事，显然不是“六号高地”。但此高地对七连防守五号高地有倚角作用，我令七连派一个排的兵力占领高地，立即修筑防御工事，转入防御部署。 十时三十分，四号高地南端高地之敌约一个排向九连反扑，企图将九连挤出三个山丘，九连长罗昌桂沉着应战。 我令罗连长把敌人放进来打，然后对敌实施反冲击，乘胜追击夺取四号高地南端高地。为了配合九连战斗，我令炮连一排火速支援战斗，同时令营预备队九连一排从五号高地向北攻击四号高地南端高地；令九连七班（除岗哨外）归建。 炮连一排长邱培意率炮排在九连二排后，用简便射击，协同二排将反扑敌人击溃。 此时，九连长罗昌桂抓住战机，下令向溃逃之敌反击。 九连指导员林枝富跃出堑壕，率领二排追击逃窜之敌。罗连长下令轻机枪火力掩护，林指导员一马当先，冲锋最前，一边射击，一边高呼：“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同志们，向敌人讨回血债，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的时候到了，跟着我冲啊！” 林指导员奋不顾身，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紧跟其身后的七班副班长张成林高喊“指导员，隐蔽！”话音刚落，敌隐蔽暗处的机枪向林指导员射击，他身中三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地对战友们说“不、不要管…….我，消灭敌人……，告诉连长，一定要 ……要拿下敌人的阵地”。由于伤势过重，刚被送到营包扎所就壮烈牺牲。
罗连长目睹战友的牺牲，心中燃起怒火，强忍悲痛，向全连发出誓言：“坚决攻占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全歼守敌，为林指导员报仇，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九连指战员怀着复仇的怒火勇猛地向敌人的阵地冲击。 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向九连反扑之敌大部分被歼灭后，剩下的兵力严重不足，仅依托阵地内的几个掩蔽部的火力点负隅抵抗。 罗连长令轻重机枪严密封锁敌人前沿的火力点，令无后座力炮摧毁敌人火力点，令八二迫击炮向堑壕内敌人轰击，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掩护二排和三排向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冲击。 在火力掩护下，九连兵分两路：二排向左，三排在右向敌人发起猛烈的冲击，三排突破敌人前沿后，勇敢地向敌人阵地冲锋。 七班分成两个战斗小组，班长曾庆堂，副班长张成林各带一个小组相互配合，向敌纵深内冲击。敌人阵地地表布满乱石堆，敌人依托乱石做掩体向七班战士射击，七班攻击受阻。 副班长张成林是名投弹能手，投弹又远又准。他见狡猾的敌人躲在乱石群中射击，便率战斗小组用手榴弹开路，左右开弓，一路冲杀，掩护七班战士冲锋。 班长曾庆堂率另一战斗小组向敌人纵深推进，发现敌有一掩蔽部的火力点向二排疯狂扫射，他毫不迟疑令机枪手掩护，自己悄悄地向敌掩蔽部的右侧接近。躲在掩蔽部右后侧乱石堆的敌人发现了曾班长，举枪向他射击。张成林急忙大喊：“班长危险，快掩蔽”，他自己迅速掏出手榴弹投向乱石堆的敌人，手榴弹在石堆前炸响，但没炸到敌人，敌人的火力继续喷出。张成林目测敌人的距离，约50多米，他突然向前猛冲，借助冲力再次向敌人投掷手榴弹，随着一声巨响，敌人的火力彻底哑了，但曾班长腰部不幸被敌人击中，他强忍着剧痛向敌人的掩蔽部艰难爬去，爬到掩蔽部右侧后，咬牙从腰间掏出两枚手榴弹，拧开盖，拉开弦，狠狠地把手榴弹塞进敌人的掩蔽部，摧毁敌人最后的掩蔽部，为二排扫清了冲锋的道路。 二排长陈瑞贤率二排冲进敌阵内，他手持冲锋枪，边指挥，边拼杀，战士们紧跟着排长，喊杀声震耳欲聋。六班长边圣莫在冲杀中发现敌人一掩蔽部有一挺高射机枪半截枪管露在外面，正向二排射击，他毫不迟疑，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紧紧抓住滚烫的枪管，拼命地往外拽，他顾不上双手掌被烧焦的剧痛，急令六班战士用手榴弹炸毁它。 二排长陈瑞贤在冲锋时右眼不幸被流弹击伤，但他强忍剧痛继续指挥战斗。四班战士周万祥发现敌人向四班投来手榴弹正冒着烟，他毫无畏惧一个箭步捡起手榴弹迅速投进敌人堑壕，避免了战友的伤亡。 此时，副连长向长仁率一排从南面冲向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和二排对敌形成夹击之势，敌人落荒而逃，九连经过一番激战成功攻占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全歼守敌。 12.战争中成长 十六时许，九连长罗昌桂向我报告：九连攻占四号高地南端高地，我急令副连长向长仁率一排向北乘胜发展进攻，并注意与八连取得联系。 因浓雾缭绕，向副连长把攻击目标误偏东北方向，未与八连相遇，我令其率一排返回原地待命。 十七时许，我到了五号高地，连长古葵连和指导员严煜辉正组织连队加修工事。古连长向我汇报今天的战斗情况。我们分析今天的反扑敌人还是二八八团第八营的残余部，敌人的援军并未到位，敌人的援军一到必然会向我军疯狂反扑。我们必须立足于大打恶战，必须经得起敌人数倍的兵力轮番攻击。 我对古连长继续分析说：“五号高地东南侧无名高地是五号高地的倚角，战术价值十分重要，对高巴岭主峰阵地的防御战斗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东南无名高地控制在我军手中，五号高地的防守就固若金汤，倘若失守，就危及五号高地的防守。”
我和古连长、严指导员研究防御部署后，仔细查看几处工事的加修，对七连的官兵说；“防御战斗靠工事防守，坚固的工事是战士们保命符，加修工事不要怕流汗，不要怕辛苦，要多挖一些交通壕，便于运动，便于机动出兵，便于协同作战。猫耳洞要尽可能挖深，宽一点，既能躲炮弹，又能生活休息。坚守高巴岭主峰阵地是整个战局的需要，战局需要守多久就必须守多久，决不能在七连手中丢失。” 后勤供应保障分队昨天爬高巴岭遭到敌人的炮火拦阻没能跟上八连，在追赶部队时迷失了方向，经过一夜爬山涉水穿密林，于八月十八日早晨终于到达八连阵地；昨天护送重伤员的战士也陆续归队；团补充的三十名战士和团工兵班也到了八连。 八连梁连长一夜未眠，战士们在白天的战斗打得英勇、打得顽强、打得壮烈，打出了八连精神，但是伤亡惨重，他找来几位班长和排长彻夜商讨和总结，一致认为：白天的战斗过于草率，地形和敌情还没有摸清鲁莽上阵，战前没有充分做好排雷准备，遇到敌人的雷场，战士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拼搏去扫清道路障碍。明天的战斗，一定要组织步炮协同，排雷、攻击和火力掩护要紧密配合。经过大家一番探讨、分析，梁连长顿时对明天战斗胸有成竹，他在战争中迅速成长。 八时许，汤教导员穿过山谷到达了八连，顾不上疲惫立即和连队干部召开会议，听取梁进东汇报昨天的作战情况，提出今天的作战方案。汤教导员肯定地说：“八连昨天作战打得不顺利，主要的原因是营。团两级指挥员对敌情判断有误,低估敌人的力量。八连遇到的艰难险阻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仗打到这个程度，八连已经尽力了。今天的作战方案，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加强了步炮协同有取胜的把握，我希望八连发扬昨天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和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再鼓勇气，坚决攻占四号高地北端高地。” 九时许，八连继续攻占四号高地北端高地的战斗打响了，一排向北端高地的北面攻击，从正面牵制敌火力，连主力二、三排从北端高地西北侧实施突破，火炮和重机枪做了严密配置,并明确任务：三挺重机枪,一挺配置在一排攻击方向；二挺配置在连主力的攻击方向,负责压制敌前沿火力,掩护步兵攻击行动；六0炮负责压制敌堑壕内的有生力量和掩蔽目标；无后座力炮负责摧毁敌人火力点。 一排投入战斗后，沿昨天开辟的通路，利用浓雾掩护，对敌人实施攻击，为保障安全，仍需派排雷小组在前面，在火力掩护下，边排雷边推进，排主力在后跟进，各班机枪、四0火箭筒边掩护边跟进。 八连主攻方向同时也向敌人发起攻击，北端高地之敌昨天遭八连多次攻击已严重挫伤，敌营指挥所和炮兵阵地被七连摧毁后，已失去指挥，孤立无援，军心动摇，抵抗已大大削弱。 梁连长亲自组织步兵协同攻击，在炮火和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推进。排雷分队在前排雷，攻击分队在后跟进，逐步接近敌阵地前沿。敌人急了，多次组织火力阻击，都被我密集火力压制，我无后座力炮在攻击分队身后，利用地形，采取肩炮射击，摧毁敌人多个火力点。 13.复仇的烈焰 敌火力逐渐减弱，梁连长见发起冲锋的时机已到，下令部队吹响“冲锋号”，顿时激发了八连官兵昨天被敌人火力封锁压制的怒火，点燃了为牺牲战友复仇的烈焰，大家一跃而起，如猛虎般向敌人的阵地前沿冲锋。 六班率先突破敌阵地，班长朱均平端着机枪第一个冲入敌人阵地堑壕，紧接着二排长梁盛春、三排长黄锦超也率二排三排战士冲入敌阵，与敌人展开厮杀，一排不甘示弱，二班长魏跃东率二班战士首先杀入敌阵，一霎时，阵地上的枪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八连官兵的喊杀声，响彻山谷，震荡群山。经过一番激战，八连终于十一时许攻占四号高地北端高地。八连根据营的指令：打扫战场，加修工事，转入防御。派出一个班，监视四号高地之敌。
八连攻占四号高地北端高地后，汤教导员与连长梁进东交换了意见后，离开八连往营指返回，此时教导员身上的高烧仍未退掉，梁连长要派几名战士护送回营指挥所，被他坚决拒绝了。 九连控制四号高地南端高地之后，罗连长向我建议将营指挥所搬到四号高地南端高地。 经两位团首长同意后，营指挥所于当天黄昏前在四号高地南端高地开设完毕，该高地视野开阔，我仔细地勘察了四周地形地貌。 高巴岭山脉方圆几十平方公里，五号高地是山脉的主峰，海拔1060米，四周有几十个山头，重重叠叠，每座山多为圆平山顶，坡度起伏平缓，鞍部不陡，从山脚看山脉，雄伟高耸入云，在山顶看山脉，就像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域。四号高地及其南北两高地，就像连体三兄弟，紧抱在一起，四号高地是躯体，南北高地是长在躯体上的两个头。实际上，南北高地是四号高地南北两条山背向外延伸的两个突出部，地形险要，距四号高地各有二、三百米，鞍部起伏不大，比较平缓。敌视南北两高地是四号高地的两个重要的屏障，重兵把守，尤其北端高地，敌严密布防。 敌四号高地南北两端高地被我攻占后，四号高地之敌已被我困死，只能孤守待援。 营副教导员黄为喜从外单位调到我营于当日到任，他是某军分区独立营的领导，积极要求上前线参战。两天来，营指挥所因缺人手，后勤保障工作没有分工领导负责，黄为喜的到来正好弥补营后勤保障工作的领导空缺。 为帮助黄副教导员尽快熟悉工作，投入战斗，我向他提出三点开展工作的建议：一是健全营包扎所，由营部生卫生所所长钟海生负责；二是组建后勤保障领导小组，由营部管理员谢玉才负责；三是关心保护好支前民工，保障他们的生活与安全。 营部医生钟海生、团卫生队李少东医生和何医生带卫生员参战、付清华在营部二月十七日进攻四号高地时没能跟上，他们携带药品，救护器材过多，负荷太重，爬山时与部队拉开距离，后来又遭到敌炮火拦击，在莽莽大山的密林中迷失了方向，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他们心急如焚，拼命爬山穿密林，顾不上疲惫在密林中兜圈，终于在十八日十时许，他们找到了营指挥所，恰逢九连反击敌人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他们立即在四号高地南端高地西南侧乱石堆后开设战地包扎救护所，投入救护伤员。 时近黄昏，汤教导员被通讯员徐克洲搀扶着摇摇晃晃回到了营指挥所，李少东医生立即给他测温开药，体温仍有三十八度五，连续几天高烧不退，他因体力不支，服药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入夜后，阵地上的枪炮声都停了下来，寂静的黑夜静的令人害怕。 这时，我独自一人细细梳理今天的几场战斗：几股敌人乘我立足未稳，向我反扑，企图夺回失去的阵地，但都是小股敌人，攻击力不强，很快就被我击退，我判断敌增援部队还没到位，向我反扑之敌仍是敌二八八团第八营的残部。敌人增援部队到位后，必向我疯狂反扑，夺回失去的阵地，重新控制高巴岭。我方必须克服轻敌麻痹思想，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迎战敌人的反扑。想到这，我立即走出掩体，找到两位团首长，把自己的判断和决心向他们汇报。 （待续：14.恶战还在后面） 读完本文顺便点下面的“在看”，以资鼓励！您的“转发”是我们前进的最大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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