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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砸丨长篇小说《落生》第三章

 金秋文学 2022-08-01 发布于河北
长篇小说《落生》第三章
作者:呢砸

遂乡下人被人持棍棒打出,屁股脑壳都快被打烂。他也不喊疼,更不怨这些下人们,只是跪在地上大哭,两眼球都快哭裂。

下人们把他赶出,便各自进屋回到岗位上,不再理会这位爱哭的男子。

马儿走来,用脸颊挨着他,说道:“不哭,不哭。”

那人没处发泄,紧抱马儿的脖颈,哇哇大哭。即便马儿多番安慰,反倒哭泣愈来劲了。马儿被它哭恼了,哪里还有甚么怜悯,呵斥道:“你哭个锤子!地球人这等爱哭耶!哭哭哭,哭完银河,哭仙女,哭完仙女,哭蝎车(宇宙大星系)。烦也!躁也!你哭的样子真像只蠢驴。”

遂不再挨着他,抬起前脚一阵厮叫。后撒腿飞跑,离那人远去。马儿头也懒得回,恨道:“甚么星球!回家去耶。”说罢竟不晓得怎的消失了。

那人捶地。门前小厮见了,偶尔笑笑。

“我的马都离我而去,看来我果是无甚福气耶!凡是运气的事情,尽与我无关,愣是从出生,倒霉到成人,整整三十载,当真只是凑数的。”忽的又想起家中病殃殃的母亲,更加哭的悲痛,那泪痕和两条过山峰似的:“娘,孩儿无用耶!连你看病的钱都借不到!你生了一个蠢子崽啊。

此时,老天定是吃饱了撑的,连忙下起暴雨来,几分钟前明明热得要死。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许是为了不让此人因流泪而脱水耶?那人也不管,依旧跪着,心里又堵的憋屈,只得肆意道出:“娘,亲戚没有一个好东西的。平时你经常帮他们,他们有难,你付出一切也要帮,要钱就借给他们钱,甚至还都不用还。总是常常无偿帮他们干农活,你跟我说,都是亲戚嘛,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我们给亲戚永远都是给好的,他们倒好,尽选一些馊的东西给我们。这且不论,现在娘重病,晓得我们家都为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财,他们看到我们就像见到勾魂鬼一样,恨不得搬家搬得远远去,生怕我们向他们借钱。”此话一出,那人的鼻涕眼泪混在一块,雨水都洗不净他的脸。

老天如同个吃着爆米花看电影的观众,对这个乡下人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只是觉得该打打雷,便放了个屁,“轰隆轰隆”的。

“娘,你从小教育孩儿要经常想到别人,不要总是顾着自己。但是娘,有些人是人乎?难道对于穿着人皮的动物,专干畜生事的人也要想着他们?娘,你一生做多了好事,却落到如此下场,苍天有眼乎?

他哭诉一大堆点用没得的屁话,尽管样子像个没用的娘们,但有些话属实惊到了正在屋里努力学习怎么快速榨干百姓钱财的问先。他再次怀疑这个阳间,与几千年前的那个,从感官上而言,是有了些差异。几千年前,他还是女字旁的她,那时的阳间委实乃深渊境地,甚于黑社会的手段,强于毒贩的制裁,哪里有甚么狗屎人性,皆乃动物,逢男则杀,遇女则奸,奸完再屠。故而,如这乡下人一类的人,更无一人。即便如此,问先仍然处于半信半疑,毕竟那个乡下人是个人。既然是人,定会有谎言的可能。

问先分神了,呆呆地望着窗外,内心复杂的很:短命者,无良心?长命者,好人耶?还是,无良心,皆长命者?好人皆短命?

郁老爷见问先像个呆瓜一样地注视着窗外,不晓得再看甚么鬼东西。看在是自己独子的份上,不然早就一耳屎打过去,硬是把火气咽了下去,真乃猛男也!便问道:问先,外头有靓女咩?有甚么好看的!专心听爹爹讲。

即便郁老爷这般说,问先仍盯着窗外,缓缓说道:“爹爹,你是否听见甚么?

郁老爷大惊!刚才悄悄放个持续数十秒的连环屁,莫非被问先这崽子听到了?故试探问先:问先,你听到了甚么?

“那乡下人哭诉的声音。”

郁老爷长吐一口气,道:“问先,你两只小耳不去听靓妹喘息声,倒听甚么哭诉,别人哭诉有你甚事!再者,这雨下的恁大,怎的听得到?”然后转身命令门外侍卫:“他婆婆的!他还没走?把他赶远点去!要是耽搁我传授问先,天下第一的贪官之道,他休矣!

问先止住侍卫:“慢!”忽的变得如大人般成熟,对爹爹说道:“爹爹,那人不可赶。”

“为何?”

“你看啊爹爹,那人家中只有娘亲,娘亲得重病,想方设法筹钱治病,治不好治得好这另说,但是他有一份孝心,便足以感动天下人。

“感动天下人有屁用,与我们郁家何干!”

“爹爹,哪里和我们郁家没得关系。既然可以感动天下人,我们就可以去帮帮他,帮他治好他娘亲的病。这样一来,百姓知道了,定会颂扬我们郁家的美德,虽然我们郁家好几代都没有美德。但这样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们家送礼送钱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问先,你哪里晓得里头的事情。要爹爹借钱,首先要看人,看他中不中我意,说白就是,看他到底顺不顺眼。我看屋外那人,老实讲,看不顺眼至极!其次,他花了甚多钱,找了甚多大夫,屁用没得。这般繁琐,竟还没治好他娘的病。就算我大恩大德借给他,找了甚么名医神医,但他们也有治不了的病不是?他这种位置的人,拿甚么还?砸锅卖铁十年都难还清。

“爹爹,你信不信孩儿可以治好他娘的病。”

“问先,我理解你,爹爹像你如此小时,也说过同样年轻气盛的话。

问先不解道:“甚么年轻气盛?我在和爹爹实话实说。”

郁老爷哪里肯信:“他等神医名医,皆治不得的病,会被你这童男治愈?正是猪八戒发誓,毛都不是。”

“爹爹,你怎的这样说我,我真的是实话实说。

“问先,莫要再谈这件事。”遂再命令侍卫把门外那个衰仔赶走。

几分钟后,侍卫回来了。

郁老爷见他急急忙忙,问道:“赶走了吗?”

侍卫傻笑一阵,道:“老爷,此人真奇人!他怎番也不走,方才我们几个去赶他,就死死地抱着小人的腿,后拿刀吓唬他,倒抱的越紧了。

郁老爷道:“那你怎生进来?

侍卫陪笑道:“老爷,你万万莫生气,小人未经过老爷允许,答应他说,我去向老爷说情,让他借与你200两,他才松手也。

郁老爷喝道:“你个冬瓜脑壳,水桶屁股的大呆瓜!

问先道:“爹爹,先别急着骂,不如你就借他200两,看下能不能找到更厉害的大夫。

“借给他,他怎么还?他那个穷酸样,一个穷屌丝,一个穷逼,三穷他都占,我能借与这种人咩?

问先忽变得无邪女孩样,撒起娇来,轻轻摇着爹爹的胳膊,哀求道:“爹爹,你借给他嘛,好不好嘛。200两对于我们家而言,毛都不算。

郁老爷见问先,心中诧异,寻思着:咦,问先怎的如女人一般,声音竟也如此像?不单单是像,貌似完全是一童女,可问先明明是男儿郎。郁老爷也不管许多,道:“如果借与他,治不好,还不起,怎的处理?

问先踮起脚尖,撅起嘴来,说道:“那我去把他娘亲的病治好,200两算晦气了。

郁老爷听着这话,哪里自在:“问先,首先你爹爹我是一个贪官,贪官的职责是要别人把钱送进来,而不是自己往外丢钱。其次,你还小,不晓得钱的重要性。”

“啊,不嘛,不嘛。爹爹,如果200两没了,我们又不亏,爹爹眼里为何只有钱?好肤浅哦。”

“肤浅的不是你爹爹我,是人间社会就这样。亏了钱,你爹爹我会整晚睡不着觉,这事谁负责?让那个乡巴佬陪我睡觉吗?让他在我耳边像这样哄我开心嘛:'小亲亲,不怕啊,只是200两而已,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侍卫忍笑。

问先道:“爹爹,你眼里只有有形之物,为有形之物服务好累哦。爹爹,要是我可以用无形之物换取更多的钱,爹爹你能借200两吗?

郁老爷被问的不耐烦:甚么狗屁无形之物!爹爹我只认钱。有钱甚么都有,没钱你都不如狗。

问先不想晓得恁般多的大道理,在地上打滚道:“爹爹,我会用道德治病,到时候我把钱还给爹爹就是得了。”

宠也!宠也!宠坏你也!问先快起来,莫让人家看笑话。你若是当真厉害,不晓得门外与他说,你可以治好他娘的病?何故在意我这200两?

问先不再闹,端庄坐在椅子上,说道:“爹爹,我这不是担心人间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大夫嘛,倘若他能找到比我厉害的,那也是他自己找的,与我们无关。若没有,那他就没了最后希望,只能两眼大大,痛哭地看着自己娘亲病死入土。此时我再出现,无论他信否,反正他娘亲快死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医不医得好,随造化。医死医残,也怪不得我;医好,我们让他这辈子为我们郁家做牛做马,在所不辞。我们只亏200两,换来一个人一辈子做牛做马,此乃大赚!哪里是亏本的买卖呢,爹爹?

郁老爷这个老江湖被这个小屁孩说的顿时没话说:好耶好耶,借与他200两。且话在前头,医不医得好,连本带利是必然!

“谢谢爹爹。”

问先撑着伞,独自一人拿钱行至那人面前,那人还在大雨中蠢哭。问先心中竟无一点波澜,便不帮他挡雨,只是把伞顾着自己,说道:哭哭哭哭,哭完东边哭西边,你该开个'痛哭大会’,令本地人皆晓得,原来此处还有你这般衰仔,恁的蠢!”

那人满脸沧桑,忽听着人语,止住哭,仰头望去,见问先如一女童,就呆呆地看着,不言语。

问先害羞,不敢对视,说道:“看我怎的?你不要200两了咩?”

那人回神来,急忙接过问先手里的200两,说道:“谢谢你们郁家,大恩大德不忘。”

莫高兴的早,此钱连本带利300两,限期十日。”

那人心痛:“你们郁家怎的那样贪钱,十日我怎可能还清。”说罢再泪下来。

问先道:“那你不要?把钱与我,我回屋去矣。”就伸手要钱。那人哪里还有甚么办法,认命道:“要耶,要耶。若逾期奈何?”

“逾期?嘻嘻,会伺候人乎?伺候郁府,直至你死,敢乎?”

那人大叫道:“甚么!你们也忒狠!”

“那你不要?把钱与我,我回屋,你再找他人与你。”

那人迟迟不答。

问先道:“为娘借钱治病,若是我,限期五日还清也罢。哪里像你,踌躇甚久,你不济事,快些把钱与我,若是不与,我喊人啦!”

那人醒悟,道:“谢谢小妹妹点拨,莫要喊人,我已知矣。小妹妹叫何名?”

“我乃郁问先。你拿此钱找了甚么神医,若仍治愈不得,上门找我,晓得咩?”

“晓得晓得,敢向妹妹借匹马行走。”

问先叫门前小厮牵出马与他,后提腿进屋去了。

那人瞧着背影,不时赞道:“真个秀丽小妹。”后回家报与母亲,再速去寻那甚么'张胡柴’神医。

不说那爱钱如命的张胡柴怎的为那人娘亲治病,只说半旬后,那人复至郁家。门前小厮如实禀报了他的到来。

当时问先一家还在吃饭。问先歌唱着,愣把郁二人逗笑了:“咿呀咿呀咧,我好厉害的。我会踢你屁股,打你脑壳,然后消失不见,扮鬼吓死你……“听着小厮禀报来,大笑:我就晓那厮必会来,爹娘我去也!拿根鸡腿急急跑至门外。

郁夫人见问先急躁得很,问道:孩儿去做甚么?门外那人,谁也?

郁老爷只顾吃饭,不太想聊这个话题,说道:咦,那人还能有谁,姓'穷’,名'屌丝’,号'穷土鳖’,乃穷酸样人氏。这厮娘亲生病了,喊我借钱与他。如果他借了钱还没治好,就来找问先。

“问先哪里会医甚么病,你也不阻挡他!此乃人命关天之事,小觑不得。问先这崽,返家时定要说说他。

“那人老娘得了死病,请了诸多神医,神医们在这种病面前犹如小学生,甚用没得。反正无人治好,让问先瞎治去罢,治死了也怪罪不到咱家。

郁夫人摇头无奈,赓续低头吃饭不提。

问先二人至那人家中,不太富裕,瞧他娘亲睡在床上一直“哎呀哎呀”地痛喊着。问先无表情,咬了一口鸡腿,淡淡说道:“大夫说你娘亲得了甚么病?

“乳岩。”

问先佯装震惊,说道:“乳岩?是此等重病!哇塞。

那人听罢,急问道:还有救乎?

“你见郁问先此人来否?”

“你不是郁问先?还问此做甚。”

“既然你晓得我已来,你担心个甚么!请容我吃完这鸡腿。”

那人连连摇头,叹息着,又不敢对问先发火,心中却大怒:“这是个甚么人!我娘病成这样,他竟拿着鸡腿,眼睁睁看着。这会儿愈加过分,还得等他吃完。”

须臾,问先舔舔嘴唇上的肉渣子,再舔舔十指,说道:“你出去罢,我已准备好。你出去之后,不准偷看、偷听,不然你娘亲的病,天王老子来了,也治不得的。

“那你比天王老子,谁厉害?”

问先忽的两眼发白,嗓门冒出女鬼声,呵斥道:你屁话多的很哩!出去!

那人闻言,再不敢停留,噼里啪啦地“逃”了出去,当真头也不回的,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问先笑道:“嘻嘻,总算走矣。

那人娘亲强忍着疼望着问先,可能人之将死了,就会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人娘亲说道:“好可爱的女娃娃,我活大半辈子,硬是没目睹过恁的可爱女娃,只是脸色有点白,怪吓人的。你叫何名?

问先捧腹大笑道:哈哈!姐姐,要问我名,哪里能如实告诉你,郁问先的便是。姐姐病重,且少言少语。妹妹我可以治好姐姐的病,我查了查姐姐的寿,还有一纪呢。

“娃娃不可乱讲,我儿请来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你个小娃娃怎可能治得好?赶紧离我远点,要是这病传染给你,那我当真成了罪人了。

“姐姐恐惧缘由,乃未知也。妹妹我熟知天下大病,姐姐此小病耳,何足道哉!妹妹医术不存于该世界,故而,阳间大夫不能治的,妹妹统统能治。而今请姐姐答应妹妹一件事。

那人娘亲静静地看着问先吹牛逼,又因乳岩转移部位甚多,呼吸困难是必然,大口喘着气,沙哑说道:“说罢,我将死,没甚么可以帮你的。

“姐姐死不掉哩。姐姐先闭眼,再听到甚么,皆不管它,更不可说话,晓得了吗?

“好那人娘亲闭眼,像是睡死一般。

随后问先化为红衣女鬼样,满脸严肃地闭着两眼打坐起,道出不是人间的话:“思卡嗯伦儿!兔兔咖南祺,贝儿噜噜……”

中文翻译:“治乳岩的鬼!治好吃饭,我请客……”

话罢,“呼”一阵阵瑟瑟阴风吹来,吹的那人娘亲极不自在,却不敢睁眼。顷刻间,飘来几个阴间男鬼,手里拿着阴间的医书。他等样貌并不吓人,不丑不帅,中规矩,长得几乎和人一样,只是没有脚。

他们点头哈腰的朝着问先说道:“嗦嗦,几租。”(王,你喊我们。)

问先起身笑道:“团瘪?”(饿了没?)

“团猴瘪。”(早就饿了。)

问先指指那人母亲,说道:“团瘪,猿就猿就哼落。”(饿了,实力拿出来。)

他们点头领命。

怎番治病,这里便不透露。为何?此乃鬼医也,避免被人说成“妖言惑众,无稽之谈,缺乏科学依据。”且读者身为阳间人类,还是少了解鬼比较好。此剧情只当消遣即可,故不详写。注:请勿模仿,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至半个时辰后,问先化为原样,小蹦小跳地唱着歌:“咿呀咿呀咧。”就走了出来,瞧见那人正躲在自家猪圈里,把脑壳藏进母猪怀里,肥壮的屁股在白日下瑟瑟发抖。问先大笑,说道:“你娘亲的病已好,该怎么报答我们郁家,你懂的罢,哈哈哈。不过报答我家之前,今晚你杀一只猪,好生烹饪一番,放在你家后树林里去,晓得了吗?我家去吃饭了。

那人赶紧进屋,看到自己娘亲恢复如初,简直不敢相信,马上向问先的背影磕了几个响头。随后那人果把一只小猪宰了,搁在后树林里。再杀了一只,给母亲好好补补。

自此后,那人每次赶集都蹦蹦跳跳的,竭力撕破喉咙地大声吼着:“郁问先会治病哩!郁问先会治病哩!我娘身患乳岩,被胜神医半边天的郁问先治好也!啦啦啦,德玛西亚。列位!有病的快快去郁府,别再找那甚么其它医者,费钱不说,屁用没得。

起初路人们觉得他像个神经病,都随意这么一听,没一个当回事。可那人这般举止多了,总有这么几个当真。他们病殃殃的身子,上前把那人围住,问道:“你说真耶?郁问先是哪位猛男少侠?

那人极其激动,紧抓着一人的两手:“是真!是真!”可能过于激动,时不时有几滴口水喷出:“如若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哪天拉屎拉不出,把自己活活憋死。”又换了一人的手紧抓着:“郁府晓得不?

他们齐点头:“晓得,晓得。就那个人人皆知,罪该万死的贪官的家。”

“他家生了个男娃,和个小女孩一样的,他叫郁问先,是他治好了我娘的病,特牛逼!”

一人猛地咳咳嗽,有几滴血落在地上,他问道:“真的假的?你母亲乳岩,还能治好?”

那人见他这般,晓得他再不治疗,便要嗝屁,遂对着他说道:“哥哥!事实胜于雄辩,我们现在去郁府。如果郁问先治不好你们的病,你们可以当场把我打死,不用负责。”众并一齐行至郁家。

众人如实告诉门外小厮此行之意。

“等片刻,少爷马上来也。”一小厮步入府邸寻问先来。

那天郁二人刚好有事出去,问先就在府邸乱逛,像个智障地摇着头,两腿踢踏着,吟唱属于自己的歌:“嘿嘿嘿,我要杀人,我要吃人,我要吃人人。我是一只鬼鬼,我们鬼鬼最爱杀人,让弱小的人自杀,让他们去死!咿呀咿呀咧。鬼鬼之力,最棒啦。变形嘎,变形duang!我的名字不叫郁问先,我叫德鲁慕!德鲁慕!德鲁慕!德鲁慕要永垂青史,咿呀咿呀咧。”

问先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令那小厮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听到。

叫至四番时,问先才察觉到那小厮的存在,不自禁被吓得抖了个激灵,瞪着大眼问道:“什么事?”你道问先明明是鬼,为何还会被吓成如此,只因鬼怕人耶,鬼一向喜爱安静之地。尤其是在她们唱歌时,稍微一点声音就可令其浑身不自在。

“门外有许多找少爷看病者。”

咦,他们是怎番样貌?有钱的?还是穷的强盗见了都觉得可怜的?

小人只是随意一览,看他等服饰,九成当为后者也。

“这番穷者,至我家讨饭呀?哥哥出去对他们说,世间医者治不得的重病,找我治,需一万两,且不可赊账、分期,一律一次付清,不然不治。

小厮遂至门外一言不差地对看病者说道。

众顿时掀起一阵不满之声:“甚么狗屁!还不晓得可不可以治好,就敢张这么大的口来!我们走也。

把他们带过来的那人急了,冲在他们前面,伸开两手说道:定误会也,他们是好人。

众叽叽喳喳,越加不信。

问先行至门外道,对那人道:甚么好人!你那300两已逾期矣,半月内务必至我家,成最低等人,伺候我们。”

那人低头不语。

众却方然醒悟,愈加要走。

问先再道:然而,完全治愈才给钱。如果治死,治残者,我们郁家索赔一万两;若治好,假装残疾、病殃者,一经发现,打断四肢,加上起初医好费,再索赔我们郁家一万两,计二万两。有异议者,请回;无者,靠拢来治病呀!

众听后,踌躇不断,不晓该上前还是返回,两脚属实难做决定。那咳嗽厉害的人,上前道:“郁崽崽,阔不阔以少收点,我没得那么多钱。”

问先怒道:“没钱?”复指指天上日:“那赶紧趁着太阳未降,快些回去等死去。

他晓得会得到这种无人性的答复,低头带着点哭腔地说道:“晓得了,郁崽崽,我这就回克。”

众多数看不过去,辱骂道:“你这么个小屁孩,怎么那样'唯钱主义’?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咧?能救你不救,你眼里只有钱吗?你是狗投胎的吧?你是吃狗屎长大的罢?

问先一脸无辜。他还未满十岁,哪里受得起这等光荣表扬,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们怎的骂我?你们不可以骂我的,啊……”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地说道:“我爹爹就是这样教我的,要把你们榨干,榨的毛都不剩。”

众喝道:“我们都没看到你的医术,怎么相信你可以治好世间医者治不好的病?你不会把我们这群生了重病的人当傻逼来消遣时间罢?

问先擦擦眼泪水,起身道:“好耶,我治好你们就是了,我不要一万两,我要你们全部身家的九成,这是底线的。”然后把那咳嗽厉害,要死的人叫住:“哥哥!你过来。”

那人走来,问道:“怎么?”

“你全部身家有多少钱?”

“1000两。”

“那我要九百两,可以咩?

那人大喜,道:“可以可以!只要治好我的病,崽崽可以榨干我每一分钱。

问先拒绝道:“不要,我只要九百两。你随我进来,我治好你的病让他们那两只小眼瞧瞧,让他们晓得,我是不能被骂的,唯有捧在手中好心呵护。

二人便至问先的卧房。

问先道:“哥哥,躺我床上,不准睁眼偷看,听到甚么就当做甚么都没听到,清楚?

他照做。

步骤不透露,近三分钟后,问先说道:“好矣,哥哥,家去拿钱罢,速去速回,若是不回,我可不看你年迈与否,定找人打杀你!

二人又行至门外。

众看到那个原本活不了几天,奄奄要死的人,忽变得精神焕发,和个18岁小猛男一样,十分活力,不得不相信了问先会治重病,后纷纷老实回家拿出九成的身家来,统统交至郁府的财库内。

不说问先医术到底多高超,只说问先的出现,断了世间众多庸医,良医的财路,使他等聚众同僚,在某日商议谋害问先的计策。

一医说道:“如今是个人都晓得郁府那个该杀的贪官生了一个崽,叫甚么狗屁问先,长得和个小女孩似的,这且不论。单讲他管你何病,皆可医治,只要你九成身家。因为他这般,断了我等吃饭之道,我已半年未有收入也,如之奈何?”

一猛男“呸”了声,骂道:“把这未成型的鸟人砍了!妈的,断我等财路者,宰他娘的!”

一大胡子说道:“宰了他?他爹这般势力强大,会饶过我等?我们在官场更无一亲戚好友,又没钱贿赂底下的人。把他那崽宰了,他又是个独苗,尽管我们跑到天尽头,他爹非倾家荡产找到我们,砍成碎沫不可。我等还是另谋吃饭之路,方为上策。”

一看似见过诸多世面地说道:“愚弟有一计,可让我们既不受他爹的追杀,又可让我们如平常一样,大摇大摆行于大街,无人晓得是我等所杀。”

众齐问之。

“我有一友,是我发小。他在弱冠时,去暹罗游玩,拜的一师。此师极牛叉,仅需晓得对方生辰八字,就可杀人于无形。我发小又是他师的爱徒,所以把真传尽学了。每次如此杀人,衙门完全无法断定何人为凶,只得撇去不理会。”

众说道:“他如此吊,现今何处?”

“他如今在建康一名为'天伦庙’中,虽不晓得他每日在搞甚么,明日我便去寻他。依我与他的关系,定助我等杀死问先崽子也!”

众不信,问道:“真耶?假耶?”

他也不争辩,淡淡说句:“事实胜于雄辩,不出意外,半月内必见效果。”

众即刻散了,各回各家不提。

只说要去“天伦庙”寻那好友之人,名实属长也,乃:小脑壳要变形,呱呱呱,脑壳之力最猛!突突突。”故简称他为“小脑壳”。那好友名也长到离谱,真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奥特曼要变星,变星之力,最牛逼,牛逼我第一。”故简称他为“牛逼大侠”。

小脑壳二三日便至建康那庙门,见有俩俊俏的后生和尚,上前唱个喏问道:“村夫问讯了,我乃牛逼大侠挚友,他在庙里否?”

一和尚答道:“在的,施主找他何事?”

“不是你等后生可知晓的,告诉你了,且不好。我只向他透露实情,望谅解。”

和尚瞧他礼貌有加,心中甚喜,说道:“施主稍等,我与你通报。”遂至方丈处,此时牛逼大侠正与住持不晓得在鬼语着甚么,只是住持每次言语,脸上的皱纹就会表现的极其夸张,能把人吃了一番。

小和尚打断他俩窃窃私语,说道:“师父,门外有人找牛逼大侠。”住持闻言,火气上来,见那脸上密麻的皱纹扭曲十足,极渗人,如一群蜈蚣打架似的,呵斥道:“怪道常人总叫我等和尚'秃驴’,想是如此无礼哉!你那偌大的眼睛,和个包子类似,竟没看到我正在忙?”

小和尚早已习惯住持这厮,说道:“他说他乃牛逼大侠挚友,因此敢来打扰师父。”

牛逼大侠不记得有甚么挚友,想也是一神经病乱讲,并不放在心上。

住持说道:“挚友?管甚么挚友,猪友!随便找个理由赶走他罢。”

小和尚至庙外,对小脑壳这般说道:“牛逼大侠在解大手,不方便,请施主明日再来。”

小脑壳笑道:“不妨不防,几分钟的事,何足道哉!”

“牛逼大侠身患腹泻,一天出不得茅房,施主请回吧。”

“真个这般?”

“真个这般。”

“不肯说实情与我?”

“已说实情。”

小脑壳晓得这后生和尚把他当个幼儿的哄,大怒,骂道:“你当我蠢驴!”遂一拳把那小和尚的门牙打掉,再朝面门打去,直至打翻在地。另一和尚见了,欲跑,被小脑壳揪住一手,顺势拉了过来,朝两眼拳拳揍去,再把他扔在地上,来一个夺命足球踢。小脑壳火气依旧未消,凶巴巴地踏进庙门。

随即有多个持着棍棒的和尚猛男,围住小脑壳。小脑壳不惧天,不惧阎王老头子,区区几个小凡人,奈何得了他?他忽的像一猛虎,对其怒吼一声。

竟把众和尚吓得楞了一秒。

小脑壳诧异,道:“噫!此处和尚怎的不怕我的鬼听了鬼怕,人闻了人亡的吼吼之力?”

一和尚说道:“这厮赚我等智商,是他娘的假把式,揍他!”

小脑壳哪里敌得过,被他们打的青一块,紫两块。正待被打死时,住持听着吵闹声,出来喝道:“你们不好好念经参禅,在此吵个锤子!”众和尚眼见是住持,才停下,向其解释道:“师父,此人好生恶毒,把我弟兄打的人模狗样。”

住持喝退他们,把小脑壳搀起身,对牛逼大侠说道:“可是你挚友?”

尽管小脑壳被打的不成样子,牛逼大侠上前刻意端详几遍,失声叫道:“娘耶!这不是我哥哥小脑壳?”

小脑壳大哭道:“我的亲外公!你这庙的光头恁的狠,把我揍成死猪。”

住持说道:“既然你俩认识,那我忙去。牛逼大侠不可忘记我俩的事,成了之后,必有重谢。”说完就不晓得去哪里鬼混了。

牛逼大侠扶小脑壳至方丈处,问道:“你来何意?”

小脑壳眼泪还未哭尽,鼻涕倒流出一大堆,便一手摁住一鼻孔,把其着力喷出,说道:“哥哥!我来找你杀了郁府那老不死贪官的杂种,郁问先!”牛逼大侠震惊万分,道:“你们都叫我杀他,他到底惹了你们甚么?”

小脑壳说道:“还有哪个找你杀他?”

此时地上忽的有只小强,牛逼大侠视之,高叫一声:“有贼!”遂一脚踩碎,说道:“刚才住持便是与我谈此事。”

“那老和尚为甚要杀他?莫非他是兔子?见问先清秀,欲霸占,可自身年老色衰不中事,故要毁之?”

“莫要想多,他说甚么'贪官不可遗子遗孙。’以此要兄弟我杀他。你又是何故?”

谈话间,一股凉风袭来,把小脑壳前面的头发尽吹落几根:内心的忧伤何人知?凄惨戚戚早已蔓延他全身,哪里还能言语出来。

牛逼大侠晓得他心事重,说道:“哥哥何故不回应?有心事?”

小脑壳哭道:“你瞧我现在,比以往瘦了许多,都是那死畜生郁问先害的。”

牛逼大侠见小脑壳,浑身被打的臃肿,再耳闻着他说“自家瘦了”,忍不住小笑。

小脑壳茫然,道:“兄弟何故笑我?”

牛逼大侠憋笑道:“无事。只是刚才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

“何事?”

“今早解大手,竟排出一条如金子般模样的粪来,我险些要拿上街当成古董货卖。可又嫌臭味熏天,就让它遗留在外,令众人好意观之。我也做了件无偿之事也。想那如来佛位定会为我留下一尊,名字我已想好,叫'金石为开佛’,怎样,好笑耶?”

小脑壳听他胡咧咧的厉害,怒道:“内个蠢嘎!唔吼佢老某港秀啦!内睇我已嘎吼想同内港秀咩?你晓不晓得,哥哥我马上揭不开锅!你当可怜哥哥,为我等去除此害。”

牛逼大侠近日无事可做,早想杀个人耍耍,就道:“好罢,住持已给了他的生辰八字,他的死期到矣!”

不说牛逼大侠怎番对问先施法谋害,只道问先某日无事在家,小蹦小跳地歌唱着:

前时榨干许多阳间人,好开心呀,好开心。爹爹教我的,全学会啦,我真棒,真是一只最强鬼鬼呢,咿呀咿呀咧。一开心就要拉屎,拉屎去咯,哦嘟嘟,哦呐呐。

正往茅房走去,问先忽的感觉背上,四肢莫名的冰冷,还不晓得是甚么情况,两眼发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亏的郁府人多,一少女丫鬟发现问先如此,连叫几声无反应,急忙把问先抱回卧房。一边遣人找太医,一边遣人去找郁二人。

找太医时,下人们寻了许久,尽管给的酬金很丰厚,竟无一人愿登门医治,理由也是奇怪的一致:郁问先那崽子,断了我等吃饭之路,赶紧死矣!

下人们只得返回,见郁二人满脸是汗,尤为郁夫人更甚。郁夫人用热帕子擦拭问先脸颊,后丢在一边,问道:“太医呢?”

那几个下人们如实回复道:“奶奶,无人愿意来。他们说甚么,问先少爷断了他等吃饭之路,盼着少爷早死,因此各个不来。”

郁老爷大怒,欲点几个猛男拆了这群医者的家,砍了他们的鸟头。被郁夫人止住道:“官人,暂且不管这群人,赶紧先想办法救救问先,方为重中之重。”说罢,泪就下来。

郁老爷也没好心情,道:“有甚办法!”忽又小笑道:“若是问先死了,趁还可以生,要不再生一个?”

郁夫人听着这话,直接给了一耳光,骂道:“你个畜生!”

虚弱至极的问先,两眼竭力眨了几次,无气力说道:“娘,不要打爹爹。”郁夫人听到问先言语,顿时蹲在床头,亲亲颡,说道:“问先,娘不打爹爹。娘听人说,你没原因的倒在地上,跟快死一样。问先,你懂医,晓得自己到底怎的了?”

问先道:“娘,此乃下降头,有人对我如此。”后把头侧过一边,再昏死过去。

郁一家哪里晓得甚么是“下降头”,只能无奈地叹息。郁夫人猛摇郁老爷,方言说道:“日边!乜嘢系哈刚头?感觉吼危险嘅样。系边些冇鸡仔鸡嘅,对我嘎问先咁。”

郁老爷被摇的不耐烦,连忙止住,两眼对两眼,道:“冇事嘅。”

“点冇事,要系问先死留,我就打sei内!”

先不说郁二人等怎番急躁无奈,且说问先体内女鬼王,不晓得何故,竟处在一满是雾霾,尽是黑老爹之地。女鬼王对此只是平淡地眨眨眼。随后周围响起道道小鬼叫声,嘻嘻哈哈的。须臾,飘来几个难看的要死的小孩子魂魄,怎番见得:

比猪丑,比驴倔,比马呆,比牛木,比猴精,比猩残。

他们齐声向女鬼王泰语说道:เราต้องกินสมองของคุณถ้าคุณทำไม่เสร็จคุณจะทิ้งมันไป

女鬼王仍无表情地眨眼,道:แมงป่องตัวน้อยคุณรู้ไหมว่าฉันเป็นใคร

ฉันสนใจว่าคุณเป็นใคร เราหิวแค่อยากจะฆ่าคุณและกินมัน

女鬼王大怒!不搭话,十指忽的化成镰刀状,光速般切烂这几个小孩子的肚肚。小鬼们大眼瞪着,忍痛问道:คุณเป็นใคร

ดรูว์ มูสส์

小鬼们不再惊讶,原来是自家陛下,歉道:ขออภัยฝ่าบาท”后纷纷极速死去,此处再变得青天白日。

你道他们是鬼,为何还会死?当然是魔法打败魔法。

遂女鬼王返回至问先体内。此时太阳西落,已是夜了。须臾,问先醒来,见娘紧锤爹爹的胸脯,不断念叨着:“内个天收嘅!还想着再生一个!”

问先大笑:“哇塞噫!爹爹娘亲,问先恢复了耶。”随即下床来,转了几圈。

众大喜。

郁夫人问道:“怎的突然好了?”

问先阳城一笑,道:“娘,答案尽在歌中,请问先细细唱来。”开口唱时,声音却极其忧郁,周边又无故兴起一阵死人时的调子:

嘟嘟嘟,我是一只来自阴间的鬼,鬼的世界我最大。阎王老头没实权,阴军唯有我命令。小鬼下降来杀我,被我秒杀笑哈哈。阎王大胆叫我三更死,立马出窍捶死他!我想死时拦不住,不想死时任我耍。鬼鬼世界我叫“德鲁慕斯”,这是中文名,还有英文Drew mousse,德语Drew Moose,藏语ཏེ་ལུའུ་·མུའུ་སི།波斯语درو موس……鬼鬼喊我“嗦嗦”。鬼的力量无穷大,杀人放火人无奈,只得判定“超自然”!咿呀咿呀咧。

……

唱毕,问先如个小女孩一般,问道:“爹,娘,唱的难听耶?好听耶?”

众在大晚上听到这样渗人的曲子,不得已散了,只留下郁二人。

郁二人不回应此歌好听与否,刻意回避说道:“问先,先吃饭,一家人被你耽误到现在还没吃饭。”

问先道:“爹,娘,我不吃了,今日累矣,我寐也。”便又上床躺着,假睡地打起鼾来。

郁二人没法,关了门吃饭去了。问先睁眼笑笑:“嘻嘻,姐姐们,我唱的中意你们咩?有那歌姬之功乎?”

原来问先周边全是红衣厉鬼,他是她们的头……瞧厉鬼姐姐们飘在问先身边,说道:“嗦嗦,哝哝德,葵儿拉下。”(王,好听,甚于歌姬。)

问先晓得她们在敷衍,就大笑道:“哈哈,哪个吹熄一下灯。”

几阵阴风吹灭房灯。

“晚安。”

当真晚安?问先房内尽是厉鬼寒暄、嬉闹声,却一丁点不影响问先休息。为何?由于鬼是不需要休息,只有肉体需要,故女鬼王早从身体里出窍,和姐姐们一块玩了哩。

夜晚无话……

文/呢砸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呢砸丨长篇小说《落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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