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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毕业季||李腾世

 河南文苑 2022-08-02 发布于河南

(作者大学时的留影)

我的大学毕业季

(李腾世)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也是我的大学毕业季。

我读书的大学是石油院校,我的专业是石油开发里的钻井工程,这个行业在当时属于“农林矿牧渔”五大艰苦行业门类之一。所以在大学四年里,“实事求是,艰苦奋斗”的石大精神,和以“大庆精神”、“铁人精神”、“苦干实干”“三老四严”为核心的石油精神不断灌输进我们这些石大学子的心田里。其实,对于我这个出身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庭的孩子,当时石油勘探行业的艰苦,一点儿也没有放在眼里,觉得不可能会比我们在农村三夏、三秋农忙季节还苦。所以,在毕业前夕,我选择了被公认的“世界上海拔最高、最艰苦的”青海油田。

1996年、1997年是大学生毕业国家分配工作向大学生毕业自住择业的过度期。学校在五月份召开“毕业双选会”,类似现在的校招,用人单位到学校和毕业生见面,双向选择,签订录用意向书。因为是过渡期,在大四上学期学校就与各个用人单位(主要是当时的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三家大型石油央企)联系,了解招生计划(指标),汇总下发给各个专业、班级、学生手里。系里让各个毕业生根据汇总的用人单位的招生指标,填报就业意向。然后将毕业生填报的就业意向汇总,结合用人单位招生指标,对超出指标的毕业生意向,根据学生综合测评排名,对排名靠后的毕业生进行游说,让其调剂到指标没有完成的单位。经过多轮的汇总、调剂,在春节前后基本上达到一个萝卜一个坑,毕业生已经一一对号入座。这样双选大会也就成了一个形式。

1997年春节过后,我们回到学校,先是参加“邓小平同志逝世”的各类追悼活动。后来,就开始进行“毕业设计”的毕业论文准备。选题、选指导老师、查资料、做实验、做论文、论文答辩,一步步进行着,也不再集中上课。

在3月份,纪念“邓小平同志逝世”活动逐渐结束后,校园里就开始彩旗飘飘,红旗招展,“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接受祖国的挑选,献身祖国的石油事业”等标语、横幅随处可见。毕业离不开学生,学生离不开青春,青春离不开奋发。每天好像置身于献身、奉献宣传的海洋里,甚至近乎有些狂热。

选择青海油田,其实不是我作为学生党员有多么伟大的理想,多么崇高的情操,仅仅是想让自己能有用武之地。这里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当时,鉴于东部油田的石油开发陷于瓶颈期,在石油勘探上一直没有发现大的局面,国家提出了“稳定东部,发展西部”的石油勘探开发战略部署。离我的家乡比较近的,胜利油田、华北油田、中原油田、河南油田等油田都处于不太景气阶段,都纷纷到外部找区块,拓市场。其中,新疆和国外是当时的两个方向。在大三下学期结束的时候,考虑自己的毕业去向,我决定到当时处于开发局面火热的新疆塔里木油田去工作,认为新疆塔里木油田就是自己施展才能的地方。但是,在我们同学中间,好多同学认为,新疆偏远,条件艰苦,都不愿意去。我想再怎么艰苦,还能比农民艰苦?再不济还是国企,工作条件都不会比农村差,没有什么恐惧的。于是,我就义无反顾地向年级辅导员递交了“赴边申请书”,要求响应国家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建功立业。这时候,来自新疆的同学就告诉我,找个对象吧,到了新疆就不好找对象了,在新疆那边的油田里老鼠都是公的。当然这就是开玩笑,但也说明在那里男青年找对象的难度。我就懵懵懂懂地开始在身边踅摸,哪个女孩适合我呢?愿意给我去新疆呢?我想也可能就是缘分,我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当时在一个地质学院(后改为理工大学)上学,碰巧问我毕业有何打算,我就把我的想法给她说了,她表示挺好的。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她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于是就开始慢慢交往,顺理成章地就与她成为男女朋友。我当时意向的单位是新疆塔里木油田,油田基地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首府库尔勒市,我女朋友的意向单位是新疆巴音郭楞州地矿局,也在库尔勒。不过,后来因为巴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地矿局出了变数,只招男生,我女朋友就去不了新疆了。通过我自己与青海油田组织部联系,表示想和我女朋友一起去青海油田,他们表现了极大的热情,顺手就接住了我抛去的橄榄枝,于是我们就由新疆塔里木改到了青海花土沟。所以,去青海油田工作的原因,仅仅就是为了我和我女朋友能到一个单位工作而已。

青海油田位于青海省柴达木盆地,生产基地在青海省海西蒙古藏族自治州芒崖行委花土沟镇,局机关设在甘肃省敦煌市七里镇。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油田,也最艰苦的油田。常年空气含氧量不足内陆的70%,地处甘肃、新疆、青海交界,地理位置偏僻,常被当地人用“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来描绘,石油院校毕业生对此常常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谁都不愿意去。按照当时我的综合测评成绩,在钻井专业毕业生里可以随便挑选工作单位,但是我却选择了青海油田,在石油工程系甚至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都认为我有远大的抱负,崇高的理想,其实个中缘由只有我及我身边的部分同学知道。

5月初,学校召开“毕业生与用人单位双选大会”。在双选会之前,青海油田到成都理工学院接收了我女朋友,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我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双选大会上顺理成章地与青海油田签了就业意向书。青海油田组织部的领导,对我的情况在之前做了摸底,对我到青海油田工作很是欢迎。毕竟能招到象我一样品学兼优(他们认为的)的毕业生,以青海油田的条件还是很不容易的。在签意向书的时候,青海油田的代表反复征询我的意见,到青海油田后,是留在敦煌还是到花土沟,让我自己选。我明白领导的意思,安置好我一是为了留住我,二是能扩大影响,以便能招到更多优秀的毕业生。在双选会举行期间以及之后的一个月里,一个在专业里综合测评排第五的毕业生(整个专业共61人),既是学生干部,又是学生党员,放弃了东部油田舒适的工作环境,到最艰苦的青海油田去工作的消息有点爆炸新闻的味道被广泛流传开来。学校的新闻媒体,东营市新闻媒体,山东省新闻媒体,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陆续来采访,我就很简单地说,去其他油田不好实现与我女朋友在一起的愿望,只有去青海油田我们俩人才能分到一起。当然,青海油田是很艰苦,很偏远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对艰苦、偏远有足够的适应力,不存在恐惧感。结果新闻稿最后都忽略了我前边的意思,重点突出我后面意思。我被广泛宣传后,在校园里成了“名人”,有邀请去开座谈会的,有邀请去作报告的。我的心开始有些乱,无处安放。这些被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张建国老师看在了眼里。张老师比我大不了几岁,大学本科毕业后直接在本校攻读硕士学位,我的本科毕业课题是他硕士毕业课题。但是,张老师从长者的角度给我说了一席话,让我受益终身。张老师告诉我,新闻媒体有它的选择性,它要选择一些事务的正面性、积极性的东西去宣传,去宣传社会需要的正能量,引导社会向上向善,这时就会忽略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一面。你不能被各种宣传、荣誉所裹挟,尽管外边波涛汹涌,你内心要平静如水。你要做好你自己,荣誉只代表过去,是终点也是起点,以后只有继续努力才能有好的前程。张老师和我聊过后,我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6月中旬,我觉得是我去青海油田工作的因素,被授予了“山东省优秀毕业生”称号,但是最让我开心的是,在张老师的指导下,我的毕业论文“油井出砂机理研究”被评为山东省大学生毕业论文一等奖。6月下旬,毕业生毕业典礼前夕,我被系里通知,提前准备发言稿,要在全校毕业生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说实话,我内心有些恐惧和抗拒,恐惧是要在1000多号人的大会上发言,心里有些害怕。抗拒是觉得简简单单地想和女朋友在一个油田工作,却被说成为了祖国的需要,为了建功立业等等高尚的情操。我再次找到张老师聊心事,张老师说主观上你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但是客观上你确实是不怕苦,不怕累,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所以学校选择你也没有错。你就表达出你对偏远、艰苦、荒凉的环境的看法就行。另外,在1000多号人的大会上发言,对你也是一种考验和锻炼,机会难得。只要你能正确对待荣誉,做自己应该做的,内心平静就可以了。我想想张老师说的也对,于是就开始认真准备发言稿。

其实,在为爱情选择青海油田的同时,我也想了许多将来会面对的许许多多的客观现实。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所思所想准备我的发言稿,对于偏远,我写到“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对于艰苦,我写道“不经风雨,长不成大树;不受百炼,难以成钢”;对于荒凉,我写道“世界上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只有荒凉的戈壁,没有荒凉的人生”。将自己的理想和国家的需要结合起来,才能有所作为,最后发出了“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建功立业”的倡议。发言稿完成后,递交到系里审核,系里的党委副书记对发言稿里的个别语句语气做了修改后,对我发言提出三点要求:精神振奋、声音洪亮、情绪激昂,并和我一起进行了一次提前排练。

6月底,毕业生毕业典礼在学校大礼堂(平时是电影院)如期召开。大礼堂1500个左右的座位,基本上座无虚席,学校所有的毕业生,学校领导,各二级单位领导,学工处、校团委以及各系负责学生工作的领导和老师,悉数到场。我被安排到第一排靠近主席台入口处的位置坐下,候场准备上台发言。大会开始后,学校领导讲话,校长致辞,宣读表彰决定,老师代表发言......。这些我都没有听清楚,只听见自己的心突突地跳着,紧张得不停擦汗。这时,校团委的老师通知我,准备一下,马上轮到我发言。我急忙站起来,就等发令指示。随后,听到主持人说“下面请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团委老师轻推我一把,说“上”。我突然觉得腿里象灌了铅一样,有点抬不动腿,只能缓缓地走向主席台。我走到主席台发言台前,聚光灯打在我的身上,尤其觉得热。抬头向主席台下一看,黑压压一片,这时小腿开始不停地打颤。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种仗势,心里还是紧张到了极点。我稍作了一下深呼吸,心里想,来都来了,横竖都这样吧,开始发言。“尊敬的学校领导,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势不妙,调起高了,脑子里直记得系副书记交代的“声音洪亮”,没有把握好尺度,还是没经验啊。没办法了,象唱歌一样,开头调起高了,后面声调就不好下来。我努力地保持高八度的声调,机械地念着之前准备的发言高,努力地做到“精神振奋,情绪激昂”。毕竟功力不足,最后竟有些声嘶力竭,只有“声音洪亮”,没有了“精神振奋,情绪激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走下主席台的。但是,听见了雷鸣般的掌声,说不清是赞赏我还是嘲讽我,以至于毕业多年毕业典礼上台发言还成为我们同学聚会时的一个笑料。

毕业典礼过后,我们就开始了办理各种毕业离校手续,参加各种同学毕业聚会,有班里同学间的,有同学老乡间的,有学生会学生干部间的......。学校为了避免毕业生喝酒闹事儿,曾下发了在毕业离校期间的禁酒令,但是,也就是流于形式,毕业生不听,学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出大的乱子就行。每天晚上,北校门的饮食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时不时地走来几个互相搀扶的学生,东倒西歪,有指天说地的,有嬉笑取闹的,有高谈阔论的,有窃窃私语的。大家在酒席中话别,有杯酒叙友情的,有杯酒释情仇的,极少有借酒生事的。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都想记住美好。

6月30日晚,香港回归仪式电视转播。学校里更是沸腾,标语、红旗布满了校园。这天,出去喝酒聚会的少了,教学楼里比任何时候人都多。那时候,宿舍里都没有电视,只有教室里有电视机,学校把教室里的所有电视机都调到转播香港回归仪式的台上。在电视里看到我们的威武之师进驻香港,看到我们的五星红旗飘扬在了维多利亚港,看见了英国军队灰溜溜地撤出香港,看见了英国王子查尔斯在香港回归仪式结束后失落地登上回英国的轮船,我们一次次地眼含热泪鼓起热烈的掌声,感慨国家的强大,国际地位的提升。

7月1日,毕业生开始陆续离校。因为有前一年送同年入校的专科毕业的同学的经历,在车站体会到了一种生死离别的感觉,互相拥抱着,热泪流淌着。我和一同去青海油田工作的同学决定7月2日先走,避免后面一次次去送别的同学,一次次的伤心。

大学期间我们总在一起亲如兄妹的六个人,我、大仙、篮子三人7月2日离校,老大、蚊子、瓶子三个人想过几天再走。7月2日,我们一同走的三个收拾好了行李,班里同学执意要去送我们,我们和班里送行的同学们商量,只把我们送到大礼堂前学校集合去火车站的广场上。老大、蚊子、瓶子他们三个执意要把我们三个送到车站,我们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东营火车站那时候每天只有中午的一趟车,从东营到浦口的,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是坐这趟车或到淄博,或到济南,或到徐州转车再去全国其他地方。记得那天班里好像就我们三人先离校,我和大仙,篮子。十点左右,我们班同学陆续集中在我们宿舍,(我和大仙的宿舍挨着)。其实作为学生,也没有太多的行李,我记得我就一个皮箱(赴边工作毕业生的纪念品)和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些衣服和旅行需要的物品。其它诸如铺盖、书籍等,都已通过中铁办了托运。同学们有的帮着我们拿行李,有的拉着我们的胳膊,簇拥着我们,互道珍重,依依不舍地向大礼堂去火车站的集合点走去。这时又有些后悔,虽然早走不再每天一遍遍地去送别的同学,不再一次次地伤心,但是这么多同学簇拥着的感觉却感到很悲凉。大家互相提醒,谁都不许哭,但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到了大礼堂前的集合点,全校各个系都有毕业生离校,每个系都有一面大大的红旗在礼堂前的广场上挥舞,代表着毕业生最后一次以系这个集体活动。我们找到我们石油工程系的旗帜,和我们系里其他要离校的同学站在了一起。大家再次互相握手,拥抱,男同学眼含晶莹,女同学泪如珍珠,尤其一些恋爱中未能分到一起的同学,更是难舍难分,犹如生离死别,男的泪眼婆娑,束手无策,女的梨花带雨,双手死死拉着男的,好像拉着根救命的稻草。这时校工通知,当天离校的毕业生比较多,学校安排的送站车紧张,希望大家就此别过,不离校的就不要上车去往车站送了,并且大巴车有限,大巴车上不去的,学校还安排有卡车,可以坐卡车到车站去。不一会儿,几辆大巴车和卡车就鱼贯而入驶进了广场。我们旁边只有大卡车,没有大巴车,我们同学说上吧,将就一下。我和大仙、篮子被我们同学推上了卡车货箱上,这时老大、蚊子和瓶子也不管校工的要求,争先恐后地和我们一同爬上了卡车。我们车下的同学有的开始垫着脚尖,伸着手,想最后和我们拉一次手,我们赶忙弯下腰,伸出手和车下的同学一一握手。车慢慢地开动了,车上的我们和车下的同学都挥着手道别。系旗的擎旗手拼命地挥舞着我们各自的系旗,向我们离校的毕业生道别。虽然说好的,大家都不能哭,可是我们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尤其车上一些女生抽泣、哽咽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大、我、大仙、篮子、瓶子以及蚊子互相搀扶着,一来以免在车上前倾后赴地摔倒,二来也是有些不舍。瓶子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着,却还在告诫我们不许哭。我们几个失去了之前在一块儿时的嬉笑打闹,欢歌笑语,只是默默地互相注视着。到了车站,那时候车站没有候车室,只有一个检票口,有三条用钢管焊的人把高的通道让进站的人排成三队依次进站。大仙、篮子和我各自提着自己的行李排着队缓慢地向前移动,老大、蚊子、瓶子三人站在一旁久久不愿离去,非等我们进站了再走。我不敢扭头看他们三人,担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木木地向前挪。等我们三人踏进检票口,我听见了“哇”的一声,几乎是同时篮子、瓶子两位姑娘还是哭了出来。我扭头看看老大、蚊子和瓶子,老大对我挥挥手,于是,他扭头一手搂着瓶子的肩膀,另一手抱着蚊子的肩膀向站外走去,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大仙拉拉我,老二,走了。我看见篮子还在哭,就一手提着我的行李,另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大仙于是一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拉着篮子的衣袖向站台走去。我这时泪如泉涌,我知道我这一踏上站台,我就离开了我的母校,离开了我们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就意味着我的大学生活结束了。

毕业二十五年来,我时时会想起大学老师们的谆谆教导,会想起大学同学间的真挚感情。在当时的人生十字口,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不仅收获了美满的家庭,还历练了我的人生,并丰富了我的经历。我经住了毕业季里荣誉和掌声的考验,并接受了不多有的锻炼。虽然后来离开了青海油田,但是在青海油田的经历,柴达木精神刻进了我的骨髓,献身、奉献的思想将伴我一生。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我青春无悔!

(大学地质实习时班里同学合影,山东淄博博山水洞)

大学郊游同学合影(山东东营耿井水库)

作者简介:李腾世,河南修武周流人。早年离家求学,大学毕业后曾到青海支边工作。本世纪初转至北京,先后在多家外企工作,现在企业从事石油天然气钻井工作,定居北京。具有较强的乡土观念,喜好探究家乡风俗礼节,历史过往,写些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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