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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学习了很多东西却没有形成一个体系，就像是满肚子的草搓不出一根绳，满地的珍珠穿不起一条项链。所谓的知识体系就是把知识连接成有机整体，对于学习者来说，知识体系极其重要。打个比方，一辆奔驰车由很多零件组成，现在把这辆车的所有零件，一个螺丝钉都不少，摆在屋里，它还是一辆车吗？为什么不是？因为它不再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即不是一个系统。从前有一个很大的鼓，叫阿能诃鼓，鼓面是用整张牛皮做成的。时光流逝，鼓皮渐渐有了破损，人们就把破损的地方修补起来。最后，原来那张牛皮甚至鼓架都已经全部被替换了，那么它还是阿能诃鼓吗？忒修斯之船是古希腊苏格拉底时代的一艘有名战舰，如果木板腐烂了，就会被替换掉，最后原船所有木头都被替换掉了，那这艘船还是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把这个船所有的木板、零件都换下来，在另一个地方组建成一艘船，哪艘船是忒修斯之船？还是有两条忒修斯之船？系统包括三个要素：一是元素，二是元素之间的关系，三是功能。阿能诃鼓和忒修斯之船被替换的都是元素，元素之间的关系和功能都还在，所以系统并没有崩盘。知识也有系统，同样包括三个要素。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主要是元素。一个人只有知识，不是知识分子，而只是知道分子。要成为真正的知识分子，就得有自己的知识体系，要让知识与知识之间形成关系，并运用知识实现某种功能，比如解决问题。知识体系的重要性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知识是散乱的，而体系是结构完整的，用完整的体系能把散乱的知识整合起来。就像是滚雪球，有了知识体系，就有了一个内核，其他的知识就像雪花能够粘附起来，形成整体，“知识雪球”就会越滚越大。反之，在这里握一个小雪球，在那里再握一个小雪球，永远成不了大雪球。就像一张网，有了网，经过的鱼虾就能被网住。知识体系就是一张网，经过的知识就能被留下。很多人的努力程度不低，但知识过去就过去了，留存不下来，就是因为没有框架。网眼越小，相当于知识体系越精细；网眼大，相当于知识体系粗糙，漏掉的东西就多。我小时候家里有一本《家庭医学手册》，有一次我发烧，就翻书查，想看自己得了什么病。对照的结果是：我得了黑死病。我爸当场就笑了：“黑死病在欧洲都已经消亡了好几百年了，你能得黑死病？”为什么我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因为我的头脑中没有关于疾病的知识体系。黑死病对我来讲就是一个新名词。而医生则不然，他系统地学过医学知识，所以能够更准更快地作出判断。专业人员跟业余选手最大的区别是专业人员有知识体系，而不是知道的东西多。要比拼知识量的话，谁也拼不过百度。知识不是力量，否则百度就是大力神了，知识的结合和运用才能产生力量。我参加过一个读书活动，一位书友很愤怒，说有人居然在讨论疫情的好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也感觉到了他的狭隘。一个最简单的知识体系是“矛盾”，即事情有好的方面就必然有不好的方面，反之亦然。疫情有不好的方面，通过“矛盾”这个知识体系，就会自然的知道疫情有好的方面，“矛盾”能指引我们去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了体系就可以见微而知著。见微，就是看到一个一个的知识碎片；知著，就是看到知识背后的体系。一叶知秋，看到一片树叶落下来就知道秋天要到了，这就是见微知著，其背后的知识体系是“秋天气温会变低，低温会让树木落叶”。易经坤卦第一爻的爻辞是：“履霜，坚冰至。”踩到了霜，就知道冬天快来了，冬天水会结冰。有一个“三季人”的故事，说孔子的学生子路跟一个人争吵，一起找孔子评理。那个人说一年只有三季，没有冬天。孔子看了看那个人说：“对啊，没有冬天。”后来子路追问，孔子说：“你看到了吗？这个人是个虫子变的，只能活三季，当然会说没有冬天。”“三季人”的知识体系里没有冬天，自然会说一年只有三季。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对的，但是这个对的直觉很难说服别人。原因之一是直觉没有体系。所有的宗教都有一套完善的体系，当出现疑问的时候能自圆其说，所以说服力很强。比如基督教宣扬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有人问上帝是否知道亚当夏娃会偷吃禁果？如果不知道，那就不是全知；如果知道了而不能阻止，那就不是全能；如果知道了但是不去阻止，那就不是全善。对于这个“致命的问题”，基督教的理论家给出了解释：上帝仍然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他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人类。人类是如何起源的？女娲造人只是一个传说，体系性很差，解释力也就差；而进化论是一个缜密的体系，它的解释力、说服力就比较强。一个体系越完备，它的解释和说服力就越强。比如地心说的体系相对于日心说来讲要差一点，所以日心说提出来之后，地心说慢慢被淘汰了；宇宙大爆炸理论的体系更加完善，解释力、说服力也更强。古希腊诗人阿基洛科斯曾说：“狐狸多知，而刺猬有大知。”狐狸知道的多，但凌乱没有体系，而刺猬只知道一件最根本的事，就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一个学者最大的追求是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理论，摩尔定律，凯恩斯主义，牛顿三大定理，毕达哥拉斯定理，欧姆定理……这些人的名字光耀千古。现在的知识IP也多是靠知识体系，樊登读书很有名，他搞了一套讲书的方法；赵周写了一本《这样读书就够了》，搞出一套成人读书的方法，并搞出了“拆书师”这个新职业；罗胖搞的《得到品控手册》也是一个知识体系，并敢于向全社会免费公开……这些人的个人魅力也因之而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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