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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高考今又来之校园里的玉兰树

 错的多美丽 2022-08-04 发布于河北

学校思源楼前有一株老玉兰树,一株最老的绒花树。每到六月高考季,它们便相继开放。

玉兰树,叶片坚强蓊郁,叶色深青,自有一番深沉思忖的表情,硕大的玉兰开放,从不朋比,有君子之风,且分外洁白庄重,往往悄无声息,开在高枝上,隐在叶间,无半点招摇,但那花的清白与叶的沉着相映,又格外醒目。

明才子朱应登之子朱曰藩亦博学,以文见称,有诗咏玉兰:

新诗已旧不堪闻,

江南荒馆隔秋云。

多情不改年年色,

千古芳心持赠君。

玉兰朴素,有感恩报偿意寓,多情未必凭颜色,芳心自有动人处,植株在校园里,是应景有味的观瞻。

另有无名词《念奴娇》:

三春过了,看庭西两树,参差花影。妙手仙姝织锦绣,细品恍惚如梦。……

其中锦绣如梦之说意咏绒花。绒花树开花比玉兰晚些,开放时,枝头一片层叠云霞,掩映着夏日的热烈,却又分明轻薄透明,真如同梦境一般缥缈入胜。它那一把又一把细腻温柔的小扇子,渗落的阳光也成了粉色的友善,而绒花的花语正在团结友善,跟那一表感恩的玉兰比肩,正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我不知校园里这两株别有风味的树是什么时候栽下的,但我却知道,它们是校园里寄托美好祝愿的圣明之树,这是所有师生心照不宣的好秘密。

每年到这个时节,校长主任们便开始频繁地在树下踱步,小声谈论,而老师们则不够内敛,会把自己赞赏有望高中夺魁的弟子名号冠在那些次第开放的白玉兰上,仿佛那盛开的不仅是花,而是一朵朵踌躇满志的热望,既如此,人们便总希望那花开得再大些,再多些,尤其当高考那两天,送学生进了考场,校长老师们便会在树下围坐等待,眼睛里的玉兰花早成了各自心中有名有姓的期待,想来,那些静默的玉兰花,受任这许多沉甸甸的希望,也会有些紧张和局促吧?或者,早已心有所向,因而为人们的揣度纷纷窃笑也说不定。

而那些绒花树,相邻的还有好几株,分散在校园的不同路边,当它们呼朋引伴地开放起来,会在视野里蔓延成灿烂不失优雅的风景。因为绒花开的多,它便成了老师们对升学率的形象追求。成绩斐然时,仿佛那些绒花也带了骄矜的神情,因为它们早已做了这美好丰富的预示,倒显得我们这些对孩子们如数家珍却个个放不下心的老师们,拘谨,小气,不敢放胆猜测。

而那些考前必经的焦虑源自不同的牵挂,在老师心里,总想把每个孩子都打磨成绝无瑕疵的珍珠,才敢放出手去,然而,时不我待,时候到了,纵有些许遗憾,还是只能在那些奔向考场的孩子身后默默祈祷,祝愿:但愿那个谁谁谁别紧张啊,但愿那个谁谁发挥正常啊,但愿那个谁成为意料中的黑马啊,这些婆婆妈妈的忐忑,又有哪个可以免俗?

春光飘荡时,谢家轻絮沈郎钱,都是师长心中念念不忘的火种,只等那泼剌时机一到,便砰然作响,从此一麾江海去,作天地间横空出世的惊雷,担负各自的人生使命,在不同的世界里訇然盛放,这,是为人师者目送的辉煌。

我们的校长,不在课堂,却在心里装着许多个性迥异的孩子,谁的强势在哪儿,谁的软肋是甚,谁的成绩一模有些蹊跷下滑,谁在学累时想吃个鸡腿……每每听他在开会时家常一般说起一些孩子,老师们总有些惊讶:校长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所以,我偶尔会想,做校长真辛苦,因为要偷偷做那么多功课,不禁莞尔,然而,当他也站在那株玉兰树下仰望花开,确确该是跟老师们不二的心情。

今天早上上班,经过那株玉兰树,我看见已经有几朵含苞待放,还有十多天的期待,相信它们会攒足了力气,给新一届的学子们奉上一场灼灼不让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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