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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君的后半生(3)

 错的多美丽 2022-08-04 发布于河北

        因为一条高档的裙子,一件高级的大衣,子君终于感到自己的委曲求全。而老实人大好人的老金,终于暴露出让人不堪的猥琐。

        数几好心的阿姨来做说客,不惜在众人面前扬声警告子君:人在做,天在看。

        这最原始的诅咒样式包裹着道德的外衣,语调果然格外熟悉,潜台词是:你若不按我们说的做,天也不会给你好看。真的很可怕,且现实中太多人就此妥协,老老实实跟着对方指引的路数走了,仿佛真的很心虚,因为对面都是好人啊!当然,也有人不怕,非但不怕,还会不由自主地嗤笑:他的真善美得分未必比我高。

        这一回合,子君才真的做成自己,因为她终于在几番堆出笑脸之后,选择了拒绝。当初迎合自然有为自己后半生安稳寻找出路的私心,但未尝不是将原本的自我拼命压了又压。老金那样的男人,当然是本分的,安全的,因为他确乎可以保你温饱无虞,确乎可以随时俯低作小,确乎可以在酒后斗胆哭诉,然而,这老金又是狡猾的,不过他的狡猾常隐在懦弱顺从的皮囊后面,一旦发现,你子君不是那个被他几个煎蛋,几句好话哄住的小女人,他便有些气急败坏,看,明知自己技穷,明知背后有窥探的眼睛,他偏要高声对着子君的背影喊一句:

        你可别后悔!

        呵呵,活脱脱的市井之相!不禁为子君捏一把汗,若当时心一软,怕要搭上更落魄的半生!因为,这样内在卑怯外在做大的男人,当真的苦难来临,他或许不会有勇气冲到女人的前面。

        当然,如果你是大女人,完全可以冲到老金们的前面,挡住所有汹汹来势,随你。

       看了小说,才发现编剧加入贺涵角色的用心,实在是亦舒师太有太多警世恒言,单凭一个子君画外的独白的确亏欠太多,才需要这样一个代言的人设,所以那些瞥半边眼角也未看上改编剧的原著粉实在可以高抬贵手,放过贺涵的刻意。

       子君遭遇婚变,小说里内心独白:

       他要另觅新生,而我,我必须要在这个瓦砾场里活下去。

       最真切的废墟在电影《钢琴家》里,那个英俊的忧郁的犹太钢琴家藏身在一片被战火摧残殆尽的废墟里,经过难捱的饥寒交迫,也没有忘怀他心底始终流淌的音乐,终获新生。一个遭遇背叛的女人,在瞬间坍塌的感情瓦砾场上,艰难重建一个新的自己,凭借的也是心底里始终存活的,只是有些久违的自尊。

        唐晶在小说里调侃子君:

        “以前,以前你是一只满足的井底蛙,最幸福的动物之一。”

        而被迫跳出井口的蛙,却见识了真正广阔新鲜的世界,难怪她要手足无措,悲喜难分。

        以前的子君“四平八稳,像块美丽的木头,一点生命感也没有”,剧中更因为那种乍乍呼呼的浅薄与自私惹人痛批和白眼,然而后来的子君是“活生生的,眼角带点沧桑感”,哪怕要光脚站到街边狼狈地拦出租车,哪怕要忍受彻夜不眠的重新苦修,但她终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可以在看到俊生惊诧之后笑着说:心情大好,可以微笑着回应所有舆论的倾轧:关你屁事——

        开剧不久,就有一段细节表现子君的养尊处优与浮华浅薄——

        举着自己的高跟鞋向贺涵理直气壮地炫耀表白:

        这是羊皮的呀!不能沾水的呀!

        而小说里,当子君能够自食其力,有如此的心理刻画:

        “白皮鞋踩到水中,有痛快的感觉,一种浪费,豪华的奢侈,牺牲得起,有何相干。”

        痛快!

        所以,有些明白,被人们的不屑淹没的开剧时子君花团锦簇的衣品,或许是想以直观鲜明印象告诉观众:此时此刻的子君只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恰合小说里开端那只金丝雀。

        亦舒的言辞犀利入心,难免尖刻,有些刺痛之后,却引人反思,比如小说里写到一个市井底层的家庭妇女:

        “这女人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隐隐可闻到一阵油腻气,那种长年累月泡在厨房中煮三顿饭的结局,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那么,即使我们必须要煮饭三餐还要长年累月,至少,我们可以在出门时,从厨房油腻的黄河里跳出一会儿,换上一种自己也喜欢的清新味道,才洗脱了自我放弃的嫌疑。

        无论来自外界七嘴八舌的道德绑架,还是来自内在自我时日消磨的懈怠放弃,做一个有着独立精神的子君,做一个穿得起高档大衣高跟鞋,也穿得了仔裤衬衫帆布鞋的子君,才算活得更安全,更乐意。

       而且,这样的子君,连小儿也会惊喜地赞美:

       妈妈,你越来越可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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