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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返军营与故乡的小自行车,充满了对战争的无尽嘲讽与悲伤

 陶鹿在读书 2022-08-05 发布于上海

在欧洲,法国文学的天空群星璀璨,站在传统文学上的巨匠们光彩依旧,而进入20世纪60年代,影像媒介的发展催生了文学的改革,法国当代文坛具有广泛影响力的艺术团体“乌力波”(“潜在文学工厂”)应运而生。其中的作家们采用“反文学”的创作方式,用符号、数学等打乱文字原有的逻辑,比如通过拼写的简化创造一种新的文学形式,这其中一位文字游戏高手乔治·佩雷克被卡尔维诺誉为“超越性小说”的代表性作家。

小说《庭院深处,是哪辆镀铬把手的小自行车?》 是乔治·佩雷克1966年作品,这时候他还没有加入“乌力波”,但在这部百页小说中能够见到他复杂写作风格,尤其不断挑战写作的极限与语言的不断探索一面已经峥嵘尽现。

小说名字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一部回忆童年的作品,但了解本书创作背景就可知如作家赵松所写:“对那场让法兰西名声扫地、第四共和国瓦解、第五共和国诞生,尤其是让阿尔及利亚彻底摆脱殖民地位、实现独立的战争,表达一下由衷的厌恶和嘲讽”。

关于反战文学,不管是不朽旗帜《西线无战事》,还是怪诞手法写就的《铁皮鼓》,或者苏联战争文学,都是尽情展现战争的残忍、战士们的舍生取义或生命的绝望幻灭。《庭院深处,是哪辆镀铬把手的小自行车?》的故事情节类似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故事中每天骑着带有镀铬把手的小自行车,往返于故乡兵营之间的亨利·波拉克或者叫波拉克·亨利的年轻中士,一心想和女友在一起不想被派去参加阿尔及利亚战争,于是他和他的各种朋友们想尽各种办法让他逃离这场战争。

乔治·佩雷克用奇特的文字和怪诞的情节全力去展示书中各个人物对战争的思考和心态,他的才华和灵气,也在这一点上展露出来。围绕逃兵役这件事,主人公亨利·波拉克的人物形象是丰满的,小自行车仿佛是美好生活和战争之间的效果器,每天骑着自行车返乡的他“变成一个快活的小伙子,朴素,穿着体面。来找我们这群朋友,去咖啡馆聊美食、电影和哲学。”回到军队里则开始干苦力的艰难:写报告,点名,集合,吃冷冻豌豆泥,喝常温啤酒,喝小瓶的葡萄酒,干苦力,短暂休息,练军姿,用厚木底高帮鞋把生锈的罐头踢到光秃秃的草坪上,抽烟,抽烟把儿,抽烟屁股

亨利·波拉克可以说是当时法国士兵的一个典型,他的双重生活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如果不当兵,他本应该有一份正当的职业和在故乡享受美好的生活,还有心爱的姑娘。而在军队里的生活则带有很大的反讽,没有一项是和战斗搭边的,一切都是表面功夫应付上级、军队的腐败无能与无所事事的场面可谓真实再现,军队本应“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沦落到抽烟屁股的地步,那么战争的结果可想而知。

小说前半部分语言口语化,风趣幽默,作者采取人物对话推动情节峰回路转,人物危机此起彼伏。后半部分出现多重元素,如同史诗一般插入诗歌与歌剧的内容,从而多层面、多方位、纵横交叉,通过“我们”和不同更换名字的卡拉XX,偶尔作者还会出来和读者互动,告知读者阅读的进度,这种写作中的突然人称角色转换,让小说具有了跳跃感和荒诞感,那些借主人公之口说出的反战话语:

偃旗息鼓吧;我不喜欢战争,我不想去打仗;我不想去阿尔及利亚;我想留在巴黎,我深深爱着的姑娘就在这里;我想敞开怀抱,紧紧地抱住她。

单拿出来都不违和,戏谑中突然出现的真诚话语令人为之动容。而那些新颖奇特的对比,生动贴切的比喻,以及极度夸张的艺术手段,让传统、事件和道德价值成功结合。

乔治·佩雷克用文字玩转了一个悲伤的主题,这是军人的悲伤,也是人民的隐痛。笑话讲完,美酒喝完,炮灰依旧要被送上战场。

本书在译者的努力下尽量贴合原意,但法语的博大精深,和乔治·佩雷克在文字上的游戏,还是有一种外国人听相声的感觉,明了大义但段子不一定懂几分,这种开放性文本不同段落下的阐释需要读者自行解释和辨别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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