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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得古原草送别 〔唐〕白居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写出这首成名之作时，白居易还只是一个初到京城的16 岁少年。这是一场发生在春天的离别。离离，形容野草长势繁茂。野草秋冬枯萎，春夏繁盛，周而复始。即使在秋冬遭遇野火，地面被烧得光秃秃的，当春天到来的时候，野草仍旧一片郁郁葱葱，一路芬芳，遮没了古道。碧空下，春之翠绿已经蔓延到了荒城里。我站在城外送别好友，惜别之情恰如萋萋的春草一样茂盛，斩不断，理还乱。 春风吹，小草生 小草并不总是渺小的，菊科的菊芋、向日葵，禾本科的玉米、芒草，莎草科的纸莎草等很多种草本植物都能长到一人多高，而草本植物里的巨无霸当数竹子。 春天，草木萌发，但并非每一株小草都是一个崭新的生命（一年生草本植物），也有多年生草本，比如鹤望兰、万年青、海芋、美人蕉、玉簪、鸢尾、萱草等。这些多年生草本植物，有的地上部分秋冬枯萎了，只有地下的根仍在顽强生存；有的地上部分秋冬一直保持绿意盎然。这里面也有二年生草本植物，比如小麦、虞美人、三色堇、二月兰、紫罗兰等。 所以，春风吹又生的，可能既有刚从种子里萌发出来的新生命，也有前一年凋零的老朋友。 二年生草木的特例——小麦 多年生草本植物可以理解，二年生草本植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年？因为这些植物完成一个生命周期，需要两个自然年份。在单独的一个自然年份里无法完成种子萌发、根茎叶生长发育、开花结果、种子成熟等生命全周期，往往是在第一年只长出根、茎、叶等营养器官，在第二年才开花结果、种子成熟。 比如我国长城以南广泛种植的冬小麦，它的生命周期就要跨越两个年份。9 月下旬或者10月上旬播种，第二年5 月底或者6 月上旬成熟，正好避开了每年最热的七八月份。 冬小麦这样做，是“不忘初心”，保持其祖先的生活习性。那么，小麦的祖先是何种植物呢？ 小麦最早在中东的新月沃地被人类驯化。新月沃地是一片贯穿伊拉克东北部、土耳其东南部以及约旦、黎巴嫩、以色列、巴勒斯坦甚至埃及的月牙状地区，这里土地肥沃。 小麦 早在人类开始对其进行驯化之前，小麦的一个祖先种——乌拉尔图小麦，在距今50 万年前就自觉自愿地与山羊草属的拟斯卑尔托山羊草天然杂交，产生了二粒小麦。之后在约1 万年前，野生的二粒小麦被人类驯化成了栽培二粒小麦。8 000 年前，栽培二粒小麦与野生山羊草属的节节麦自发地进行天然杂交，形成了普通小麦，并很快地取代了之前人们驯化的栽培一粒小麦和栽培二粒小麦，成为今天全世界种植的小麦的直接祖先。 4 000 多年前，小麦沿着西亚—中亚—欧亚草原诸青铜文化—中国北方文化区—黄河中下游地区，以及西亚—中亚—帕米尔高原—塔里木盆地南北两侧的绿洲—河西走廊—黄土高原两条路径，传入中国。初来乍到的小麦，有些“水土不服”。 麦田 在它的老家盛行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旱，冬季温和多雨。对于很多植物来说，冬季要比夏季更适合生存。于是，很多植物纷纷选择在夏季休眠，在冬天生长。于是，有些植物就采取二年生的生命周期，在头一年的秋天，种子萌发；在冬天，根、茎、叶生长，等春天到来，赶紧开花结果，让种子成熟。当炎热干旱的夏天到来时，完成了使命的植株枯萎凋零，而蕴藏着勃勃生机的种子则在地下深藏不露，等待秋天的来临。 冬小麦虽然来到中国已经有4 000 多年，早已和中国人民休戚与共了，但是仍保留着“犟脾气”，不肯配合我国夏季降水多、冬季降水少的季风气候。只有春小麦切切实实地拥抱了我国的季风气候。 烟雾调节种子萌发的机制 说完小麦这个特例，你们有没有感到好奇：为什么野火会烧不尽小草？种子的生命力为何这样顽强？ 种子的萌发需要一定的外部条件。只有在气温、水分和光照都合适的时候，种子才会萌发。野火虽然无情地烧毁了植物的枝干，但是其烟雾中的一些化学物质能对种子的萌发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科学家研究发现，野火烟雾中的生物活性分子丁烯酸内酯能够促进种子萌发，而三甲基丁烯内酯则会抑制种子萌发。 当土壤很干燥时，三甲基丁烯内酯会抑制种子萌发；当土壤中有足够多的水分时，三甲基丁烯内酯会被稀释，于是其对种子萌发的抑制作用就被解除了，种子便可以萌发。这对种子实际上是一种保护，避免种子在不适当的环境中萌发后， 发现周围的环境缺少水分，不能支持根、茎、叶生长，而只能被迫夭折。 野火熊熊燃起 当野火熊熊燃起，种子藏在地下，并不会受到火焰的危害。而当野火将地面上的植物焚烧殆尽后，给种子腾出了生态位。这时，种子在丁烯酸内酯的呼唤下，有了萌发的“念头”。而三甲基丁烯内酯负责检查种子周围环境中水分的充沛程度，如果水分充分，则准许种子萌发；如果水分不足，则抑制住种子萌发的“念头”。 于是，当春风带来春雨时，白居易所描述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情景就出现了。 文：许秀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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