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我高考的那一年。 考点设在县城的城关一校。 第一天上午考完语文,人群从校门口涌出来,挤满了马路。 那时候没什么私家车,也没有公交车,县城范围内除了骑自行车就是走路。 当我随着人流走到现在洞口一大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爬上大桥的桥栏,纵身要往下跳。 当时,有人使劲从后面抱住她,更多的人围拢过去看热闹。她还是要死要活的往下跳,嘴里哭诉:我语文考砸了,考大学没希望了! 。。。。。。 那时候的高考,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是无数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 记得当时我们学校,有个姓朱的同学,复课考大学,一年又一年,一直复了八年,还是没考上。因为一年又叫一届,所以不管学生还是老师,都喊他“猪八戒”。 我自己也是那时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被挤下河的失败者。 时至今日,四分之一个多的世纪过去了,我仍然还会经常梦到高考。有时候考上了,高兴得手舞足蹈摇头晃脑。有一次甚至梦到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学,奶奶的,彻底扬眉吐气了一番,连暗恋三年的班花都主动向我抛媚眼,一高兴伸脚踢到床沿上,痛得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是漆黑的夜,有蚊子在旧蚊帐里嗡嗡地叫,似乎在嘲笑我。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梦到自己没有考上,心里痛苦、绝望、纠结、感觉天昏地暗。醒来之后,脸上会有真实的泪痕。蚊帐里仍然有蚊子在叫,嗡嗡地嘲笑我。我打开灯,狠狠地把它们拍死,拍得手上满是红红的血迹。。。。。。 高考,至少是我们那一代人,很多人的梦魇。 就象我们当时的班主任曾祥茂老师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上自有颜如玉,只有考上大学了,才能过上体面而令人艳羡的生活。 但是,这条路太窄太难太辛苦了,即使费尽全力去拼杀,也不一定能成功。 特别是本届生。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当时,在我们洞口二中四个高三本届毕业班,200多号人物,仅仅考上了唯一的一个,还是中专。 听他同宿舍的人讲,这个同学学习努力到何种程度:在高考前三个月,从没洗过脸,没刷过牙,没理过头发,上床睡觉没脱过衣服,抓紧一切时间,全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 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学习刻苦,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是个疯子。这比古时候传说的“悬梁刺股”惊悚多了。 所幸,他后来终于考上了。 当然,如我们所知,考上的也只是一个中专。 毕业后分配工作,由于家里没有背景,拉不上关系,分在一个偏远乡镇的供销社。没两年,供销社倒闭了,他也就下岗了。 由于个子矮,又没长相,所以一直没找到对象。那几年县城的舞厅特别火,他每天晚上缠着另外的两个同学,要他们帮他介绍女朋友。 这故事是小付佬告诉我的。那两年,小付佬天天晚上在县城的各大舞厅里,搂着不同的女人跳舞。 虽然,本届毕业难考,但我很多同学,通过一年或两年的复课,陆续考上了大学,有些还是响当当的名牌。还有不少同学通过参军考上了军校,也一样改变了命运。 现在,他们一些人已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 最后还是要说回到我自己。我也复过两年课,但偏课严重,一而再的名落孙山。走上社会后,也没碰到什么能改变命运的人生际遇,所以至今,仍然是屌丝一枚。 穷则穷矣,但我没什么后悔的。我觉得我天生就是一个考不上大学的人,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我仍然这样认为。 象牙塔不属于我,班花也不属于我,金钱权力更不属于我,这世间很多美好的事物都不属于我。 但是,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属于我。老婆属于我,儿子和女儿的爱属于我,父母的爱也属于我,大自然的蓝天白云,身边的青山绿水,她们都属于我。 人生本来就是残缺的,残缺才是真正的完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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