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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虽然偏于空，但有些思想很深刻。比如，阿难跟随佛祖学习，越来越聪明。佛祖却责叱他：“汝千日学慧，不如一日学道。若不学道，滴水难消”。这话猛一听，很难理解，学习不就是为了增长智慧么？智慧越多，福报自然会越多，怎么一滴水的福报都消受不了呢？不过细琢磨，却寓意深长。人的智慧越多，性格欲望越复杂，烦恼就越多。烦恼越多，自然幸福快乐就越少。君不见，有多少人沉溺欲望、蝇营狗苟、无法自拔？有多少人午夜梦回、郁郁寡欢、生不如死？又有多少人机关算尽、灵魂蒙垢、忏悔无尽？ 那么，是不是人就应该“绝圣弃智”、自觉当个傻子呢？西方哲学史上有一个著名的问题：你愿意做一个痛苦的人，还是做一头快乐的猪？大部分人的选择，恐怕是既想当人、又想快乐。可惜世间两全其美太少、事与愿违居多，很多人原以为自己肯定能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活着活着偏偏就活成了一头猪，并且还不是一头快乐的猪，而是一头痛苦的猪。 做加法行不通的时候，就要学会做减法。王阳明剿匪路上给弟子写信，“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希望各位弟子“扫荡心腹之寇，以收廓清之功，此诚大丈夫不世之伟绩”，他将“破心中贼”看得很重，将之作为人生的不世之功。怎么“破心中贼”？去私欲、致良知，“吾辈用功只求日减，不求日增。减得一分人欲，便是复得一分天理。何等轻快洒脱！何等简易！”这不暗合老子“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么？ 那么，一味清心寡欲，是不是大家都去做圣人、做和尚、做道士？世间生机活力又从哪儿来？世人不再争名逐利，岂非死水一潭？这个问题，个人感觉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只有“十六字心传”（也被称为尧舜心法、中华心法）回答最全面，“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危是大、远的意思，人心可以无限放大、欲望可以不受限制，但道心却要求行正道，自我反省、体察入微、纤毫毕现，不放过一丝一毫不合理、不正当的欲望，容不得半点跑偏，否则就会走火入魔。怎么办？就是要不断地精炼提纯，寻求辩证统一、有机结合，这才是“允执厥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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