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不读水浒”，可偏偏因为这句话，不知引诱了多少个少年去读，十几岁的我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读完之后，既没被带坏，也没读出金圣叹所感叹的一连串“妙”来，反而感觉：水浒里的世界，已经完全混乱、毫无正常秩序；生活在那个黑暗时代，其实挺可怕。
最可怕的是那些所谓的“好汉”们视人命如草芥，哪个手上不沾着鲜血？最疯狂的当属李逵，嗜好滥杀，救宋江劫法场，杀得兴起，“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晁盖等人却都劝不住，“身上血溅满身……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为了逼朱仝上梁山，连四岁小孩都不放过，“头劈作两半”。三打祝家庄，又杀了扈家庄一门老幼。死在“黑旋风”斧下的无辜百姓，你说冤不冤？估计施耐庵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给李逵安排了“天杀星”的名号，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杀人的，把责任推给了老天爷。不知为何，金圣叹对李逵这等货色还异常称赞：“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来，在古人眼里，人命不值钱，喜好杀人貌似不是什么大错误。
还有张青和孙二娘，在十字坡开黑店，做无本买卖，顺便卖人肉叉烧包，张青给武松露底：“实是只等客商过往，有那些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试想，倘若你是一个商人，辛辛苦苦赚了点钱，走了大半天路，好不容易投宿客栈，准备烫壶酒、洗个澡、美美睡上一觉，哪想一头扎进了强盗窝，不仅钱被抢，命也丢，还被剁成馅做成包子，大概只能去阎罗王那儿喊冤叫屈了。有些人特别欣赏孙二娘，可做“野蛮女友”，不少影视剧也将之演绎得野性十足、风情万种。这种审美，还真不敢苟同。想起了早时自己写过一首《二娘醉》。这里稍作修改，权作此闲篇结尾：
酒不醉人，为什么晕？
色不诱人，为什么昏？
笑语盈盈，
血雨纷纷。
未做裙底客，
先成刀下鬼。
十字坡下，
埋了多少枉死魂？
眼儿媚，心恁狠，
凭什么作夜叉，甘沉沦？
不懂你心，
佳人奈何作贼？
只想问：
到底是我醉？ 还是你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