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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吃过晚饭,侯宝林都要背着师兄去妓院卖唱,一直到午夜才回家,基本上天天如此……

 芥舟 2022-08-07 发布于湖北

 
要学唱戏,先得写“卖身契”:“凡投河溺井,死走逃亡,与师傅无关;如中途退学,要赔偿损失。”
 
那一年,侯宝林十一岁,他开始正式踏入梨园行,他的老师是颜泽甫。颜老师那时正跟“云里飞”(一个街头艺人)搭班拉胡琴,他正想找个学徒的。
 
那时候学戏叫做“打戏”,经不起“打”,就有可能寻死,所以字据中才写了那样的话。侯宝林的舅舅知道他到颜家学戏,还特意托颜老师的同乡程继先向颜老师关照了一下,要他好好栽培侯宝林,教他学戏。就这样,也没少挨打。
 
师傅家多了个佣人,他们自然高兴。可师娘又觉得他吃得多,只给他很少的钱,让他自己单做或者出去买饭吃。吃不饱,活儿又重,又挨打,就觉得没活路了,侯宝林就逃跑了。从天桥到福寿里,整走了半宿,后来还是家里人把他送了回去。
 
侯宝林自己也琢磨过,老挨打,是不是因为人太笨?应该不是,他学戏,从初学到登台,只用了三个月,不到一年就拿份儿钱了。
 
是不是因为懒?也不是。天一亮就起床,先将煤球炉子点着,坐上一大壶水,还要看好,不能把火压灭。然后出门喊嗓子,从天坛西门到先农坛,再奔“四面钟”(地名,在先农坛北面,因有个钟楼而得名)。要念“引子”和大段独白,有时停下来喊,有时边走边喊,要看时间而定。
 
再拉“起霸”、“山膀”,走个“马蹈子”(京剧动作),然后往回走,估计到家水也开了。喊嗓子的时候,总得想着家里的大水壶,万一把水壶熬坏了,准得挨打。扫院子,收拾屋子,都要轻轻做,惊醒了谁,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干粗活还算容易,干细活更是提心吊胆。例如烫茶壶茶碗,这得干完了脏活儿,洗了手再干。北京有一种专用工具叫“砂锅浅儿”,将水烧热后,把茶壶、茶碗放在里边烫洗,有一点茶锈也不行,碰坏了一点也不行,精神要高度集中。
 
老师漱洗完毕,就快正式挨打了。老师喝着茶,检查学生们的“功课”,合格了再上新课。这时候可紧张极了,生怕自己学得慢、记得不牢靠。即使这样,挨揍也是家常便饭。早上学戏两小时,这段时间总是觉得很难熬!只盼着师娘说一句:“算了,让他买东西去吧!”此刻,真是如释重负。
 
老师的“理论”是“不打不成材”,不管你聪明不聪明,总要打。但侯宝林在思想上并没有抵触,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师是个善良的人,也没有打人的嗜好,大概是继承了教戏都打的“传统”吧。
 
另外恐怕就是经济问题,学戏三年另一节,一切收入归老师。老师管徒弟的吃穿,如果总学不会,或者学得慢,老师就得赔钱。所以老师就用打的方式加快徒弟的学习进度。打人这种“教学方法”自然不好,但这种严格要求的精神让侯宝林受益匪浅。
 
吃完午饭就到场子去卖艺。师兄是个软骨病患者,还是个大罗锅,生活基本上可以自理,但走远路不行。凡出门就得侯宝林背着,好在他是轻量级的,可对才十一岁的侯宝林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他们在“云里飞”那里搭班儿,“云里飞”是天桥有名的“八大怪”之一。场子就在天桥三角市场内的西南角。演唱从午后开始,一直到吃晚饭前。晚饭后,侯宝林要再背起师兄,他们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妓院。
 
每到一家,先从背上将师兄放下,师傅拉京胡,师兄拉二胡,侯宝林打板,拉个“小开门”或“夜深沉”。接着,侯宝林就拿着剧目本到各屋里问:“老爷,您听段儿二簧(京戏)吗?”每个院都是这样,一直串到午夜回家,基本上天天如此。
 
侯宝林一直很感谢他的老师,是老师教会了他做街头艺人,把他带进了“平地茶园”。在学习方面给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对他日后改行表演相声大有好处。
 
这段回忆,说明在旧社会,我们艺人,特别是街头艺人,在饥饿线上挣扎是多么困难啊!好不容易盼来了解放。我们的幸福生活确实来之不易啊!我们这一代人非常珍惜这样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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