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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有的长子除了岁数长其它都不长了 贾振声
五六十年前，双龙人的长子是名副其实的。这个名副其实指的是他在兄弟中确实是老大。这个老大不仅是年龄上的老大，还体现在打发（安葬）老人的一切事务上都是他说了算。比如，请阴阳择日子，请哪个阴阳，是他说了算。登门报孝，即通知主子，母死通知娘舅，父死通知父亲舅舅的儿子。当地人把这叫男姑舅，女主子。那时有自行车的人很少，能借出生产队的毛驴骑着去就算不错的了，要是赶上农忙，就得走着去报孝了。报孝时要披麻戴孝的，进门先跪地磕头，而后带着哭腔说出死者的死因死期和出殡的日子。这报孝都是长子的事。请几班子鼓匠、吃甚席、上甚烟酒、用不用棺罩、孝布破多破少、请谁代东、叫谁主厨，吩咐谁借盘碗、谁借桌凳，也都是长子说了算。钱不凑手，也得他想办法。因为，过去的白事宴，凡来答礼的都是端着白面来的，没有给现钱的。这白面少的三斤，多的五斤。邻居们更是不请自来，这是风俗。有的老婆儿（老女人）领着两三个半大孙子来，那三斤面还不够她们吃的。白事宴至少是管三顿饭的，即从出殡前一天的晚饭开始到坐完席。坐席是指埋完死者后的午宴。那时，人人挨饿，逮着一顿往死了吃。这办白事宴的东家常常被吃得再也端不上来了，人们还拄着筷子等饭了。抢不上饭的娃娃有的哇哇大哭，有的敲碗，有的跑到厨房踅摸吃的。 这时的长子往往是愁眉苦脸抓耳挠腮一筹莫展，还得满脸堆笑给等饭的人说下情话。多数人说他们借机叨啦叨啦（拉呱拉呱），也就等于给长子台阶了。极个别的，尤其是和东家头子不对的人，还说风凉话，阴阳怪气地说死得起人管不起饭，还不悄悄埋了，办甚事宴了。 长子还有一项义务，那就是打墓子（掘坟）时第一锹土得他破。哪怕他再病弱，装样子也得装。整个事宴中，哪里出了差池，不管谁的过，长子都得赔礼道歉或顶杠子。他最后所能得到的，就是他的长子扛引魂幡挣的那床烂盖体（被子）。那烂盖体是死者生前所盖的。坐席时，长子要带领几个弟弟按次序给各桌敬酒并表示答谢的。那时坐席，谁坐甚位置是按辈份和亲疏排的。 现在的情形是，大多数面上的事，还是长子做的。实际的幕后总指挥是兄弟中最有钱的或官最大的。现在来答礼的，都是给现金了。农村的白事宴饭菜烟酒的档次都不算高，兄弟中要是有当大官的，这事宴是稳赚不赔的。这有钱的或官大的弟弟和他们的媳妇要是大方，还好办。我说的好办，是指收下的礼抵了开支还有节余。这节余兄弟们就平分了。要是遇上抠的官弟媳或款弟媳，人家把冲他们来答礼的礼金自己拿起，才算收支的。这样的话，总支出往往大于公共收入。这总支出虽也是众兄弟均摊的，但其他没有冲他们答大礼的兄弟就亏了。亏了的也不敢吱声，怕惹下弟媳，以后求弟弟办事被阻拦。 更离谱的是，兄弟排队一起给大家轮流敬酒时，没钱的农民老大就自动退后了，把当官的弟弟让在前，答谢的话，也让官弟弟说。 事后，这事宴办得好，风光和体面都归了官弟弟。哪有礼仪上的纰漏，都怨老大。怨的人有时还指着老大的鼻子说，那官弟弟出门在外怕是忘了礼节了或是他官位在身，有些话不便说有些事也不便做，你老大不懂吗，为甚不提醒他或代替他做，咋有的环节就省了。这老大也不反驳。这老大也不是怕指他鼻子的人，还说都是他想得不周全，把锅都替官弟弟背了。老大为甚要背这锅，也不是因兄弟情。他有他的想法。至于是甚，蛇跑兔蹿，各有各的盘算。其实，据我所知，这老大也不是没提醒官弟弟。比如让官弟弟出来迎接村镇干部。可那官弟弟是厅级干部，怕有失身份就不出来迎接。这事他老大又不能代替。 有的，死者这家的儿子都没出息，其中有个闺女有出息或因长得漂亮嫁了个官，那咋打发她大或她妈就这闺女说了算了。 现在，除了参加亲人或亲戚及老师的葬礼是冲着死者去的，其他死者，如同学、朋友的父母或他们配偶的葬礼，都是冲着活人去的。别人是不是，我不敢肯定，反正我是。 兄弟姐妹谁肯出钱或谁官大谁说了算，这样的事，还多得很。比如赡养老人，孝敬的官儿子，让哪个姐妹侍候，哪个姐妹误下甚都得出力侍候。当然钱物都是官儿子出的。姐妹们有的也不心甘情愿的，但都默默地侍候着。官儿子有时也回去看望父母，实际上倒更像检查指导。这时或姐或妹都静立一旁，或听父母告她状，或听官弟官哥指导。她们如此忍气吞声，是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老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原以为压死的是下级。现在看，不止是下级了，也能压死亲兄弟姐妹的。当然这个死不是要命的死，是牢牢控制的意思。 这长子不仅家庭里有，机构、国家都有，我就不置喙了。 2022、5、21 （本文插图由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何广生提供） 贾振声 贾振声 ，男，1955年出生于内蒙古土右旗双龙镇。1977年考入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内蒙古工业大学副编审，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人民日报》《星星》诗刊、《诗歌月刊》《飞天》《青年文学》等60余种报刊发表诗歌、散文400多件。出版《装订鸟声》诗集（天津人民出版社）《贾说不假》随笔集（远方出版社）各一部。两部书被双龙镇博物馆收藏展出。 柴米油盐百姓事，锅碗瓢盆皆文章。关注【黄土地文学】，体验有滋有味的生活。 你若喜欢本文，就在最后右下角点个“在看”让更多朋友看到哦！ 声明：平台文章为原创作品。允许转载和责编，授权转载请联系平台编辑并注明来源：“黄土地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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