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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有一个商人叫程德瑜，他做事稳重，为人豪爽大方，每年都要贩卖一些货物，往来于川陕之间。 这一天，他来到一家客栈，刚刚点了一碗刀削面慢慢品尝，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牵着一头花驴走进了客栈。 这个女子约二十多岁，眉目如画，只是皮肤略显粗糙，柔美之中却多了三分的英气，那些行走于山山水水之间的客人如此别致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瞅了她好几眼。
女子叫了一份刀削面，一杯烧刀子。一口面，一口酒，很快就将一大份面给吃了个干干净净。付钱的时候，她一摸袖子，顿时脸色大变，红着脸对小二说道：”小二哥，我走得匆忙，忘了带钱，这如何是好？“ 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还有吃白食的，店里的食客都开始起哄，有一个身高八尺，粗壮有力的光头汉子打趣道：”我说小娘子，要不我替你付了面钱，你以身相许，咋样！哥哥我这体格，你跟了我不会吃亏！“ 听了他的话，店里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还有一个人说道：”刘三哥，就您这体格，小娘子那娇娇弱弱的身材，怕是要压成纸片了。“ 店小二也跟着”嘿嘿“笑着，却把那女子的退路给堵上了，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式。 程德瑜看不过眼，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事？他吃完了饭，随意地抹了一下嘴，说道：”小二，这个小娘子的面钱，我付了！“说罢掏出了几枚大钱，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好心人解围，女子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这位兄台，不知道尊姓大名，改日小女子加倍补偿！“ 一碗面钱，程德瑜还不放在心里：”一碗面钱，哪值得小娘子大礼，萍水相逢，名字就没必要说了。“ 哪知道女子十分固执：”在下韦十一娘，记得兄台的大恩了。“ 韦十一娘？程德喻随口编了一个名字，韦十一娘听了，行了一个礼，骑上花驴”得得得“的离开了客栈，走进了那漫天黄沙中。 程德瑜与仆人小通子将货物收好，也骑上了牲口，赶起路来，他们走了十几里，在路边看到一个人，头戴斗笠，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一脸风尘之色，一看就是一个旅人。
程德瑜顺口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可有落脚的地方？“ 那人瞅了程德瑜一眼，说道：”前面六十里有一个杨公镇，只有一家客栈，再近就没有了。“ 程德瑜问天黑之前能否赶到，那人说有一条近道，可以少走二十多里，天黑之前肯定能赶上。 程德瑜为了省事，就与仆人一起，跟着这个旅人走上了这条岔道，刚刚开始的时候，路很平坦，但越走路越窄，还崎岖不平，前面还是一片丛林，不知道有多深。 常年行商，程德瑜还是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的，他觉得情况不对，刚要回头，就看到那个旅人吹了一个口哨，随着脚步声，几十个包着头，手里拿着家伙的汉子们林子中钻了出来，将他们围上了。 程德瑜心里发慌，却面不改色，他下马上前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各位好汉，钱与货你们拿走，可否留下马匹与衣物，没了这些，我可回不了家了。“ 听到他这么配合，那些汉子也没为难他，卸下了他的货物，搜去了他放在搭链里的银子，就嘻嘻哈哈地离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马匹与仆人，突然都不见了。这怎么回事？他连忙四处寻找，却发现荒凉的小道上，不见一个人影。 这一下怎么办呢？他欲哭无泪。 突然听到头顶树叶”哗哗“作响，他抬起头，却发现一道身影如灵猿一般，从树上灵巧地跳了下来。 这是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黑衣，扎着宽大的带子，十分利索。她看了看程德瑜，好奇地问：“咋哭上了？”
程德瑜好奇这荒郊野地怎么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只见这个少女像模像样地抱了一个拳，声音脆生生的：“我是韦十一娘的弟子，听说先生有难，师父请您到前面休息一下。” 韦十一娘，莫非是刚刚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他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少女走了半里多地，翻过一道岭，就看到韦十一娘骑着那头花驴，候在那里。 韦十一娘一看到程德瑜，一脸歉意：”兄台受惊了，这是我的过错，您的钱货已经找回来了，您的仆人也在前面等你。“ 听到钱货失而复得，程德瑜喜出望出，他连声道谢，十一娘又用马鞭指着前面的一处山峰：”前面就是寒舍，眼看天色已晚，要不兄台到前面休息一下？“ 盛情难却，程德瑜与韦十一娘师徒爬上了山峰，原来峰顶有一大片平地，那里建了几间茅屋，掩映在茂林修竹之间，也算是雅致。 屋子里有一个叫飘云的少女，早就备好了茶果点心酒饭，双方寒暄了一番，就坐下开始吃饭。 程德瑜很好奇自己的财物怎么回来的，韦十一娘说：”小女子就是你们所说的剑侠，在客栈里我看您面相忠厚，却有破财之灾，就说没钱付面钱来试探您，您果然是一个好人。正好劫您财的那伙土匪，他们老大欠我一份人情，就要回来了。“ 程德瑜听说韦十一娘是剑侠，他很喜欢读唐代的传奇故事，很是羡慕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就问道：”我听说这剑术从唐代开始，绝于宋时，不知道女侠是从哪里学来的？“ 韦十一娘说道：”非也，我所学的剑术，由九天玄女传给了黄帝，打败蚩尤之后，黄帝害怕被人随便使用，滥伤人命，伤了天和，才秘而不传。家师传给我时，也是一再告诫，一不能滥杀，二不能妄传。所以世人才以为这剑法失传了。“ 程德瑜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学剑的意义是什么？“ 韦十一娘说：“除暴安良，我们只杀专权祸国的奸人，那些乡间的无赖，不值得我们出手！” 程德瑜本是一个书生，他曾经高中进士，当过一任县吏，后来因为贪官行贿，鱼肉百姓，看不惯官场上的蝇营狗苟，这才离开了官场，学那陶朱公，做起了商人。听到韦十一娘说杀专权误国的奸人，就不服气：“程某人也曾在官场待过，怎么没有听说过哪个奸人是被剑侠除掉的呢？” 韦十一娘说：“剑侠杀人，用的是剑气，剑气可以直接重创人的五脏六腑，让人以为他们得了暴病而死。” 说着，她叫两个弟子：“飘云、青霞，你们两个给程先生演示一下！” 两个少女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来到院子里，青霞拿出几个弹丸，抛到了空中，突然手一抖，一道寒光在空中盘旋，瞬间将那几个弹丸削成了粉末，散落一地。而飘云则是拿出了一柄玩具一样的匕首，她娇啸一声，腾空而起，随着手腕的翻转，身边的竹子与树木遭了殃，叶落如雨，周围一片狼藉。 看到这一幕，程德瑜惊得合不嘴，韦十一娘却一脸寒气：“飘云，把我种的竹子都给祸祸了，罚你明早不准吃饭！” 看着苦着脸离去的飘云，程德瑜莞然失笑。当晚程德瑜就住在这间茅屋里，第二天一大早，他急于赶路，就向韦十一娘告别，对方拿出一丸药，说道：“每年吃一粒，可保一年无病。”双方告别。 山道边，之前给他指路的旅人，此时一脸红肿，带着财货与程德瑜的仆人等在那里，一看到程德瑜，他连连求饶：“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程先生，求程先生放过小人吧。”
程德瑜不愿结仇，他查点了一下自己的钱货，就与送别的青霞道了别，一主一仆消失在山道上。 望着他的背影，飘云好奇地问韦十一娘：“师父，您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初是他救的您呢？” 韦十一抚着飘云的头，说道：“程先生的大恩，只要放在心上即可，当年他当县吏，我与一群犯了罪的官眷人家被流放，我染了风寒，差点病死，被押送的官差抛在路边，是程先生路过，花钱给我请了郎中，治好了我，又送给我钱，才让我有机会逃离苦海，认识了你的师公，学到了一身武艺。” 程德瑜走在大道上，他竟不知道，自己与韦十一娘还有这么一段缘份。从这之后，程德瑜也没听说过韦十一娘的消息。直到过了几年，他到蜀中进货，在栈道上看到一个少妇与一个士人同行，那少妇看到程德瑜，还打招呼道：“程先生最近可好？” 程德瑜仔细一看，原来是青霞，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 的妇人。在路边休息时，青霞说：”师父让我和飘云下山嫁人，她又收了新的弟子，我们现在一年去探望一次师父。” 程德瑜问青霞前往何处，青霞支支吾吾，只说师父王严命，不得说出她的行踪，双方就匆忙分开了。 过了几天，听说成都知府暴病身亡，程德瑜想起韦十一娘说的话，就怀疑这是被青霞杀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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