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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母爱、父爱 ‖ 雷明玉

 乡土唐河 2022-08-13 发布于河南

母爱,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我甚至以为母亲是不爱我的。

直到那天整理鞋垫,才触动了我对母爱麻木无感的神经,眼眶湿润,这鞋垫上的千针万线,细细密密,有花、有字。得需要母亲多少针来回穿插!思绪一下子开始翻滚,“母亲不爱我”的念头一下子开始“反转”,幸福感开始慢慢醒来,思绪如丝一点一点抽出……

我出生在湖北随州一个小山村里,然而我的大部分童年时光却并没有在这里度过!

常听母亲说起,就在有一年夏天下大暴雨,父亲执意把在离家二十余里的山里砍的一挑柴火挑回家,猛烈而冰冷的暴雨浇在父亲被汗液浸透的身体,内热外冷,父亲一下子病倒了。父亲这一病就是四、五年,这几年间各种方法用尽,父亲身体也未见康复。后来父亲母亲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免费试药的江湖女子,母亲半信半疑地将药水喷在父亲后背上,父亲后背上顿时血流如注。然而,父亲的身体竟然从此开始慢慢康复。听母亲说起这事有点神奇色彩,感觉那女子是神仙来救父亲一样。

那一年,姐姐四岁,我两岁半,妹妹半岁,父亲又几乎失去劳动能力。母亲当时的处境可想而知!大概是天塌了的感觉吧!每天做饭烧的柴都是母亲自己到处捡点。比姐姐大五岁和八岁的小舅和小姨偶尔拉着车子送点柴火、吃的。我们一家就这样维持着生计。

妹妹还小,由父亲带着。大姐能够照顾自己。两岁多的我首当其冲地被爷爷领到河南老家,这一走就是五年。我那时对父母是没有什么概念的,我也不知道我从哪儿来。

河南老家住的这五年间,我搜寻不出更多的记忆,仅有几件事依稀记得:

有一次玩泥巴,二伯家的小儿子用铁铲子把我手切流血(至今有个隐隐的小伤疤),奶奶把他一直撵到他家床底下用拐杖要打他没打着,他妈用绳子捆着打他。

再就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在老家后院砌砖头,食指被碰青,於血的食指被新长的指甲顶得外翻着。

还有大夏天的自己独自在庄后边采摘指甲花籽。

还有那些年跟爷爷看戏时突然间下雨,戏散场子找不到爷爷内心的恐慌。

还有回来与几个小伙伴一起学唱戏被奶奶骂。

还有偷偷拿爷爷枕头底下的两毛钱去买糖,爷爷正好在卖糖的那儿,我买了糖就跑,光着的脚被枣刺扎上,爷爷狠狠骂的一句“扎死你”!

还有单身未婚的三伯从洛阳回来给我买的那个橙红的丝裙。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记忆。

在这四五年间,父亲慢慢康复,弟弟出生。弟弟两岁多那年,我也有六岁多了。这一年八月十五奶奶去世,父亲自然是要赶回老家。我对父亲的概念仍然是模糊的,那时二娘说我是捡来的孩子,我差点儿相信!奇怪的是就在奶奶丧事的一个早上,我去喊父亲吃饭,父亲边起床边穿衣服边给我说话,他说:“你弟弟的名字叫小来,周恩来的来。”就这几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我记得那么清楚,当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一想起来心里就暖暖的!

奶奶丧事办完,父亲带我回湖北家里。我坐在自行车前杠上,父亲开始带我赶往二百里之外的家,直到当天深夜才到镇上。夜路中到遇一辆大卡车,刺眼的车灯晃了父亲的眼,自行车撞在了一个大沙堆的石头上,我的头被磕流血了。听父亲说母亲看见我后,心疼得哭了一场呢!就在这一年新年,母亲买了很长的粉红色丝花扎在我头上,我心里很美。姐姐妹妹当时扎的是黑色的丝花!

新年过后,我就随着姐姐一起上小学二年级。从二年级到五年级,我俩一直同班,直到六年级到街上上学,我俩才分开班。姐在六一班,我在六二班。

童年,除了在学校的那些零星记忆,我印象里最深的就是在太阳未出、露水未干时去摘棉花,一早上下来浑身湿透,我庆幸自己竟然没有感冒。摘回来成篓子的棉花能堆半间屋子,母亲和父亲要成夜地剥。我们晚自习回去也要剥一会儿,然后去睡觉。还有就是遇上要变天,已经割倒在地的稻谷要抢着捆起挑到场里跺成堆,待晴天再碾。就在同时,满地白花花的棉花也要摘到屋里,母亲这边挑着超出她的承受能力的大筐棉花,赶到场里与父亲一起盖堆起来的“草头”(捆成捆的稻谷)堆。那时候的秋天似乎连阴天格外多,垛成垛的“草头”来不及碾,父母在场里搭个草棚得住上半月多!

父母的辛劳,在当时,我是没有半点感觉的。姐姐却是能体谅父母,一早上独自一人未惊动熟睡中疲累的父母,到离家有点偏远的地里割了大半块麦子。那时,我是没有那个胆量,也丝毫没有替父母分担的念头的。

姐姐的这个举动成了母亲口中的佳话,村里的一个叫小华姐的说姐懂事要对姐优待点。那年流行双面穿的丝绵袄,母亲给姐买了一件作为奖赏。至今我还清晰记得那件丝绵袄里外为红蓝颜色,做工特别精致。为此,我是耿耿于怀到现在。因为在此之前我与姐买衣服几乎是一样的,除了颜色稍有不同。我虽小姐姐两岁,但个子却与姐一样高,甚至还稍高些,所以我从未穿过姐的旧衣服。我俩像双胞胎一样,每年过年的新衣服几乎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是一有机会就提起丝绵袄这事,说母亲偏心,喜欢姐姐,不喜欢我。而每当此时就会伤了母亲敏感的神经!把母亲气得不行。而此时我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开始讨厌自己,更加确信母亲不爱我,我也不明白那时为什么不懂心疼体谅父母,而大姐却懂!

我们兄弟姊妹共四个,家里负担重。姐就执意不上学,以减轻家里负担。尽管父亲很生气打了姐一顿,姐还是不上。而我听了父亲的话“你们不上学,我们还有啥奔头?”,晕着头一个劲儿地上学,心里却又愧疚花了父母血汗钱。

童年的记忆里还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就是每到南瓜收获季,我和大姐就用麻包抬母亲在各个旱地地头种的南瓜。把我俩压得都快挤在一起了。妹妹却很会动脑筋,把村里的小朋友邀来,每人背一个往家里背!直到大半个房间被堆满,才算收获完毕。收获的南瓜主要是喂猪,长得好的南瓜母亲做成南瓜汤,好吃得很呢!吃着,母亲还会来个顺口溜:种南瓜,吃南瓜,省的粮食送国家!

六年级了,就要离家到街上上学,还要住校。母亲总是装几罐头瓶子酸菜,放些香油,让我带到学校吃。这会儿还能记起那个酸菜味,真的是吃腻了!那年头,学校食堂也是有菜的,而我们是自己带菜,很少在学校火上打菜。母亲也会趁上街顺便再送些炒的家常菜给我们。

我属于那种不聪明的只会死学的学生。初三那年,平时考分能占前三名,记得那年的数学老师说我与另外两个女生是班的三根柱头!临近中考,整晚熬到快十一点才就寝,当时苦熬也有怕老师进班看到我若不在不好的念头。然而,那一年我却没有考上!原毕业班班主任找到家里让我复习,母亲为表达感激之情给老师送了满满一提篮鸭蛋。复习那年,班主任对我格外优待,让我和另一个女生住她家。二次中考,我顺利考上了离家一二百里远的县重点高中。

高一那年,母亲给我买了一个黄灿灿的被罩,还给我买了一身穿了四五年也不过时的新衣服。高二那年,不怎么识字又晕车的母亲把从山里摘的樱桃和野葡萄给我送到学校,当时我也吃不完,母亲都拿来分给了同寝的同学们!当时,对母亲的心思我一点也不理解,没有生出半点感动之情,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我似乎是个木头人,石头心!高中在校期间,半年也就回家一半回吧!偶尔晚上睡觉会莫名地流眼泪,也不知是愧疚上学花了父母的血汗钱,还是想念父母了!

高三下半年,班主任总挑我回答问题,而我脑子反应慢,总回答不上来,就误以为是老师故意找我茬儿!心里不悦!就在这年春节,我对父亲说我要转学回老家河南。那年下大雪,父亲骑着自行车回老家找到当时在唐河二高当副校长的一个叔,顺利转学。这年高考,我考入南阳师专!也算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父母宴请了亲朋好友,还放了一场电影。考上了大学,我也赶上了不包分配。清晰地记得师专毕业那年,母亲埋怨父亲说:人家娃儿有一个有本事的爸,娃儿也有个好出路,父亲没有说话。在当时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也没有想着依靠自己寻找出路。后来应聘南阳一家公司,上班期间遇到了南阳人才交流中心招聘预备公务员,被录取了。就被分配到镇政府上班,上了几年几乎不发工资的班,又被分流下岗了!记得父亲那时说过的一句话:“朝中无人不做官。”没有半句埋怨!似乎下岗是那么自然的事。

九八年毕业,九九年上班,刚上班,工资低的几乎顾不了自己的生活,母亲每次来看我,就带着大包的米,一直能吃上半年。结婚了回娘家,母亲把钱缝在我的衣服里,掂着吃的,把我送到车上,车开走时才说起。母亲怕我不要,惹得我在车上旁若无人哭得稀里哗啦........

一直以来,父母对我的付出,我从未用心体会,视为理所当然。父母的爱一直在,而我却熟视无睹,麻木无感!心不在焉!

现在每当看见父母头上的白发,日渐衰老的容颜和身体,心就会特别痛!

愿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我的父母再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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