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皋纪胜

□郑新芳

人们常说熟视无睹。还真是这样，我住东关20年，特别是近10年，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却像没见到一样。今天来到东关公园，我想真切地体验和感受一番。

早在明代万历年间，这里就被列为著名的上谷八景的“东皋春雨”景区。上谷，就是保定。东皋景观，让人想到大诗人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这篇文章，文中写道：“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春事起于东，东皋就是耕作之地。陶渊明本为彭泽县令，他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愿侍奉权贵，毅然辞官隐居。保定“东皋春雨”命名正是源于此。皋，是水边的高地，保定的东皋至今犹在，位于东关公园池塘东部，那儿有一片高地以及附近的刘庄村区域。

我的住所毗邻刘庄村。现在公园中部正有一片高地，传说这里是古代烽火台遗址，后来成了乱葬岗子，其东侧、北侧是耕地。保定三宝“铁球、面酱、春不老”的“春不老”就在城东种植。保定的“春不老”不同于别处的雪里蕻，《畿辅通志》说它是保定府独有的菜蔬，品质尤佳，名满全国。

东关外地势低洼，村落稀少，但也得天独厚，小桥流水人家，没有街市的熙攘热闹，一派天然景观。护城河清水粼粼，青荇悠悠，鱼儿怡然自得。清代陈正有《东皋春雨》诗，为此做了生动写照：

细雨东郊润落花，

田夫携手话桑麻。

高原已足春三泽，

鸡水新添两岸沙。

嫩草如烟滋灌溉，

长虹弄色隐烟霞。

载歌喜雨因谁赐，

笑指飞凫入酒家。

诗的首联写春天农事的忙碌，颔联写高地与河水的新景，颈联写田野天空的美丽，尾联写农家的欢乐。过去城里人春天踏青都到这里来，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诗最后一句“笑指飞凫入酒家”是神来之笔，充满诗情画意，是踏青所见还是想象的天然情趣不得而知。

现在的护城河就是诗中的“鸡水”，千百年来，一直悠悠向南流。在河与高地之间已经开凿成人工湖泊，夏日红莲碧荷，岸柳垂丝，与临水垂钓的人们相映成趣。湖塘的春雨桥横跨东西，静卧清波，两侧栏板石上刻有精美绝伦的镇水神兽形象，看似龙类，又造型怪异，引人遐思。此桥承载着从西门络绎不绝的游人，桥北西侧有一座“劈山引水”石雕，格外夺人眼目。石雕是保定著名雕塑家刘士铭的代表作，1959年曾代表中国参加莫斯科世界造型艺术博览会，1960年运回保定，曾安放在保定火车站广场对面。中国著名绘画大师叶浅予先生曾为刘士铭刻石作像。

桥北东侧是当年的烽火台遗址，四面有曲曲折折的小径或石阶，可攀登至上有松柏阴阴、嘉木森森的顶部，凉亭休憩，平地习武，也可在羽毛球场地打球。南端高台之上新建檐角飞翘的状元亭一座，亭内供有莲池书院走出的清代末科状元刘春霖的雕像，亭周有刘春霖书法及事迹的石碑数座，状元亭匾额由我市著名书法家吴占良先生书写。我每次到公园都在这里驻足，或追忆先贤，或俯视湖塘水域，或观看习武、对弈。偶发诗兴，得七绝四句：

东皋佳构状元亭，

松柏森森四面风。

俯望游船听欸乃，

旁观对弈静无声。

春雨桥的南面，湖塘的西侧，游乐园之中建有宪法园，有宪法刻石、宣传标牌和景亭长廊。此时正有年轻夫妇推着童车里的孩子漫步林荫路上，这使我不禁想到人们常说的“岁月静好”。

春雨桥南面湖塘中有水心亭，由曲桥走廊通往东西。再往南，岸边有桃花岛、桃花亭等景观，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美不胜收。湖塘的东侧岸边由北向南是珍珠吐玉广场和滨江栈道，栈道一侧有块临湖平地，总有十几人在这里“游沙袋”。游，就是抛。每隔三四米一人，大家站成一圈。帆布做成的四方袋子里面装几十斤沙子，你转着身子晃起来传给我，我揪住沙袋一角，借势用巧劲或转一圈身子再抛给下面一位，依次进行，驻足围观的人频频叫好。

由此往北是大片树林花卉地，有牡丹园、牡丹仙子石像、游憩长廊、交谊舞广场、合唱团广场等。几棵大树从根部四散分开，每枝都有大海碗粗细，伸向天空，荫庇半亩，甚是壮观。林荫小道上虬枝盘曲的龙爪槐棵棵精致，像天筛一样撑起，随风摇动，筛下斑驳的日光、月光，地上印满金银般的细碎花纹，给游人平添情趣。

即将离开回家的时候，那边老年合唱团又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

交给你也交给我，

看谁织出最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