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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天一天中重复上演，内在犹如困在时间循环中缓慢前行，生命的蛛丝马迹让人难以察觉。生命从不止步，虽然她如同一个困在铁笼里的野兽般来回踱步，但是却从未真正放下对生命本身的追寻和渴求。对她来说，世界已经不再有吸引力，甚至，曾经热衷的一切，如今看起来也感觉乏味可陈。她问自己：“难道是我的生命丧失了力量吗？难道是内心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吗？”女孩站在镜子面前，将音乐声音开到最大，也无法感觉到想要起舞的冲动，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自己，女孩心中觉得越发困惑和犹疑，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涌上来，她刚刚才以为自己参透了世界的奥秘，可是下一秒，她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给她来了一个当头棒喝。“也许我从未真正触碰过任何真理，一切理论、猜测、推理甚至灵感，都不过是一刹那的火花，也许大多数时候，连星星之火都算不上。没有光明，又如何看清世界？如何看清自己？如果不能照亮黑暗，再多的理论、文学、艺术或信仰，都无济于事不是吗？她太过仰赖时间，认为就像到秋天果实自然而然就会成熟一样，总有一天，她能够看清黑暗，重新拥抱光明。也许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那究竟是哪一天呢？”女孩想到。 不是世界的重担压在了这个女孩身上，而是这个女孩的重担就像世界那么大、那么沉重。问题需要得到解决，也许不是今天，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关掉了音乐。 这是无数个相似的夜晚，她一个人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中，试图寻找关于生命、真理的蛛丝马迹，这并不是某种自我娱乐，她感觉自己的内在如同一块磁石，莫名其妙被这些问题吸引，在她娱乐、散步、发呆的间隙，在她坠入时间缝隙的片刻，在她内心逐渐柔软、放下所有防备的时候，这些思考、这些省思，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她喜欢这些时刻，就像在沙滩漫步，看着海面上波光粼粼，这儿、那儿、这里、那里、在不知名的岛屿礁石上，闪烁的微光、破碎的浪花，以及那些散落的美丽的贝壳，她沉醉于自己的奇思妙想，沉醉于内在的激荡，思想和思想，意识和意识，片段和片段的融合，如此完美，如同风吹向大地，云层在天空自由流散。 如果说生命的意义何在，那么她会向你描述所有这些时光。也许她是孤独的、可是她感觉如此充实、快乐，内心激荡感恩和爱的浪花。也许正是孤独赋予了她空间，从人际关系的束缚和损耗中解脱出来，真正自由地做自己，真正自由的思考，真正自由的想象。所以，即使是在那些苦涩、忧郁的日子里，她也从未诅咒过孤独，她唯一能够诅咒却不会心生愧疚的，便是她自己。不过她也会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过后，暗暗地问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罪恶吗？如果这世界上有罪恶的话。也许除了上帝，很少有人会因为你过度苛责自己而定你的罪，哦，对了，还有你自己。 给自己定罪，是人类的强项，就像当初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进行审判一样，就像阴曹地府的判官大笔一挥一样，生命中的每时每刻，都能随时开展一场激烈的自我审判和自我惩罚，而且当事人还为此据理力争，绝不给自己留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其严苛程度，即使是人类历史上最凶残的暴君也无法与之相比。女孩深谙其道，即使她对法律一窍不通，可是她却已经是这世上经验最丰富的法官了，又或者可以更严谨的说，是这世上经验最丰富的法官之一了。否定自己，就是在否定生命，不管依据的是什么事实或理由。她搬出自己从小到大所学习的所有评判标准，构建了一个虚假的生命形象、上帝形象、天使形象、佛陀形象……一切美好的化身作为自己的榜样、生命指南，可是，这是一个被重重铁链束缚的化身，她不能表现粗鲁，不能睡太多，不能吃太多，不能生气，不能嫉妒，不能痛苦，不能失败……何止是七宗罪，千宗、万宗都不止。 女孩虽然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在一刻不停地向她诉说着这一切，可是却不知道如何通过她的行动、语言和生活将心底的窃窃私语大声地说出来。她迷失在昼夜交替中，迷失在日常生活的琐碎和无聊之中，迷失在对爱情、财富、安全和舒适所抱持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难以自拔。她的困境就是人们的困境，同样的，人们的困境也是她的困境，他们彼此相同，息息相关，荣辱与共。她在年迈的老人、稚嫩的孩童、叛逆的少年和失落的中年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她在草木、动物、静止的石头和一片云彩中看到了自己，她在天使、恶魔、善人、恶人、凶手、死者身上看到了自己。如果你问女孩，“那么你到底是谁？”她也许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无法回答，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曾在梦境中看到自己沉入安静的河水，缓慢的沉落，没有恐惧、悲伤或遗憾，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一丝讶异，她没想过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始料未及，可是真正接受死亡的到来之后，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一阵轻松从心底涌上来，她闭上双眼，迎接一种真正的、久违的安宁与平静……女孩不知道梦境中的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渴望是什么，她是否有遗憾，是否有愧疚，是否难以忘怀和原谅，可是，在她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再拥有身体、身份、人格或思想，她如同一滴水，慢慢地真正地融入了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了家的怀抱。她不再挣扎、试图证明自己、不再抱怨、不再纠结，她的生命结束了，一切画上了句号，此刻，她可以真正放松下来，真正地休息了。从那时起，死亡不再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禁忌，不管是她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她可以平静的面对，也在无数个夜晚，在夜深人静的安宁中，暗暗祈请，希望所有她爱的人，在面对死亡时，都能平静、坦然、充满尊严。 从很久以前，她便不习惯为自己祈祷。虽然她的生活从未丰盛、富足，可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内心的痛苦，与其说是习以为常，不如说是麻木冷漠，她无意将自己从泥潭之中解脱出去，因为她看不到任何可以实际操作的方法。她的大脑已经挣扎了很久、寻觅了很久，可是放眼望去，不管是在城市的钢铁森林中，还是在乡野的美丽风光之中，内心的黑暗总是无法被彻底吹散。而当她站在佛前，望着那尊大理石塑成的佛像，不知为何，一种很深的理解和陪伴涌上心头。佛像双目低垂，可是却好像在向她诉说着一切，她的内心有些微微触动，双眼不自觉湿润起来，她懂得了如何接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知道生命自有其道理，即使她目前尚无法完全理解。所以此时此刻即使是一句祈请也显得多余了。她不会以自己的小事劳烦佛祖，可是在人生中一些沉重的时期，在悲伤如同地震般撼动她的生活之时，她会祈祷。为离开的爱人、为死去的亲人、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一切。也许神可以为她关照一个远去的爱人，神可以为她救度一位死去的亲人，可是她，这个小小的人啊，她的肉眼凡胎却无能为力，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能深切地体会到人类肉身的渺小和局限，也对那些守护着生灵的宇宙力量生起了敬畏之心。 就这样，女孩的生活在一天一天中继续，虽然夹杂痛苦、无奈和迷茫，可是生命之流一刻不停地流动，她将在这个美丽的星球的一角继续体验生命的伟大、神秘，体验世界的无常和丰富，继续写她的文字，继续和你分享她的不值一提的故事。爱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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