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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

 大宛文谈 2022-08-13 发布于河南

仁庄旧事系列之26

齐英杰编著的乡镇志书《安皋》一书,记载了任庄在解放后名动一时的两个大人物:第一个叫夏阳,参加革命后到延安,毕业于抗日军政大学,建国后曾经担任北京航空学院副书记,另一个叫李合武,曾经是人民解放军空军指挥学院的大校,省部级干部,后定居北京。

“夏阳”应该是他参加共产党干革命以后改的名字,他本人原名史天宗。史家一门三兄弟,三弟史天可,在他引导下同样就读于延安抗大,解放后曾任北京市朝阳区区长。他老家任庄的大哥叫史天敏,传言他解放前曾毕业于黄埔军校,但是个面容慈祥的小老头,是任庄两家“地主”之一(见任庄旧事《地主儿》一篇)。当时我还见过史天敏的母亲,一个八十岁的小脚老太太,个子低,走路慢,手上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弯腰弓脊的。想来如果她老人家能直起腰,也不会有平常人的身高。
六十年代,夏阳曾把老母亲接到北京居住过。在北京期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一群“造反派”来到夏阳家里。“红卫兵”们扒出黑材料说,旧社会你们家就是地主儿剥削人,享福惯了,全国快解放了,你们家就把土地卖了,新社会你们还这么享福自在。那怎么能行呢?夏阳当时应该是被“打倒”了,他们就把当时七十岁的史家老太太剃了个“阴阳头”,并遣送回到了任庄。

其实,任庄老辈的人都说,史家对村民和善,几十年来一直谨小慎微,做人低调,在周边十里八乡口碑很好。据说史家还收藏有一把“中正剑”,任庄的造反派来搜了几次,没有搜到。史天敏说,我弟弟史天宗是革命功臣。“造反派”就矢口否认,怎么会呢?你姓“史”,人家早姓“夏”了,和你们“地主家庭”已经划清界限了,根本不是一家人。所以,蓝营村在“文革”中经过了几次大的游街批斗活动中,仍旧把史天敏当作任庄的地主之一来处理。
另一个大人物李合武,那时代倒没有什么轶闻。他的老家任庄也生活着其亲弟弟李合峰一家人。只听说李合武某年某月往任庄李合峰家又写信了,信中提到了任庄的某某人了,或者任庄的人在传说李合武又升了官,上调到北京某某个机关了。

1978年,任庄李合武的亲侄女李小红去了一趟北京,一住就是一年。年底的时候,李小红回到了任庄,全村的人都挨家挨户地跑到李家去看李小红。李小红那时候也就十六七岁,任庄的村民纷纷传扬,说李小红长得怎么好看了,去北京一年,皮肤怎么白了,穿的衣服居然是红色的,比村里别的小姑娘的粗布蓝绿颜色好看多了——特别是人家姑娘头上的发卡,在蓝营村或者马营街上都是没有见过的。北京有天安门和故宫,有北海公园,有颐和园,不知道李小红是否去过哪里?村民们更关心的是,李小红这么大点一小姑娘,去北京能干啥工作呢?李合峰说,闺女是去他伯伯家当保姆,帮带小孩儿。任庄人听到这里,都会惊得掉了下巴,当“保姆”?这词一是新鲜,二是不理解。李合武那么大的干部,还要用自己的亲侄女来当保姆!

李小红的故事在那年春节,被任庄人说了一个年节。过完年,李小红又去北京了,后来她的弟弟李小军也去北京了。从此,这一辈人就很少再回任庄,若干年以后就在北京工作安居了。

关于任庄的两个大人物,原籍与老家人脉还一直在。后来我不止在齐英杰编辑的乡镇志书上看到,之前在《宛城志》和其他宣传人文南阳的书上,都看到过关于他们事迹的记载。


进入21世纪,农村中的变化也比较大,“村村通”政策让广大农村的公路四通八达。从蓝营村到姜园村,是一条直接横过任庄的村道路,但是从刘湾到蓝营村,从安皋街到姜园村,要么是柏油路,要么是水泥路,也可能是乡村道路规划的原因,唯独这条村道路没有修整。
村民们因为东西两头村子都修过,独独任庄的道路还是土路。他们说,任庄的干部太“窝囊”,任庄真是个“底子庄”!他们去找政府部门,政府部门把他们的诉求又推给了交通部门。
一位领导给任庄出了个主意:任庄出来过大人物呀,你们能否让史家和李家出面,夏阳和李合武都在北京是大干部呀,趁着他们还在世,让他们回老家来看一看嘛!因为南阳有这个先例,他们要是能回来,我们就想想办法,让上级政府给批点钱,相信这条道路很快就能修好!先不说叶落归根,让老干部们回老家看看,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由于多种原因,此动议始终没有落实成行。直到现在,这条任庄东西出行的道路就还是一条“断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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