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曹蓉晖 当今社会，似乎有相当一部份的人被失眠所困扰，他们或因家庭原因，或因工作、生活的压力，也有的是因为身体疾病。失眠让他们“失魂落魄”，苦不堪言，失眠者女性大大多于男性。 岁月让她们“丢失”了睡眠 凌韧今年52岁，赵香香49岁，两人是同事，关系很好，她们走得越来越近。因为两人性格、爱好相投，还有就是两个人都是“睡眠困难户”，这让她们有了很多共同语言。 虽然已年过半百，可是从体态和外貌都不难看出两人曾经的风采。她们都心无城府，简单通透，年青时都是脑袋一沾枕头就入睡，而且睡不够的那一种，曾有人调侃凌韧是“祖宗埋在睏山上”。可是岁月和一路走来的经历剥夺了她们良好的睡眠。 凌韧是一个公务员，嫁的是一个军人，丈夫长年不在家，抚育女儿的重任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女儿在出生后一百天内日夜颠倒，晚上精神好得很，吃喝拉撒哭不停地折腾，唯独就是不睡，到了白天却睡得呼呼叫，凌韧恨得用力打女儿的屁股却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她甚至拿出一挂鞭炮在女儿耳朵边放，那位却照样睡得香甜无比。白天要上班，晚上要陪女儿折腾，无人替换。一个多月下来，凌韧濒临崩溃。女儿慢慢长大，凌韧却从此落下失眠的病根，但那时到底年轻，虽失眠，但也只是偶然，并不严重。直到三年前丈夫因心梗突然离世，这样的惊吓和打击彻底摧毁了凌韧的睡眠。 赵香香是个喜欢安静又老实忠厚的女人，却在婚姻中遇人不淑。第一任丈夫本来就不怎么样，家里人都没看得上，但年轻的香香认为婚姻是自己的事，自己认为可以就可以，不想父母的眼光果然有毒，丈夫在女儿还只有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外遇，香香毅然离婚，带着女儿单过，靠自己微薄的工资把女儿送进大学，毕业后谋得一份不错的职业。香香做人厚道诚实，并凭借自己的能干和敬业在单位也是混得风生水起，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怎会让她单着？还在女儿只有十岁的时候，香香经人介绍再婚，可几年的丧偶式再婚生活下来，让香香心身疲惫，心灰意冷，经常后悔地想：还不如一辈子单着。两次不如意的婚姻加上工作压力，赵香香的失眠慢慢严重起来，经常通宵睡不着。 凌韧的同学刘红倒是婚姻幸福，家里条件也不错，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按理没任何烦心事，偏偏在她五十岁更年期这个当口遇上了小儿子的青春叛逆期，这样的境况让从小到大无忧无虑的刘红在睡眠这件事上彻底完蛋了。 “缺觉”让她们痛苦不堪，洋相百出 因为公事，凌韧和赵香香得一起出差三个月，两人约好住一间房，因为她们习惯一样，都睡得早，而且要准时，如果和“夜猫子”住一起，双方作息时间不一致，那会让她们更加无法入睡。 一起出差的同事相当一部份人要工作到深夜，凌韧和赵香香两人因为年龄大了，她们也自称是“老人家”了，所以大伙也不计较她们不加晚班，可是偏偏两人成了上床最早却睡得最晚的人。俗话说“一个不好看，要配起一担”，两个失眠的人住在一起，每天的行为让人啼笑皆非。起初是因为居住环境的改变而“认床”，但眼看大半个月过去了仍是入睡困难。凌韧不是觉得枕头高了就是被子不透气，每晚难以入睡，睡不着就上厕所，又怕吵醒香香，蹑手蹑脚的，香香却发话了：“你放开走，我根本就没睡着”，于是两人不停地轮番上厕所，冲厕所的水声“哗哗哗”此起彼伏。凌韧苦笑道：“隔壁会不会嫌我们太吵了？”香香说那我们就忍着吧。没睡着又要忍住不上厕所，更让人无法入睡，两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时间久了，凌韧觉得躺得脸颊都是疼的，于是不停地翻身，这种烙饼似的睡觉让她两边脸颊更加疼，脸上和身上不停地痒，她狠狠地挠着恨恨地想：痒痒痒！挠个够！第二天发现身上被自己挠得道道血印。 凌韧觉得自己很多想不明白或记不起来的事都是在每晚睡觉时解决的。只要往床上一躺，她的思维就象脱缰的野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狂奔，八百年前的事都能想起来，想得最多的是她和老公几十年的婚姻生活，时常让她泪湿枕巾。这一切在白天都能控制住，可是到了晚上，她无法控制。她非常痛恨自己，可就是摁不住这匹野马，不管是在心里数羊还是念“阿弥陀佛”都是几分钟的事。几分钟过后，那匹野马又会窜出来。她觉得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想让她入睡，一股力量在拼命地阻止她睡，这两股力量象两个斗法的道士，把她这个“病人”斗得几近崩溃。她常常下半夜两、三点钟坐在床上，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出神，之所以瞪着天花板，是因为香香告诉她，有人说睡不着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不眨眼睛，瞪很久，这样就会有睡意了，她不知道香香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此时正瞪着天花板，反正她瞪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一丝睡意，又不敢睡下，因为只要一睡下，她的心脏就又慌又乱，“砰砰砰”地跳得厉害，脑袋象被针一下一下扎得痛，坐起来就好一点，她怀疑自己心脏出毛病了。 香香在一个晚上情绪失控，那时已经是下半夜，她忽地一下坐起来用力锤打着自己的脑袋，“嗷嗷”地叫着，她已经接连一个星期睡不着了，走廊里每天半夜接二连三、惊心动魄的关门声和那些加班回房间的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让她崩溃。她愤怒地爬起来，把她们的房门打开又用力地关上，这样反复了无数次，然后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上脑袋，带着哭腔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凌韧有点被香香吓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文静的香香这样暴怒过。 别人早上起床的问候语是“早上好”，而凌韧和赵香香，每天早上起来，两人都挂着两个大眼袋，然后懵懂地互相问候一句：“昨晚睡着了吗？”失眠让她们脸色腊黄，大把大把掉头发，整天神情恍惚，可白天还得打起精神工作。 一次出去搞调查，已经上了车，同行司机知道两人的德性，因为吃过几次亏，几次都是跑了好远又返回来拿东西，于是这次又不忘提醒她们：“二位娭毑，你们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哈？想一下。”香香猛然想起：“忘了带工作证”,着急忙慌地跑上楼拿了工作证，司机这才放心地走，走出十多公里了，凌韧忽然怯怯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一个材料忘记拿了”，司机心存侥幸地说：“不拿也可以吧？”“不拿我们就不用去”，凌韧苦笑道。司机早已被她们整得没了脾气，默默地调转车头：“两位娭毑呀，你们如果给一次不支使我这样打转转，我请你们吃大餐”。 至于生活上，两人的对话时常象说相声：“你不是刚刚洗了澡吗？怎么又在洗脸？”“我忘了刚才是不是洗了脸，只好又洗一次”；“这垃圾桶里的梨子皮是你削的？你哪来的梨子？”“不是你昨天下午亲自削的吗？我们每人一个”；“昨天有人问我，我们单位是不是有一个姓凌的，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谁姓凌，就明确告诉他，说没有姓凌的，搞得他一头雾水，极不相信，后来才猛然想起你姓凌”，“打死你！真是白认识你了”…… 凌韧有一天看到了刘红发的一条朋友圈：“每天凌晨三点钟就醒了。再也无法入睡。今天干脆坐在沙发上，黑暗中把起来上厕所的老公吓一大跳”，凌韧在评论区留言：“伙计，我们轮流值夜班呢，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 和“失眠”作旷日持久的斗争 凌韧也为失眠的事发过朋友圈：“谁能救救我？”有朋友留言说她需要用药物治疗了。凌韧和赵香香也听过一个医生的建议吃一种叫西比灵的西药，这种药必须在睡前一个小时吃，也确实有效，吃了两天就能睡个好觉了，那一阵子两人觉得太幸福了，虽然因为吃了药而每天脑袋晕晕乎乎，但是只要晚上能睡着，她们就开心。可一停药又恢复到原状，有人提醒她们说吃这个药会有依赖性，久了身体也有抗药性，副作用比较大，两人不敢吃了。 有一天香香突然一拍脑门说：“我知道了，你发现没有，我们在这比在家失眠更厉害，是不是我们的床方位不对？你看哈，网上说床的摆放应该是南北方向，而我们的恰好是东西方向，这和人体的磁场正好是逆的。我们把床的方向改一下吧！”凌韧半信半疑，两人说干就干，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两张床从东西方向的摆放改成了南北方向，奇怪的床位摆放让查房的目瞪口呆，说这样破坏了房间的美观，不利于他们管理，要两人把床位还原，两人求爷爷告奶奶说尽好话，总算被默认了。神奇的是，床位改了方向后，两人果真睡了两天好觉，然而，仅仅只两天，两人晚上又开始“烙饼”。 饱受失眠折磨的凌韧打听到一个中医在治疗失眠方面有所建树，便约了这个懂太极八卦的中医给她看病，一看到这个刚从外面打完太极拳回来的年轻中医，凌韧觉得看到了希望，脱口而出：“医生，你快救救我吧，我要死了！”差点双腿一软跪下了。中医温和地笑笑：“别急，中医只能慢慢调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但一定会有效果的。”中医摸着她的脉博，在病历本上画了一个十字架，慢慢在十字架的四个方向画着或朝上或朝下的箭头，凌韧问：“这是脉向吗？”“是的”，医生点点头，象一个算命先生一样娓娓道来：“你五脏失衡，严重阳气不足，六神不宁，魂不归体……”说得凌韧连连点头：“难怪难怪！”然后欢天喜地、像捧着一件珍宝似的提着十五副中药回家。 这中药实在是难以下咽，又苦又辣，凌韧看到方子里有茯神、桂枝、远志、灯心草等都是安神的药，只得象敬神一样恭敬地端着药碗按时按量服用，一天都不敢耽误。半个月下来，果真还是有一些效果，起码躺在床上后不再心慌意乱，可是那匹野马会每隔一天都要窜出来捣乱，于是凌韧晚上成了睡一天觉放一天马，几乎形成了规律，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能睡几天觉了。 赵香香回家调理了几天，又是古汉养生精又是归脾丸，还特意打了田七、灵芝等药粉，每天七七八八地折腾，有时晚上竟也能睡个六七小时了。 两人开始相约运动，香香约人打乒乓球，凌韧连球拍都不会拿，只能夜跑，又怕上了年纪过度运动伤膝盖，只能慢跑个二十多分钟，每天把自己折腾得大汗淋漓、疲惫不堪。 凌韧偶然一次看到一个视频，说是用自己的手掌心用力拍打脚板心会有助于睡眠，她决定试试。晚上睡觉前，她象打仇人一样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脚板心，拍完又用拳头打，然后用一个三角按摩器按摩脚板，刚开始按得象针扎一样疼，慢慢地不再疼得那么厉害，觉得很舒服、放松。几天下来，竟起到了比药物更好的作用。 刘红没有象香香和凌韧那么折腾，她懒得动，听人说吃谷维素能治疗更年期神经紊乱，她相信自己是神经紊乱了，于是开始认真地吃谷维素，她老公更是每天换着花样地给她炖汤，倒是也没有再夜半三更地坐在沙发上吓她老公了。 凌韧说，别人求菩萨都是希望升官发财，而她们几个，只在心里求菩萨：让我每天睡个好觉吧。  作者简介：曹蓉晖，笔名一定，一个不管身处怎样喧嚣环境仍感内心孤独的女人，一个永远不承认自己会老的女人，一个余生只想和文字、美景、贤友打交道的女人。
凤 视 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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