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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掌故丨明代思想家李贽

 闽南文化 2022-08-16 发布于福建

李贽(1527─1602年),又名载贽,字宏甫,号卓吾,明·泉州晋江聚宝境(今鲤城区万寿路)人。祖籍南安。是中国思想史上一位特异的思想家,被称为“一代狂狷”,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影响。

少年李贽家境困窘,经常受到叔父李章田的接济关心。20岁开始,李贽即外出谋生,曾在晋江县青阳教书,结识一批青阳庄姓友人,与庄用宾弟庄用晦(字君显)关系尤为密切。嘉靖廿六年(1547年),21岁的李贽与15岁的黄氏结婚,李贽与黄氏生四男三女。

嘉靖卅年(1552年),李贽( 时名李载贽)26岁,中福建乡試举人。中举后因经济困难,李贽不能再耐心拼得进士及第,即要求循例在政府中任职。嘉靖卅五年(1556年),李贽30岁,出任河南共城(今辉县市)教谕。共城任满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34岁时升迁任南京国子监博士。数月后,父白斋病故于泉州,回乡守制。当时,正值倭寇攻城,他带领弟侄辈日夜登城击柝巡守,与全城父老兵民同仇敌忾。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三年守制期满,李贽携家眷进京候缺,教书10余月。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得缺,任北京国子监博士。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李贽38岁,次男在北京官邸夭逝。祖父竹轩讣告至,奔丧南返 。

上司和朋友据习俗,送给他相当丰厚的赙仪。他把全部款项分为两半:一半在他做过教官的河南共城县(今辉县市)购置几亩田产,把妻子黄氏和两个女儿留在河南,让她们耕作自食,自己只身回泉州奔丧。一半则由他自己携回泉州。

他所需要安葬的不仅是新去世的祖父,而且还有祖先三代的灵枢五口。曾祖父的灵柩已经停放了50年,按照风俗,安葬先人,必须讲求风水,选择吉地,以期后人飞黄腾达,否则宁可把灵枢长期停放。当时,李贽还在文官的下层中挣扎,环境逼迫他迁就现实,在可能的条件下一起埋葬,但求入土为安,不再作过高的奢望。

他妻子不愿意去家数千里无依无靠地独撑门户,而且她的母亲年轻居孀,历经辛苦,把她抚育成人,这时由于思念女儿,朝夕哭泣至于“双眼盲矣”。但是李贽手头款项毕竟有限,不可能在丧葬之外再携家往返,只能拒绝她一起返回泉州的请求。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李贽守制满,回共城(今辉县市)。与妻子重新聚首,才知道 次女、三女已相继饿逝,伤痛不已,当晚与妻子“秉烛相对,真如梦寐”。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李贽携眷赴京,补礼部司务。

在礼部郎中徐用检等人诱导下,李贽开始接触当世理学家王守仁“致良知”学说,思想发生巨大变化。

任职期间,他结识有革新精神的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张居正,以及刑部主事理学家李材,思想上受到一定影响。此时他又专心研读佛家经典。

隆庆四年(1570年),李贽45岁,离北京,调任南京刑部主事,历升员外郎、郎中,前后8年,法平刑简。 8年中,与焦竑朝夕相处。

李贽阅读大量史籍,开始撰写评述古人的文章。同时,他对陆、王心学和道释二家的思想也进行深入研究和探讨,对佛学的信仰及对道家的认识更为深刻。

这时,他已彻底否定儒学独尊的地位,由于他的思想性格对封建礼教和理学持批判态度,往往和一般因循守旧的假道学格格不入,因此每每与上司有抵触。他在《感慨平生》(《焚书·卷4》)中说:“余唯不受管束之故,受尽磨难,一生坎坷;将大地为墨难尽写也。为县博士,即与县令、提学触;为大学博士,即与祭酒、司业触……司礼曹务,即与高尚书、殷尚书、王侍郎、万侍郎尽触也。最苦者,为员外郎不得尚书谢、大理卿董并注意。”

万历五年(1577年),李贽51岁,在做了二十多年小官后,离南京,出任云南姚安府(治所在今姚安县)知府。

李贽到姚安府后,在府衙楹柱上写了两副对联,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其一:“从故乡而来,两地疮痍同满目;当兵事之后,万家疾苦早关心。”其二:“听政有余闲,不妨甓运陶斋,花栽潘县;做官无别物,只此一庭明水,两袖清风。”

在就任知府以前,李贽的官俸极为微薄,甚至不足糊口。只有在知府任上,才有了各项“常例”和其他收入,遂渐有所积蓄。

李贽政令清简,有时竟在佛寺里处置公事。在任三年一介不取,乐于清贫,“除俸禄外,了无长物”,而对于扶济民困、施行教化、抑制豪强、保护少数民族利益却尽心尽力。 “俸钱常喜赎民劳”,“府学颓圯,罄俸以营之;祀典缺废,弹力以致之。”姚安是多民族聚居地区,李贽以安民养民为念,提出“务以德化民,不贾市俗能声”和“至道无为,至治无声,至教无言”的治政方略,坚持“至人之治”,把教化放在重要位置,疏导启迪民智,对古称“蛮夷之地”的少数民族实行宽松政策。治姚三年,改变士风民风,各民族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僚属、胥吏、士民以及少数民族首 领对他都十分尊敬。

万历八年(1580年),李贽三年任满,留簿书,封府库,求见巡按刘维侍御代他申报离任。李贽自言,他辞官是怕居官束缚,想以旁观者的眼光来审视日益衰落的明王朝的命运。

刘维恳切挽留,李贽逃入滇西鸡足山阅《藏经》不出。上司向朝廷奏请,才得辞官。七月,李贽离任,成行之日,“士民攀卧道间,车不得发,囊中仅图书数卷而已 。”

万历十三年(1585年)3月,李贽将妻子黄氏和女儿、女婿庄纯夫留在黄安,只身迁居麻城 县(今湖北麻城市),住维摩庵,过着半僧半俗的“流寓”生活。不久,李贽又迁移麻城阎家河镇北部的龙潭湖芝佛院,读书、参禅。

万历十六年(1588年),李贽来到阎家河,住进龙潭湖芝佛上院,更为重视自己的独立不羁。假道学攻击他是异端,他便剃发留须,故意摆出一副异端面目,只同知已在青灯古佛下讲学论道。

万历十六年(1588年),李贽的第一部著作《初潭集》编纂出版。他在《初潭集·自序》 中说:“《初潭》者何?言初落发即纂此,故曰《初潭》也。” 同年开始编辑《藏书》、《焚书》、《说书》。在此期间,李贽还对许多小说、戏剧如《水浒传》、《西厢记》、《琵琶记》等进行了批点。

万历十八年(1590年),《焚书》(意为不容于世,早晚必将付之一炬)在麻城刻印出版 。李贽和梅国桢过从甚密,梅国桢为《焚书》作序。《焚书》的问世,直接把矛头指向孔子,猛烈抨击宋、明程、朱理学。

李贽住在龙潭湖十年,过着亦僧亦儒的生活。每日闭门下键,读书著述,淡泊简束。李贽虽然身入空门,却没有受戒,也不参加僧众的唪经祈祷。他喜爱清洁成癖,衣服一尘不染,经常扫地,以至“数人缚帚不给”。在很多方面,李贽仍保持着官僚学者的生活方式。例如,即使是短距离的外出,他仍然乘轿;对于书本不愿亲自阅读,而让助手朗诵以省目力。

万历廿四年(1596年),李贽70岁,作遗书,题名为《豫约》。同年,在龙潭湖作《读书乐》曰:“天生龙湖,以待卓吾;天生卓吾,乃在龙湖 ;龙湖卓吾,其乐何如?四时读书,不知其余。读书伊何?会我者多。一与心会,自笑自歌;歌吟不已,继以呼呵,恸哭呼呵,涕洒滂沱。歌匪无因,书中有人;我观其人,实获我心。哭匪无因,空潭无人;未见其人,实劳我心。弃之莫读,束之高屋。怡性养神,辍歌送哭。何必读书,然后为乐?乍闻此言,若悯不谷。束书不观,吾何以欢?怡性养神,正在此间,世界何窄,方册何宽!千圣万贤,与公何冤!有身无家,有首无发;死者中身,朽者足骨。此独不朽,原与偕殁;倚啸丛中,其声振鹃。歌哭相从,其乐无穷!雨阴可惜,曷敢从容。

万历廿四年(1596年)秋,李贽应吏部右侍郎刘东星邀,离开麻城,开始了长达四年的长途旅行。万历廿八年(1600年),李贽回到麻城龙潭湖。是年,冯应京接任湖广佥事,以“维护风化”之名,与麻城县韩佥可,指使歹徒纵火毁掉了芝佛院,又毁坏李贽预为藏骨的墓塔,并下令搜捕李贽,连李贽的门人弟子都要绳之以法。

万历廿八年(1600年)冬,李贽先藏于麻城杨定见处。离开麻城后,躲入河南商城县黄檗山中。李贽在商城只呆几个月,读《易》,修改《九正易因》,讲学,游览名胜,咏读酬唱。

万历廿九年(1601年)农历2月,值敢于直言极谏的好友、被罢职御史马经伦来访,李贽被 马经纶接至北京附近通州(今北京通县)别业寓居。

万历卅年(1602年),李贽,修改《易因》为《九正易因》。二月五日病甚,草《遗言》。

万历卅年(1602年)闰二月乙卯,在大官僚沈一贯指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溫纯伙 同下,著名的东林党人、都察院礼科给事中张问达给万历皇帝上了一道专门弹劾李贽的奏疏。在奏疏中,张问达使用了大量耸人听闻的谣言和污蔑不实之词,必欲将李贽置于死地而后快。李贽反对儒家的“君子之治”而提倡“至人之治”,反对儒家的道德伦理至上主义而提倡社会功利主义,而泰洲学派的耿定向和东林党人正与此相反。

万历皇帝尽管贪财好色,但有时头脑还算清楚。他认为,像李贽这样一个连正四品的官、甚至更大的官都不愿做的人,不可能生活得那么放荡,因为一个生活放荡的人尽可以享受“名教”中的“乐地”,不仅家里妻妾成群,而且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合法”地找官妓相陪。何况李贽风烛残年。万历皇帝似乎也明白,在男女关系上的谣言是官场上攻击别人的惯用手法,所以他对关于李贽的“桃色新闻”似乎也并不介意,而李贽离经叛道的思想言论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他决定以“敢倡乱道”的罪名将李贽逮捕治罪: “李贽敢倡乱道,惑世诬民,便令厂卫五城严拿治罪。其书籍已刻未刻,令所在官司,尽搜烧毁,不许存留。如有党徒,曲庇私藏,该科道及各有司,访奏治罪。”

皇帝的军队立即出动,奔赴北通州(今北京通县),从马经纶家中将卧病在床的李贽带走,关进监狱。

万历卅年(1602年)三月十五,李贽在狱中留偈:“志士不忘在沟壑,烈士不忘丧其元。我今不死更何待?愿早一命归黄泉。”呼侍者剃发,遂夺剃刀自割其喉,血流遍地,尚未断气,气不绝者两日。

侍者看到李贽鲜血淋漓,还和他作了一次简单的对话。问:“和尚痛否?”李贽已不能出声,以指沾血在侍者掌心写字作了回答:“不痛。”侍者又问:“和尚何自割?”李贽又用手指写了王维的一句诗以解释他的死因:“七十老翁何所求!”三月十六日(公历5月7日)夜子时,李贽气绝,年76岁。东厂锦衣卫写给皇帝的报告,则称李贽“不食而死”。

马经纶不避嫌疑,为李贽治丧,遵照李贽生前遗嘱,将其遗体安葬在通州北门外马厂村迎福寺侧(今西海子公园),汪本钶撰写碑记,焦竑题书墓碑“李卓吾先生墓”。碑阴《李卓吾碑记》和《吊李卓吾先生墓二首》则是好友詹轸光于万历四十年(1612年)所撰,诗中有云:“燕赵古来多慷慨”、“侠骨不防燕市死”,表达对李贽的崇敬和悼念。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李贽的学生汪可受,以及梅掌科、苏侍御捐资为李树碑,汪并作墓碑记。此碑于七八十年前,被通州北门外马厂村的大地主肖容和地主傅彦农之父,在一个狂风劲刮的黑夜,套上八匹骡马推倒。1954年通州市人民政府迁墓于通州城北通惠河北岸牛作坊(原名大悲林村,今西海子公园),安葬尸骨,重建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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