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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德昭｜少年渔趣（一）  德昭 少年渔趣 1   老家是江南水乡，沟塘密布。因村前几十米外有一条连通姑溪河直达长江的外河，通过涵闸、水渠与圩内众多的水沟及一些较大的塘口相通，家乡过去水生动植物一直种类繁多，而且都是纯野生的。再加上那年月种田除了偶尔打些六六粉，不打其它农药，用的都是农家肥，各类水生动物多如牛毛，总是取之不竭。 环村的沟塘虽说都姓公，但村民们只要不是在里面下网或撒网，钓鱼捕虾钓鳝钓王八等，还是被允许的。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乡的孩子，有着源远流长的“吃水”基因，天生喜渔。  我们当年上学，出了校门就是玩耍，除了寒暑假有少量的一点课外作业，平常是没有课外作业的。当然，更没有什么课外辅导。到了十岁以后，我们大多随着水性泳技渐如纵壑之鱼，玩水家里大人已不再担心，课余时间，特别是节假日，除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诸如看鹅放鸭挑猪草等家务，玩一些农村孩子常玩的，譬如甩泥炮、撞拐、躲猫猫和逮麻雀等游戏，大多数时间不是弄鱼捕虾就是捉鳝钓王八，把渔当成了玩的一种最快乐的游戏，并且总是乐此不疲，常常因时因兴一天能玩好几种渔戏。 渔戏的过程有期待，有紧张，更有成功的喜悦，始终充满着欢乐，而且常常妙趣横生，使人终身难忘。  弄鱼是家乡俚语，是能将野外的鱼弄回家的各种办法的统称。 先说钓鱼。成年人一年四季要在生产队挣工分，根本没功夫钓鱼。钓鱼在水乡，过去一直是有闲的孩子们的专利。钓具除了线和钩是买的，浮子和杆都是就地取材自制的。钓饵是农村极为常见的蚯蚓，出门前只要在口袋里装点米就行。 孩子们钓鱼，一年中一般只是在仲春到夏初以及中秋后的一段时间，太冷和太热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出去钓鱼的，而且不分早中晚。那年月，村庄四周的鱼好像都很“呆”，很好钓，即便是初学钓鱼的人，只要稍有耐心，一次钓几碗自家吃的鱼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多数孩子没那个耐心，到后来一般也就是那几个越钓越精的人喜欢垂钓。  夏季至中秋是水乡最好逮鱼的时候。水乡雨多。初夏，正是家乡多数鱼类产卵的季节。只要连续下1天以上的中到大雨，最好是夜晚伴着雷打豁闪，大雨连天如注，并且第二天还在继续下，所有的水田都会因蓄满水后开始自上而下沿着田埂外溢或沿着村民预留的缺口向下流，然后汇入低处的水塘或水渠，最终流进圩内最低处的沟里。这样，家乡的野外就会自然分布着众多不断流淌的水系和小飞瀑，沟塘里那些急于产卵的鱼和众多想趁机到外地旅游的鱼一一家乡叫戏水鱼，就会纷纷逆水流而动，跑进水田、别的水塘或其它陌生的地方。第二天清晨，早起的孩子穿着雨披空身到熟悉的沟塘边巡查一遍，返回时就能很轻巧地拎回一大串戏水鱼。因为冲入沟塘的各个飞瀑下一般都会砸下大大小小的水坑，这些坑里会不断有鱼游进，人只须伸手进去摸捉就行。还有一些肥大多籽的鲫鱼会横躺在小坑里任小水流冲击肚皮，人见到简直就像是在捡鱼。其后的孩子，只要接着巡查或到别的地方巡查，还是会不断有所收获的，只是难度相对大一些。  在几天连续大雨转小雨或初霁的时候，你只要找准一块临沟或大渠的水田，在出水口处稍稍挖深并将长约1米左右的袋网，袋口用两根削尖的小树棍或小竹片紧插在出水口的两侧，将两侧空隙处和网口底部用泥巴等填充压实，使出水基本上都能流进网内，然后再将上一块田的出水口用泥巴拦死或将水溢往别处。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游进这块田里的鱼基本上都会随着水流主动入网。运气好的话，一次能有几十斤的收获。如果还想扩大战果，再依次将上面的水田如法炮制即可。不过，正常情况下，上面的水田一般已被其他的小伙伴占领了。 随着气温渐渐升高，孩子们在河塘玩水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后来几乎是天天都泡在了水里。孩子们玩水时都会自发地带上一个脸盆，这不是大人的要求，纯粹是为了能更好地玩耍。他们先是在水中疯玩一阵，稍稍感到有点累时，便开始在水下摸螺蚌，并且很快每人都能摸上一脸盆。这种交叉的玩法，使孩子们既恢复了体力，又顺便保证了全家螺蚌的供应。然后孩子们放下脸盆，兴高采烈地投入到更加热闹的跳水、打水和泳技比赛等活动中。由于人多，水面总是弄得浪花飞溅震天价响，胆小的鲫鱼和王八等总是被吓得纷纷钻入泥土或水下的石缝中。这时，孩子们在活动的空挡中，将小手恰到好处地伸进石缝或在泥土上摸，一般都会有不错的收获。有时，孩子们在水中行走，会无意中踩到藏身泥土中的王八，于是，又多了一份格外的惊喜。  每年汛期过后，外河的水位会逐日下降。至枯水时节，村口的河床上会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水凼。这些水凼不姓公，谁都可以在里面捕鱼。大人们只关注一些大水凼，各种渔具辐辏于毂后，便成了各家鹅鸭的天堂。一些较小的水凼却成了孩子们的最爱，他们常常两三人合伙选中一个水凼，用脸盆戽（方言读fú）水，涸凼而渔，一般都能逮到几条稍大的鱼和一些小杂鱼。过程中，每个人只穿着一条小裤衩，全身都搞得泥巴拉乎的，而且不仅白天太阳暴晒黄昏时有蚊虫叮咬，有的水凼还要戽两三天，工作量对孩子来说不可谓不大，但由于孩子们是兴趣使然，真玩累了随时可到近处的深水凼里洗澡玩，所以一直也不怎么觉得很累。大人们对这种事一般也不管，只要求孩子回家前将身子洗干净就行。而孩子们戽干一个水凼后，往往休息不到2天，又会迫不及待地投向下一个水凼，直至所有的小水凼都被村里孩子扫荡了一遍。  在个别气压较低、水中溶氧量不足的闷热天气里，清晨有的鱼会成群地浮上水面边游边张大嘴巴呼吸，唼喋有声，在塘埂沟堤上能清楚地看到成片翕动着的灰黑色的鱼嘴。如果是较大的鱼，孩子们会迅速跑回家拿来自制的竹柄小鱼叉，用力将鱼叉飞掷入鱼嘴群中，鱼叉深入水下后会自动向后反弹，一般叉上都会带回一两条鱼。记得我小时候，一次在村前的大塘里，一叉竟叉中了三条半斤多重的大翘嘴参。 逮鳅 双抢（水稻抢收抢种）时节，大人们一个人要当两个人用，每天披星戴月，根本无暇兼顾其它。早稻田刚打完稻后，草把子还一个个竖在田里，正是孩子们放鹅鸭的绝佳去处。因田里一般没有积水，孩子们将家里的鹅鸭赶到那里后，总是在留意鹅鸭找食嬉闹的同时，先捡稻穗，然后将稻田里挖沥水沟时两侧留下的成排的小弃土堆，一个个搬倒或用锹挖开一一那里面湿度相对较大，容易藏金黄色的泥鳅。只要看到有泥鳅洞，顺洞用锹挖或用手扒就肯定会有收获，而且常常一个小土堆里会藏有几条，甚至有的还是个黄鳝洞。将这些逮到的泥鳅和黄鳝（主要是泥鳅），用在尾部打了结的稻草或狗尾巴草等一条条串起，待鹅鸭放好回家时，再一并带回。 随着掼桶或脚踩的打稻机不断向前进发，孩子们也会积极跟进，开辟新的战场。但随着前面已翻挖过的稻田灌水深耕至耙田环节，一些孩子就会拎着小提亮子（江淮方言，指缘浅木桶）或小竹篓紧跟在耙后面去捧捉泥鳅，因为那样更好玩而且收获会更直接更多。虽然有俗语说“孩子靠哄，泥鳅靠捧”，但水乡的孩子早就学会了单手捉鳅。已经有些板结的农田经深耕灌水后，躲在各处的泥鳅就像被打开了牢笼一样，纷纷跑了出来。 耙田的目的是将耕翻过来的泥块经水透泡后，尽可能打碎并均匀地压平。过程中，一些藏在附近的泥鳅受惊后必然要仓惶逃命，它们摆动尾巴拼命往泥土里钻。由于田里的水很浅，泥鳅的摆动一般难逃孩子们锐利的眼睛。耙每到一处都会有许多条泥鳅被惊动，前面的孩子弯腰在那里捧捉，后面的孩子跟着耙走，又成了前面的孩子。所以尽管有一群孩子跟在耙后面，但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扰，区别只是机灵的程度而已。 家乡近一个月的双抢一般在立秋前后结束。这期间及其后的一段日子，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太阳酪烈，焦金流石，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前，已栽过秧的水田里因水都很浅，总是烫得让人难以下脚一一女人们下水田都是穿着长裤，让双脚和裤脚部分都深埋在泥土中才行。这种情况下，水田里躲在水下的泥鳅们就会扎堆争相往水相对深一些的，过去栽秧时留下的如成人手掌大的小水坑和沥水沟的泥下钻，而且总是要把那个地方的水搅得很浑。 贪玩的孩子们肯定不会放过这种能轻松大逮泥鳅的好机会。吃过中饭后，太阳最毒，水更烫，他们三三两两相约着，戴着草帽提着小提亮子或拿着脸盆，都只穿着一条短裤，一人一块秧田地沿着田埂巡查，只要发现一个小水坑里的水明显比周边的浑，两只手插进这种水坑下的泥土中，一般都能捧出几条泥鳅，而且一个坑里常常会有好几捧。这样的水坑如果相对较多，说明这块田里的泥鳅也多，然后人只须沿着田里的沥水沟用脚底滑行，躲在沟底的泥鳅这时就会沿着脚背往你脚底侧钻，你只消凭感觉就能将泥鳅捧捉，而且常常也是一处就能捧捉多条。这样一路滑行一路捧捉，时间不长，就在一个水田，一家人几天吃的泥鳅就已绰绰有余。如果兴趣正浓还想继续，家里便将多余的用来喂鸭。 记得有一次我将双手插进水坑，捧上来的却是一条盘在里面的水蛇。虽说水蛇无毒，水乡的男孩一般也不怕水蛇，但突然捧出一条蛇，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在我慌忙将这条蛇匆匆抛出的时候，它还是狠狠地在我手指上咬了一口。 说句题外话。想当年人在野外疯玩，有时不小心弄破了皮肉，甚至流血都是很平常的事。每次只是用水简单清洗一下，有时也找来破布塑料布什么的包裹一下，然后该干嘛还是干嘛，包括仍在泥田里玩耍等，根本不知道会有破伤风的风险。家乡过去也有用烂泥或锅灰止血的风俗，虽然后来知道这是陋习，但当年确实也有些效果，而且我至今也没有见过或听说过，有谁因此得过破伤风的。 捉鳝 钓黄鳝是个技术活，虽然基本套路看着大人钓就能学会，但要想会钓，除了有善钓者悉心传授外，要通过实践不断摸索才行。黄鳝洞曲曲折折，一般有2个出口。钓钩要用类似于自行车轮的细钢丝制作，直直的，长约四五十厘米，将一端烧红捶打磨尖再弯曲成鱼钩状就行。 钓黄鳝一般是单独行动，孩子们很少会独自到沟塘里钓。从双抢稻田深耕灌水到中秋前后，田野里也不知道从哪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的黄鳝，有钓钩的孩子再带上一个口小肚大且有倒刺盖的小竹篓，沿着水田的田埂两侧或渠堤内侧先寻找黄鳝洞口——一般就在水面上下的位置。如果洞口光滑新鲜，只要不是有人刚钓不久，里面就会有一条如洞口般粗细的黄鳝。这时只须将穿着整条大蚯蚓的钓钩顺洞三进二退般渐渐向里延伸，一般黄鳝在这个过程中就会主动咬钩。如果因洞弯曲钩不能再进时，将钩后退约1厘米左右，然后在原地作轻微的进退运动，原理同钓鱼时不断地拎钩。过一小会儿，如果黄鳝还是不咬钩，再一只手拿钩，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或中指与拇指配合，轻弹洞口一侧的水面，发出黄鳝吃食的水声以逗引，躲在深处的黄鳝一般会过来抢食。只要黄鳝一咬钩，准会把钩往里拖，你拿紧钓钩用劲往外拉就行。经过一番短时间激动人心的较量一一这是钩鳝最大的乐趣所在，待黄鳝头部一段出洞后，用另一只手的中指与食指、无名指配合，将黄鳝锁住，一条黄鳝就会乖乖地进入篓内。 手里没有黄鳝钓钩的孩子，在逮泥鳅等玩耍活动中，如果在田埂边发现有新鲜的黄鳝洞，只要田里的水深不超过5厘米（超过这个深度就难捉了），天性使然都会停下来空手捉黄鳝的。他们先是站在那努力寻找黄鳝的另一个出口，目的是为了在接下来的操作中，黄鳝出逃时能及时发现。有时，另一个洞口隐蔽得好实在难找，也不要紧，反正就在附近，只是增加了观察和捉的难度。孩子们先将一只手的一两个手指伸进洞里，再顺洞往里延伸，必要时可用手扒开碍事的软土，常常能感觉到非常滑溜的黄鳝头随着手指的深入而渐渐后退一一黄鳝在洞里是不会咬手指的！过程中，双手在动，双眼要紧盯另一个出口处（未找到的，更要留意附近的情况），因为黄鳝常常会突然从另一个出口逃出，而且逃速极快，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直到碰到下面的硬土或洞深已超过手臂的长度，手已难以再向前伸而黄鳝还没出来，怎么办？孩子用手或脚抵住那里，再用力不停地向洞里撞击，这时另一个出口处不管起始是否找到，都会一目了然地伴着节奏向外吐水，随着吐出来的水越来越浑，片刻功夫，里面的黄鳝就会被逼出来。 许多黄鳝将洞筑在秧田中间，因需爱护秧苗，孩子们一般不会下田寻找。但若发现田里有明显的大量黄鳝吐出的沫，孩子们知道那里肯定藏有大黄鳝，而且有沫的地方洞口都较大，肯定会忍不住要下去将其捉来的，而且一般都会在尽可能少破坏秧苗的情况下手到擒来。 其实逮黄鳝最方便快捷的，是在水田做熟正等待插秧、和插秧后一段时间的晚上照黄鳝。那时，黄鳝泥鳅都会从藏身处跑出来觅食，而且有一些就在田埂边游动。人们只须带上马灯或电筒，长木桶或能装黄鳝的大竹篓（野生的黄鳝特别活跃，一般的木桶它能从底部箭跃出去），和一个自制的专门用来夹黄鳝的竹木夹子一一原理和形状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老虎钳，在寂静的野外，伴着悦耳的蛙鸣交响曲，顺着田埂灯光交替着照向两侧水田。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突遭灯光照射的原因，看到的黄鳝大多都是静静地伏在浅水中，即使偶有游动的，也是那种正常觅食般的慢游。此时，你只消将夹子对准黄鳝，轻轻一夹就能搞定，而且常常在一处一逮就是几条。当然，照黄鳝时也能发现较大的泥鳅，但此时人们对它已经是不屑一顾了。 准确地说，这种情况下，人们不是在捉黄鳝，而是在“捡”黄鳝，而且时间不长就能捡半桶（篓）。因为捡多了也不能拿到市场去卖，当年风行“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投机倒把活动”，人们往往见好就收，够全家几天吃的就行。如果实在收不住沿途又多捡了一些，那也是回家后选相对较小的剪成段喂鸭。所以，家乡过去一般是很少有人下笼诱捕黄鳝的，而且鸭长大后，不仅鸭肉格外鲜美，连鸭蛋也是红心的，营养更加丰富。 不过，晚上照黄鳝是有风险的。家乡有一种生活在水下的叫闷水铁的毒蛇，也喜欢晚上跑到水田里觅食，且在灯光下的浅水中，背影几乎与黄鳝无异，尽管有经验的乡民能够鉴别出来，但在灯光较弱时也会出现误夹。好在一旦将其夹离水面，它就会立马显出原形，不是被人随手甩向远处就是被当场处死。真正让人害怕的是家乡有一种叫土公蛇的蝮蛇，剧毒，虽然碰上的几率小，但如果碰上，那是很危险的。家乡还有一种叫火赤练的蛇，夜晚喜欢追灯光，虽然毒性不大，但遇到也很恐怖。所以如果没有大人带，双抢时孩子们即使是两三个人结伴去照黄鳝也是不被允许的。即便是双抢后家里大人带着孩子晚上出去，那也是村里胆儿相对较肥的父子或兄弟，不仅都要穿上深筒胶鞋，将裤管扎紧，而且根据这两种蛇的习性，走到水田前，是大人拿着东西打着电筒走在前面；进入水田后，孩子在前提灯照看，大人在后夹黄鳝。 直到秋季开学后，田里已是秧苗韶秀葱茏蓊郁，不再需要经常灌溉了，孩子们在田里逮鳅捉鳝也越来越困难了。于是，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了村里大大小小的水渠——在水渠弄鱼也是不受公家限制的。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天（当年一个星期上五天半课，星期六下午学校卫生大扫除），小伙伴们三三两两地早早来到事前选好的已经是较浅的水渠边，先在靠近水沟的一端选取不长的一段，两头筑堤垾水，然后用脸盆把里面的水戽干，逮完可取的鱼虾后，再用双手一层一层地，从一端开始，手向后次第深扒下面的烂泥，有的地方能扒五十多厘米深，目的是为了捉拿藏在里面的鳅鳝。接着再取下一段，如法炮制，直到黄昏或整条短水渠都被深翻了一遍。这样的活动，孩子们在一年中要一直玩到天气转冷，在家不得不穿上长裤长褂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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