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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锁忆锁思

 暖暖书馆 2022-08-19 发布于北京


小青橘


这跌宕起伏的

我试图将日子摁向正规

以为按部就班

时间就能像日之起伏汐之涨落

悄然流淌

而蒜头、雪梨、萝卜、冰糖

在锅里焦急地鼓噪

翻飞着花样儿提醒我

内心掩盖不了的焦灼

蜂拥的无助铺天盖地 

我该抓住点儿什么!

字句与晨昏的祈祷薄如蝉翼

以为深呼吸

以为满目书稿

以为将忙碌塞满生活的缝隙

就能消解心绪拧结缠绕

而字节奔腾  信息翻滚

——我如何剪断与母体间脐带的共振

百望山静默

大雪静默

草木静默

所有呐喊已于昨夜失声

那在窗口张望的

在阳台呼喊的

在雪夜故去的

在初春企盼的

——个个鲜活跳动的脉搏啊

何异于你我

这跌宕起伏的

这扯起所有呼吸,凝视,等待,焦躁的

要踏过几场雪与霾的轮回

挨过多少哽咽与啜泣

才能守得一轮月圆

静下来吧

春以生之名义

 四地相告

就在明天,就是明天

叩破一切惶恐又荒唐的笼罩



附文:

不知是因为疏忽还是心情,似乎很久没见到今天这样明媚的阳光了。一早拉开卧室窗帘,暖阳洒满了床;拉开阳台窗帘,文竹、兰草、毛竹都欣欣然地探着脑袋,萎了很久的铜钱草也都个个朝向阳光伸着脖子,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春的来临似乎已然唤醒了周遭的植株们,也唤醒了夜夜呼啸不止的春风;而隔过阳台张望,小区内空无一人,静立的冬青和青青灌木丛除外,一切似乎仍在冬眠。

在家办公已是第三周。每天或是对着电脑,或是对着纸稿,或是在有限空间内切换着手头的事,倒也忙得踏实。

电脑改稿速度尚可,只是费眼睛些

早起打平安卡,到点打上班卡,临近下班打下班卡,然后填写工作日报——今天完成的工作、今天未完成的工作、需要请示的工作,都要仔细上报。

一切线下的沟通对接都转为了线上,角色也由小蚂蚁迅速转换成了小蜘蛛。

三周循环下来,在家办公的模式日渐规范化。本以为较之此前的到岗上班,在家办公至少能节省三个小时的通勤时间,事实证明我窃喜过早了。

两眼一睁忙到日落,以往三个钟头费在通勤上,现在耗在灶台旁。算上洗洗涮涮,有时三顿饭下来三个小时也打不住——这速度令人堪忧的能耐。

于是想起小时候妈妈常说的“锅婆姨”一词,不禁失笑。索性三餐精简合并为两顿,久滞不前的厨艺也在此特殊时期被迫精进。

晚饭一起吃·茄辣子揪片子

炒茄辣子  醋溜番瓜

某日清汤小面·拈花小佛

若不是此前近两周的感冒,喜宅的我,日子或许会比通勤上班来得滋润些许;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没胆造次的我只好屈服于感冒,使劲儿休息。

咳嗽是前两个月感冒尚未痊愈的一点儿症状,考虑只是轻微干咳,在这档口去医院可能造成交叉感染,于是放假前一天,上网买了几瓶止咳糖浆就回了河北。不解的是,回去路上及接下来近一周的情况。

以往回河北,我多会主动要求替换一下开车的小佛,一来避免他疲劳驾驶,二来磨炼下我的菜鸟车技。

可那天上车没多久,我整个人仿佛被贴在了座椅上,脑袋昏昏沉沉不自觉地往后靠。小佛见一旁的我不停地打盹儿,便让我安心睡,我一口就答应了,接着便睡得不省人事。

注意到自己咳嗽外的其他症状,是在回河北的次日。我开始明显感到乏力,食欲也不太好,原带的书稿,打算处理的策划案,以及计划着帮温妈妈做的家务,都泡了汤——接下来的五天,我几乎是往返于饭桌与床之间,在吃睡吃睡的状态下度过的。

温妈妈一直安慰我说没多少要做的活儿,我也不太清楚东西的摆放,多是叫我下来吃饭,放下碗筷,让我喝完煮好的冰糖蒜水和止咳药,就催我去睡觉。虽然让我别多操心,但我心里依旧感觉很是过意不去。

一月二十五日。午饭后,像前两天一样,我喝完冰糖蒜水,端了一大杯盐开水就去睡觉。还没躺下就感觉脸开始发热,于是我用额温枪测了体温,36.9°。想着或有偏差,于是又拿水银体温计测了二遍,37.1°。我又稍坐了会儿,甩了甩手头的体温计重新测量,37.3°。

当时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我担心体温持续上升,担心持续乏力,担心依旧腹泻胸闷,依旧持续头昏脑涨,更担心我的症状会传染给身边的人,虽然大家一致认为我只是感冒了。

此前看到一位医生详细记录了自己在家自我隔离治愈的一篇文章,提及免疫力是关键,买不到消炎药(处方药)的我,就遵照其在推文中的建议,多睡觉,多喝淡盐开水,保持平和心态。

我端起窗台上温热的盐开水大口大口地喝光,然后悄悄躺下,捂严实被角。希望醒来时一头大汗,体温下降。

等我醒来已近下午六点——小佛叫醒了我,该吃晚饭了。算了下自己居然一觉睡了五个小时。

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量体温,36.8°。摸着汗津津又凉荫荫的额头,惶惶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虽然依旧乏力、干咳不止,依旧因上气费劲儿不愿多说话,但不发烧就不觉得心慌。

次日,去药店买了止咳药——内含甘草片。对着一包又一包的白药片和甘草片,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恐西药症的我只能高度配合按时服用。
那段时间,甘草片、白药片、绿药片、中成药黑药丸,止咳糖浆,冰糖蒜水,VC泡腾片,盐开水……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喝各种药和水,舌根处一直泛着酸涩的味道。

每天近十点睡觉,次日自然醒,饭后继续睡,二师兄般的生活状态持续了四天,第五天感觉乏力有所缓解,精神状态恢复了些,心情便开始明朗了起来。

跟小佛打趣道:“或是我过去的一年欠觉太多,这次感冒故意让我在这个年关统统补上。”“可不呢,近十点就睡的你史无前例。你也该好好补补觉了。”一旁的小佛带着一脸的嗔怪认真说到。

一月二十七日一早,睁眼便看到科比坠机于加州的消息,机上九人,无人生还,包括其女儿在内。呆呆地躺在床上瞅着天花板发愣,内心百感交集。2020才刚露头,真是个多事之春。

一月二十八日清晨,一早醒来便感到症状有所好转,有两个直觉:一是如往常一样,大清早便自然醒了,体温也恢复到了正常;二是有力气惦记带的稿子了,不会因一想到便觉得力不从心。话也多了起来。

那一刻内心突然充满了难以言表的喜悦和感激,虽然一时间不知该感激谁,但清晰地感到身体满血复活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可以干点儿活了

一月二十九日,临近中午,我们准备回北京。像所有过年回家的年轻人,我们的后备箱也被爸妈塞进了各种吃的。逢此特殊时期,温爸爸和温妈妈为避免我们出门采购,又帮我们多装了些成箱成袋的蔬菜和面食。

出小区没多久,便换我开车。因为戴着口罩,穿着棉服,行至半路,小佛说感觉我说话听上去有点儿喘,侧脸也有些泛红,于是让我开到藁城服务区,他替换我,让我尽快量体温。并打电话告知家里,我又开始发烧,让他们多注意点儿。

随身带着体温计和止咳糖浆,宝贵的体温计后来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我没有即刻量,根据当时的感觉,一定会在37°往上。我说:“可能是刚才开车紧张,你戴好口罩。”我摘了口罩,往下拉了拉衣领,打算稍稍透会儿气再说。依旧干咳,感觉有些许胸闷,我将安全带撑起套在了右臂上。

快出河北时,前面陆续开始堵车——不远处的收费站正在排队挨个儿测量体温。我抓紧测了下体温,36.9°,想着这个温度应该能通过。结果排到我们时就让径直过去了。

出河北测体温

因为平时返京多会堵车,我们通常走西五环,这次回去路上车流稀疏,我们便直接上了西四环,到北京比平时早了近一个小时。

进京需要再测一次体温,这次排队的车辆比较多,堵的时间也久一些。透过车窗,我看到其他车里的所有人都已戴上了口罩。旁边的大巴里空无一人。

回来先加油,后找开门的药店买药。转悠了几家,终于找到一家离家相对近点儿的。走近看到门上贴着几张纸片:没有酒精,没有体温计,没有口罩,没有消毒液。

开着的为数不多的药店

最终没买到阿奇霉素和左氧氟沙星。以前若跟问诊大夫远程视频,便可以买到,大概现在大夫也顾不上一家家的药房了。于是我问大夫眼下消炎最厉害的有什么,他递给我两盒鱼腥草口服液、一盒竹沥青口服液、一盒名字很长的中成药。

刚进门,便在门口处将外套脱了塞进洗衣机,而后开始各种整理收拾。小佛在网上订水、买酒精,显示要么不配送,要么已断货。

次日一早量体温,毛手毛脚的我一不小心将唯一的水银体温计摔碎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下,只好蹲下来收拾溅在地上的碎水银珠子。

而后赶紧上网买体温计,皆显示售罄。于是又辗转至网上药店去搜,不是售罄就是奇贵。最终四十七块抢到了一个电子的。我买到后,那家药店的体温计也就售罄了。

下午接到单位通知,到岗时间后延,自周一开始在家办公。工作群里发来了一大串需要安装的系统和软件,在小佛的帮助下,很快便搞定了。
考虑着从家里带来的粮食或不够,于是下载了圈里晒菜的一位好友推荐的一个APP,考虑了下各类菜品的可屯放周期,狠下了一单——基本算是做好了月宅的准备。

离上班还有一天。或是精神头不太好,看稿总是犯困,索性将稿件都收进文件袋,翻出几个许了很久没看的电影消磨时间。《赛德克·巴莱》《逃离德黑兰》《弗里达》,还有姐姐力荐过的宫崎骏的《龙猫》和《悬崖边的金鱼姬》。

前两部都由真实事件改编。《赛德克·巴莱》是一部很早的史诗电影,以台湾日据时期著名的“雾社事件”为背景,描写台湾赛德克部落的原住民反抗日本统治的血泪抗争史。场景还原度非常高,很多画面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这部片子从某个角度深切地呼应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精神;当然,其捍卫与守护的,除了自由,还有属于赛德克部落的图腾信仰、民族尊严,以及部族与生俱来的坚毅、勇猛与不屈。

全片从最初构想到拍摄完成,历时十二年。“赛德克·巴莱”为台湾赛德克族词语,意为:真正的人。 影片在台湾上映时长为4.5小时,分《太阳旗》和《彩虹桥》上下两集;国际版对原片中的血腥和暴力镜头进行了删减,但并不影响整个故事情节的推进。片长也不算短,两个半小时过一点。

高山初子·徐若瑄 饰

赛德克部族的战士们

《逃离德黑兰》是小佛推荐的,也是部较早的片子。以1979年,伊朗革命军攻进美国在伊朗德黑兰的大使馆,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劫为人质的真实事件改编。

讲的是CIA高层采纳专家Tony的营救计划——以到伊朗拍电影为名,将暂且逃出使馆未被关押的六人救回。Tony联系了其好莱坞的朋友,在剧本和服道化上进行了精心编排和准备后,以“制片人”身份带着剧本和道具前往伊朗。带领着隐藏的六个人,踏上了惊心动魄的逃离之路......

片中有多处表现人物复杂内心活动的镜头,或以眼神,或以争辩,或以沉默等方式来展示面对生死困境时,当事人内心的怀疑,挣扎,恐惧、镇静,笃定等心绪,尤其在千钧一发的逃离关口,每个人紧绷着的临危不乱的情绪,使得整个画面充满现场感,也赋予了情节饱满的张力。 该片时长不短,两个小时。

熟悉“剧本”

“制片人” Tony

影片《弗里达》是对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洛传奇一生的呈现。在绘画界,弗里达是与梵高、达利、毕加索比肩的奇女子,她也是画作被卢浮宫收藏的第一位墨西哥画家。

有人用“生命之不幸,艺术之大幸”来形容弗里达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床上度过,做了三十二次手术,穿了二十八件用以支撑其脊柱的铁衣,先后切除了脚趾和右腿,终生不育;其以卓尔不群的姿态度过了一生,画作蜚声世界。

大概“她的一生都在破碎的绚烂和混乱的挣扎中来回游荡”的这句最能概括弗里达的一生。绚烂却痛苦的一生,让临终前的弗里达说出了“希望死是令人愉快的,希望永不再来。”大陆影片对部分情节也有删减,但也还好,不影响对弗里达完整一生的呈现。

诗人蓝蓝一首名为《我们都是弗里达——致翟永明》的诗中,有几句对弗里达较为形象的刻画:

戴着头巾,鬓角的大花把你衬托得更加美丽/……双眉与伤痛连结在一起/……弗里达,全体女人的另一个名字/……十多年后,你长成美丽少女/并在人间找到了你的笔/在所有绊倒你、并使你哭泣的地方/像悬崖边的仙人掌,强悍又脆弱/几乎是一个国家的敌人。因为你暴露了人的脆弱,在男人的肌肉下/在女人的伤口里,在涌出透明鲜血的双眼里/……从男人的背叛、从你脊柱的钢钉里来/从母亲的死亡、坟墓的大学/从遭受践踏的骄傲中来:在这儿,在那儿,靠近真相。

这些抽象而鲜明的字句简明地勾勒了这位享誉世界的墨西哥女画家的一生。

弗里达自画像

弗里达·剧照

另两部是《龙猫》和《悬崖边的金鱼姬》。相信大家早已看过,我算是“补课”。以前姐姐说,《龙猫》里的小梅像极了小时候的我。看着小梅肉肉的脸蛋,我深以为然;但看过电影之后,我发现不仅脸蛋像,大哭时蛮不讲理的样子和睡觉的姿势也奇像。不过想想,大概小梅不止像儿时的我,或许像儿时的“我们”吧。

姐姐和小梅

小梅

二月六日晚改稿。近十点,阳仔突然发视频过来。本以为她和女儿及妈妈都在圣彼得堡过年了,结果视频一头的她说假期就回来了,在目前疫情排名第二的杭州。

接着不慌不忙地跟我讲,临近年三十儿,任先生(阳仔是任太)发烧、咳嗽加腹泻,没两天她也被传染了。年三十晚上,她和任先生赶紧跟女儿和妈妈隔离开,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睡了觉,内心惶惶。

担心外加焦虑,于是他俩便全副武装去了医院。拍CT、抽血、等结果,确定只是感冒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

阳仔是个说话爽脆利索,办事雷厉风行,飙美声时歌喉与气场齐飞的新晋辣妈。我一直私下觉得,她若在古代开个酒馆,生意保准做得风生水起。

视频这头的我边咳嗽便佩服他们真够胆儿,这关头往医院冲。她以一句“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告诉我,必须确诊才能安心地吃饭睡觉过日子,比稀里糊涂拖下去强百倍。这便是干脆又清晰的阳仔的日常逻辑。
她连劝带吓唬地让我次日一早务必去医院检查,本就略有担心的我最终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听了劝。次日上午,阳仔又来电话问我检查结果,听说我们正武装到牙齿准备出门,便说查完回来报告结果。挂了电话便匆匆前往海淀医院。

医院人不多,但仍需要排队。大家自觉地将间隔保持在一到两米间。挂号,填表,信息包括:有无去过湖北,有无接触过湖北来的亲友,有无出过京,有无发烧、咳嗽、乏力、呼吸困难等症状,以及姓名、家庭详址、电话、身份证号等信息。

轮到我就诊时,大夫告知需要拍CT,可他们的机器坏了,只能去发热门诊。大雪初霁,通往发热门诊的路一片泥泞,我们七扭八拐找到了发热门诊——一处临时搭建的板楼。

在门口便看到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匆匆走动的大夫。窗户开着,空调开着,室内很冷,随时都有保洁阿姨拖地并喷洒消毒液。

在大夫要求下又进行了新一轮填表,填写的信息更详尽,包括职业、单位详情等内容。其间,我看到左手边紧闭着的门上,贴着“发热隔离区”的字样。

四十分钟后,CT和血象检测结果出来了。血象正常,CT显示肺部正常,气管有炎症。紧张的情绪松了下来,开好消炎药我们便径直回家。进门后照旧先脱外套塞进洗衣机,倒上了家里剩的最后一瓶盖消毒液——洗衣服用的消毒液也早已断货。

在消炎药、止咳药、充足睡眠和交替进行的蒸蒜水,冰糖雪梨汤、冰糖萝卜水、冰糖银耳红枣水的围攻下,咳嗽终于算消停了,体温也保持在了36.8°以内。

萝卜冰糖,大蒜后加

银耳雪梨枣片冰糖

银耳红枣枸杞桃胶冰糖

银耳红枣枸杞冰糖

2003年的非典期,我坐在高中教室里。某个下午我们正在自习,石老师(英语老师)从教室外径直走到了讲台靠左的位置,并在黑板上竖着写下了如下一行字母:
S
A
R
S
稍作停顿,他将每个字母补充为如下单词,然后看了看全班同学,没有说话便出去了。
Smile
And
Remain
Smile
除过耳闻关于非典的各种消息外,这是身处西北小城的我,对2003年的那场疫情最为深刻的印象。十七年后,当疫情换了个马甲再次来袭,从网络、周遭甚至现场,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它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与创痛。

微博超话、微信动态、头条新闻、短信推送……密集的信息每天铺天盖地涌来,疫情动态里刺眼的数字持续攀升,揪心的求救信息接连不断,各种质疑与呼声,争辩与澄清,让原本感到胸闷的我难以平静。
后索性少些看信息,却心有不安。在裹足在家不给国家添麻烦就是做贡献的时期,理智而冷静的做法就是让自己赶快好起来;尽绵薄之力,转求救信息,希望被更多人看到和转起。

前几天看到这样一句:奥斯维辛后,写诗是残忍的。那么,“那个丧子的母亲终于停止哭泣,端起了饭碗,因为她饿了。”也是残忍的吗?

人类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悲剧之后,生活仍得继续。写作不残忍,真正残忍的是遗忘,是拒绝反思,是缺乏批判,是无尽地讴歌唱诵,是悲剧的再次上演。

悲剧精神不是教人沉沦与腐朽,其唯一真正让我们明白的,是让悲剧不再发生。而唯有铭记,唯有痛定思痛,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经此一疫,大概会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重新认识:我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我们与他人、与动物、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我们对环境的主动了解,对待环境的态度;等等。

越来越多的自然地理纪录片,会在尾声处以尽显无奈的口吻呼吁,希望人类重新审视与自然和动物间的关系,不是弱肉强食的征服,更不是无休止地占尽资源优势,而是和谐地共生共存。

这是它在游了232个小时后,在687公里之外找到的唯一一块救命浮冰

数百只海象从80米高的悬崖上接二连三摔死在海岸边

2月24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的陋习。”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立法早已存在。

虽然姗姗来迟,毕竟已从立法层面明确表态。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是环保链条上的重要一环,此次全面禁止野生动物交易的立法,仅是从保障人民生命安全的层面出发,或许进一步上升到环保层面更为必要。

在保护野生动物和环境方面,我们要坚定地“随主流”:以身作则,同时对为谋取一己私利不惜顶风作案的违法行为坚决进行监督与举报。毕竟放野生动物一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这也是疫灾中的逝者们用生命代价为我们换来的教训。

如同这次疫情与每个人、每个家庭休戚相关,保护环境与关爱动物也是如此。有人说,这颗星球不需要我们拯救,真正要拯救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忧虑动物的未来,其实是担心我们的明天——如果这一私念能换来更多的口下留情,就值得忧虑。

据丁香医生推送:截止2月24日,全国共有3387例医务人员感染了新冠肺炎。其中,有22位医务人员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个渐暖的初春。

他们如一道道坚实的城墙横亘于病毒与你我之间,用生命捍卫并守护了我们的康健与安全,我们唯有永远铭记与缅怀,唯有不断反思与警醒,才能无愧于这些时代的守护者与捍卫者。

此图源自网络


附文:一场悲壮鼠疫阻击战

英国亚姆村曾经以自我隔离的方式阻击鼠疫,并且付出巨大牺牲。亚姆村(Eyam)位于英国曼彻斯特东南35英里处,自中世纪时期居民们就从事铅矿开采,铅矿为当地带来财富,也使得这里成为南北交通要道。1665年至1666年间英国爆发了其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鼠疫,超过10万人死亡,伦敦是当时的旋涡中心,人口的五分之一死难。甚至连国王查理二世也被迫逃离伦敦;与此同时,瘟疫波及剑桥,剑桥大学年轻的牛顿也被迫逃回到老家,在那里初步构想出了万有引力定律。

1665年夏天,瘟疫波及亚姆村。一个伦敦商人把布料样品寄给了当地裁缝亚历山大·哈德菲尔德(Alexander Hadfield),不料布料中藏有跳蚤,哈德菲尔德的伙计乔治·维克斯(George Vickers)在晾晒布料时感染了鼠疫,不久,他及家人全部身亡。到了冬季,鼠疫暂时处于低发状态,第二年再度肆虐,在这个小村子里快速蔓延。村民们决定放弃村庄,向北方逃跑。但是此事遭到27岁的教区牧师威廉·蒙佩森(William Mompesson)的反对,威廉·蒙佩森认为,亚姆村是南北交通要道,假如鼠疫突破这里,就可能席卷北部,所以应该坚守这里,把鼠疫阻隔在亚姆村。而他提出的方式是自我隔离,将整个亚姆村封闭起来,从而遮断鼠疫北上路线。起码挽救附近的谢菲尔德(Sheffield)和贝克韦尔(Bakewell)。

隔离是以前中世纪时期人们凭借经验总结出的防疫方式,14世纪黑死病席卷欧洲时候,商业重镇威尼斯执行了检疫制度,规定到港船只必须锚定40天,然后乘员才能上岸。这个等待期被命名为“quarantino”,它在意大利语中的含义为40。牛津大学马克·哈里森(Mark Harrison)教授认为:40天隔离期可能是对圣经中所说的耶稣在旷野度过40昼夜战胜撒旦试探的模仿。威廉·蒙佩森要做的就是隔离,但是这是自我封闭的隔离,意味着本村将付出巨大的牺牲。甚至可能灭村。

威廉·蒙佩森的建议遭到不少村民反对,尤其是村民并不喜欢这个新到的牧师。威廉·蒙佩森是在1664年4月接替托马斯·斯坦利(Thomas Stanley)牧师来到此地的,而村民们喜欢斯坦利牧师。没有他的帮助,威廉·蒙佩森难以获得支持。在威廉·蒙佩森劝说下,斯坦利牧师表示支持隔离计划,于是村民们开始了自己的悲壮之举。1666年6月24日开始,亚姆村主动断绝了一切对外交通,并劝返路人。全体村民筑起了一道围墙,围住了整个村子,并发誓在鼠疫消失之前绝不离开。住在查茨沃斯(Chatsworth)德文郡伯爵表示愿意给村庄提供食品和补给。周边一些居民和商人出于同情也冒险前来。村民们在石墙上凿孔,把用醋浸泡过的钱币放在孔里(他们相信醋可以消毒),外人拿走钱币,把粮食、肉、布匹等放在孔内。到了1666年8月,随着气温升高,鼠疫达到了最高峰,每天都有5名以上村民死亡,家家出殡,比如村民伊丽莎白·汉考克(Elizabeth Hancock)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丈夫和6个孩子。他们都是在短短8天内丧命。而周边村庄的人站在远处看到伊丽莎白·汉考克拖着尸体步履维艰,但是却不敢前去帮忙。

威廉·蒙佩森牧师的妻子凯瑟琳也染病去世,在发病之前,她对丈夫说空气里充满甜甜的味道,威廉·蒙佩森五雷轰顶,因为这是鼠疫症状,患者嗅觉已经出现错乱,果然第二天开始凯瑟琳发病,最终身亡。村民们为了躲避鼠疫,戴起了塞满草药的口罩,或者躲藏在地窖,或者躲藏在臭水沟,因为他们相信鼠疫不会来这里,但多数情况下还是于事无补。刚开始,还有石匠刻墓碑,到了后来,石匠也染病去世,村民只好自制墓碑。344个村民中死亡267人,几乎是灭顶之灾。11月1日,鼠疫在村庄内消失,亚姆村完成了自己的悲壮之举,北部地区得救,但是亚姆村付出了灭村的惨重代价,算上封村前逃走的人,有75%以上的居民死亡。

威廉·蒙佩森牧师幸存下来,于1669年离开亚姆村,前往诺丁汉郡的埃克林(Eakring)工作,碍于“瘟疫村”的名声,他一直独立居住在公园一间小屋里,直到居民们对他放心为止。他于1709年去世。亚姆村村民们的自我牺牲精神一直感动着英国人。查理二世下令亚姆村后代世袭免税。但是幸存的村民拒绝了。该村以神圣而著称,时至今日,这里有瘟疫博物馆,并且村内常有外来年轻人举行婚礼。

有关威廉·蒙佩森牧师及村内情况,可参看 A Dreadful Heritage: Interpreting Epidemic Disease at Eyam, 1666-2000. Patrick Wallis, February 2005,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History)

注:附文及文内图片转自导师于赓哲教授微博话题#每日医疗社会史#

 守望(图由朋友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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