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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博雯|好书推荐:张纯如《南京大屠杀》

 文乡枞阳 2022-08-19 发布于安徽

当我看完张纯如女士耗尽心血的著作《南京大屠杀》时,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是风雨欲来的时刻。

我推荐这本书是因为,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以前自认为自己对日军侵华历史足够了解,然而在看完这本书之后,我还是被深深震撼了。我们了解的大屠杀真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现实永远是比我所了解的更加残忍、血腥。而我们有幸在和平年代的今天可以安定生活、读书明理,自然不能忘记曾经侵略者加诸于我们民族身上的痛苦与屈辱。
我仍旧记得小时候在历史课本上看到,在抗日战争一节内容里,有两位日本军官百人斩杀人竞赛的图片,图片是拍摄的一张报纸(《日本广知报》),报纸上两位杀人者拄着军刀站在一起,脸上是杀人如麻的冷漠和淡然,然而屠杀还在继续,拍完得意洋洋的宣传照片之后,他们仍然可以转身抽出军刀刺入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我仍然记得我当时看到这张图片时内心的惊愕恐惧,我不敢想象,因为满眼都是百姓痛苦的血泪,冰冷的刺刀,和侵略者脸上的微笑。
在最近南京玄奘寺供奉日本战犯牌位事件被曝之后,国人素日麻木的心弦才被触痛。说来很惭愧,我亦是因为这场恶性事件才真正产生了阅读《南京大屠杀》这本书的冲动。
在观看了为纪念张纯如女士拍摄的纪录片之后,我对这位面容俊秀颇有书卷气的女孩更多了几分敬畏。张纯如曾说,她的祖辈曾在南京大屠杀中幸免于难。虽然张纯如一家迁居国外,但是她的父母从小就和她讲述过南京大屠杀以及抗日的历史。父母口中讲述的大屠杀因其残忍暴虐的罪行,成为了笼罩在张纯如心上难以言说的邪恶阴影。张纯如也曾在无数个梦里,梦见自己身穿白裙子,身后被一个日本兵追赶……可以想见,当她发现国外大多数人只知纳粹屠杀犹太人的种族灭绝,而鲜少有人知道其残忍程度和遇难者规模更甚更大的南京大屠杀事件时,内心的困惑与愤怒。
而当张纯如试图通过用图书馆资料和史实来向周围的人介绍时,发现寻找南京大屠杀的资料如同大海捞针,因为很多国外档案馆和图书馆里并没有关于这场大屠杀的介绍。而在她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来到中国南京与幸存者取得联系时,她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生活处境仍然艰难,他们曾经在日寇的残忍屠杀之下艰难活下来,他们的亲人都死在了大屠杀里,他们背负的不仅是身体触目惊心的伤疤和疾病,还有缠绕在内心无法言说的痛苦。张纯如在听到年老的幸存者揭开伤疤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曾几度落泪,以至于无法握住笔记录下去。
张纯如女士的这本书,有着很缜密的论述和深入的研究。她有着作为学者的严谨和周密,在书里的每一个事实都来自详细的注释和资料出处,而这些资料,都是她多方查阅、寻找历史资料和证据之后的成果。
这本书的重点内容分为两大部分:
张纯如在第一部分的第一章探讨了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之前日军侵华战争的历史背景和日本的残忍僵化的军事化教育背景。从第一部分的第二章开始,包括日军在向南京进发的沿途杀戮暴行,以苏州为例,书中写道:“一旦进城之后,日本士兵便连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将文物古迹付之一炬,并抓走数千名中国妇女去充当性奴隶。据《密勒氏评论报》报道,日军的这次入侵使苏州人口从35万人骤减到不足500人。”日军在南京城内所做的暴行包括但绝不止于这些:屠杀已经投降缴械的战俘、屠杀平民、强暴妇女并残忍杀害她们,以及强迫中国妇女去做慰安妇等等。第三章南京沦陷,第四章集中讲述大屠杀持续的六个星期,在这恐怖的六个星期内,死亡人数一直是诸多专家争论考证的问题,以江苏省社会科学院历史学家孙宅巍为例,他经过多方考证,提出,屠杀之后仅仅根据中国的埋葬记录,孙宅巍估计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就超过227 400人,但是,如果加上日本战犯供述的情况和长达44页的报告显示:其中供述了日军曾采用焚烧、倾倒和掩埋等方式大规模处理尸体。大部分尸体来自南京西北部靠近江边的下关地区。在江边,日军在每艘船上堆放50具尸体,然后将船开到江心,把尸体投入江中。他们还用卡车将尸体运到其他地区进行焚烧或掩埋,以此毁灭南京大屠杀的罪证,总计约15万具尸体。孙宅巍推断南京大屠杀的罹难者总数将高达令人震惊的37.74万——这个数字超过了广岛和长崎原子弹爆炸造成的死亡人数的总和。
在历史上的每次战争中,总会出现某些值得尊敬的人物,对遭受战争迫害的人而言,他们如同光明的灯塔。南京城内的安全区也值得世人关注,南京城内出现了一些值得我们永远感恩铭记的伟大人物,他们被称为是“中国的辛德勒”(辛德勒:二战时期在德国纳粹手下拯救了上千名犹太人)。例如,拯救了千万南京难民的大恩人:德国商人约翰·拉贝;当时南京唯一的外科医生:罗伯特·威尔逊;被称为是“南京的活菩萨”——明妮·魏特琳……
第二部分讲述了当时世人所了解的南京大屠杀、后来的东京审判、幸存者的命运以及被后世被遗忘的南京大屠杀。书中揭露了日军用南京人做医学实验:“实验室被高高的砖墙围起来,砖墙顶部是带刺的铁丝网;周围有警卫巡逻;工作人员奉命在写回日本的信中不得提及“荣字第1644部队”。在实验室内,日本科学家给中国囚犯注射或喂食各种有毒物质、细菌和致命气体,这些物质包括各种剂量的丙酮、砷酸盐、氰化物、亚硝酸盐以及蛇毒,如眼镜蛇、响尾蛇和竹叶青蛇的毒液。日本科学家每周以这种方式杀掉10名甚至更多的中国人,并在“荣字第1644部队”的焚化炉中将他们的尸体处理掉。1945年8月日本投降时,“荣字第1644部队”的成员销毁了他们的实验设备和数据,炸掉了实验室,在中国军队抵达南京之前逃之夭夭。我们能够了解这个秘密实验室的情况,只是因为该实验室的一些科学家在战后向美国审问人员交代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日军极力掩饰在南京的暴行并且粉饰太平,而幸有几位美国记者和新闻制作人的努力,日军很快就不得不面对丑闻带来的舆论压力。而这场被遗忘的大屠杀,体现在日本教科书上的争议、学术界的掩饰以及媒体的自我审查。日本的教育中刻意隐瞒关于“二战”的重要信息、篡改教科书,学术界刻意回避对南京大屠杀的研究,日本媒体也在用更为隐秘的方式自我审查,例如日本电影发行商删除了电影《末代皇帝》中有关南京大屠杀的30秒的镜头……
南京大屠杀作为日军侵华战争里最沉重血腥的一场长达数月的惨绝人寰的屠戮,国人能记住有关它的关键词是什么呢?是每年的12月13日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还是一个模糊的遇难者数字:300000。然而,真正遇难人数远不止30万。这些都不应该成为一个冷冰冰的刻在墓碑上的数字,它应该烙印在国人的心里。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曾是自由美好的个体,在南京城破之前,他们都是普通平凡的中国人,过着美国作家赛珍珠笔下的“田园中国”般的生活。然而,战火烧到了南京城下,南京成了大门洞开的地狱。
中国人实在不愿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侵略者的罪恶,所以在军队投降之后中国士兵和中国人甚至寄希望于日军对南京城的治理……然而,在日军看来,曾经这个拥有着辉煌文明千年文化的古老中国,如今却变得如此怯懦不堪一击。日军将中国人视为劣等民族,称中国人为“支那”;几个日本士兵就可以架着枪扫射几千倍于自己人数的中国战俘;日军可以将数十倍于自己的中国士兵驱赶至江边就地活埋……所以,中华民族与其寄希望于侵略者和敌人的手下留情,不如自我强大起来,从身体到心灵,坚决不做落后挨打的人。
为何日军在侵华战争尤其是在南京中犯下诸多种种野蛮兽行呢?张纯如也在书中详细探讨日军犯下南京暴行的动机。总结一下,现代日本军队自诞生之日起就潜藏着极大的施暴隐患,原因有二:一是日本军队对其官兵施加的独断专行和残酷虐待;二是日本社会的等级特性,这种等级制度中的社会地位是由与天皇的亲疏远近决定的。在侵占南京之前,日本军队就已令自己的士兵蒙受了无尽的羞辱。被这种羞辱长久积压的日军,在可以掌握更低一层的中国人民的生杀大权时,往往更具有虐待狂倾向。日本军队中许多人对中国充满仇恨的蔑视——这种蔑视是通过数十年的宣传、教育和社会教化培养而成的。并且,日本军队为暴力赋予某种神圣的意义,将其视为一种必不可少的文化要素,1933年,一位日本将军在一次演讲中声称:“每一颗子弹都必须注入帝国的光辉,每一把刺刀的刀尖上都必须烙有民族精神。”可以想见,在这样长期的非人虐待式教育中,给他们灌输貌似理性的危险观念,日本青少年逐渐被塑造成高效的杀人机器。
但是,即使在今天,世界依旧以消极的旁观者心态面对日本的二次强暴——拒绝道歉,甚至拒绝承认曾经在南京犯下的暴行,更有甚者,日本极端主义分子还试图将这一事件从世界历史中抹去。而部分中国人,却以消极的旁观者态度面对南京大屠杀,甚至堂而皇之地在南京城内供奉日本战犯……
我实在敬佩张纯如女士的勇气和决心,她远在美国,却从未忘记过中华民族所受的屈辱。她顶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痛苦,抗住了极端分子的多次恐吓和威胁,多方奔走,将尘封已久的证据和资料搜集在一起,将南京大屠杀的真相公布在世人面前。张纯如的母亲张盈盈为《南京大屠杀》作序,序中提到,张纯如在写作过程中阅读了大量有关屠杀的血腥的文献和报告,以致精神上受到很大的震撼,导致失眠、厌食。但她仍然坚持完成该书,她对母亲说:“作为一个作家,我要拯救那些被遗忘的人。为那些不能发声的人发言。”
正是这句话让我深有共鸣,作为文学院的学生,我曾仔细思考过,我为何要成为一名文学专业的学生?以前我只能回答:因为我喜欢文学,的确,我喜欢文学的纯粹和丰富。但如今,我可以为这个理由加上一个笃定的脚注:因为我想我身为一位有幸接受知识教育的女性,我可以让我的思想灌注于笔,用笔去写,去发现那些被强权驱逐到边缘的东西,去发现罅隙、裂缝中被压抑的声音,努力为沉默的受害者发声。正如加拿大女作家阿特伍德曾写道:“寂静并不意味着没有事发生。”而被压抑的未曾说出口的声音终将以另一种形式绽放。
如今已是2022年,经历了八十多年的岁月变迁,当年南京大屠杀里的幸存者里还有多少人仍然健在?我们还能记得他们吗?当经历南京大屠杀的最后一位幸存者离开人世时,我们就可以遗忘南京大屠杀吗?当然不能!正如张纯如在书中说:“忘记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
张纯如同样也在书中强调:她写本书的目的不是煽动仇日情绪,恰恰相反,是为了避免悲剧的重演,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
作为中国人,我们更要以史为鉴,居安思危,记住历史是告诫人类自身,唯有强大自身和铭记历史,才能维护来之不易的正义与和平。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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