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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小姐 queer girls  象牙塔里看世界 以法学的理性 以传媒的温度 作者：刀笔 | 审核：诏安 校对：晏南亭 | 编辑：季凌 图源：网络侵删 前言 前两天接到了北京调解委的电话，调解员简单说了句：“我们觉得医院那边还是有责任的，你把在医院的票据整理一下寄给我吧。” 具体情况是我父亲脑溢血，同事拨打了120，因为北京没有亲属，入院近12小时后才联系上我。我们当即表示如果需要手术，可以由我们拍视频证明同意手术，但是并没得到一个正向的回应，到医院时候只有一个氧气袋的措施，在普通病房，做CT也要和其他患者争抢成一锅粥。 从第一次术后，医生就一直在和我谈话表示如果没能救治成功，可以考虑器官捐献。言语之中劝我放弃的意味很浓。两次手术之后转院回老家，走之前那位医生还拉着我谈了一次，希望人没了之后回他们医院捐献器官，因为在北京捐献肯定比在我们小县城捐献得到的补贴多。回老家后的医生问我：“为什么选择这家医院？” 其实这些都是边边角角的问题，我认为医院为了谋利而有问题只不过是言辞行为的感受。我不能凭借不专业的审视给对方定罪，但是却总归难以有信任感。 1 说回这件事，我总是想避免用“女大学生如何如何”这样的字眼，虽然提到自己家人可能也是这种叙述方式，但其中蕴含的悲伤我自己清晰感知，可是若是对新闻也用如此描述，总觉得像是轻飘飘的看客。 5月17日，河南大学的一名学生因为头疼拨打120，身边没有其他同学，意识不清而无法清晰说明道路所在，但已经说明在河南大学宿舍。  电话接通后，彭美明确说了需要救护车，并表示自己头疼。 接线员问彭美：是叫的救护车么？是不是需要救护车，头疼是么？ 彭美回答：嗯河南大学。 接线员：河南大学在哪？ 彭美：郑州。 接线员：不要用嘴巴出气，用鼻子呼吸。 彭美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河南大学郑州校区。 接线员又问：在啥路上呀？ 彭美：明伦校区，我头好疼啊…… 接线员：哪个校区？ 彭美：明伦。 接线员：明伦校区？ 彭美：嗯，郑州（彭美有些意识不清了，报错了校区。明伦校区在开封，郑州校区在郑州）。 此时，彭美大口呼吸，可以听出已经非常难受了 接线员追问：明伦校区在哪个路上？我只知道龙子湖校区（能听到彭美呼吸的声音）。 彭美：我不知道，郑州（听到彭美的呼吸急促，声音颤抖）。 此后的时间里，接线员一直在询问彭美的具体位置，然而通过录音，很显然，彭美已经不能进行有效的沟通了。而后接线员用了“同志，配合一下”“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咋没音了”“感觉你也没啥事儿啊”等语言，始终不紧不慢。 但这个20岁的姑娘，还在拼尽全力挣扎求救，试图通过“河南大学”“文苑北路”“郑州”等关键信息来说出自己的位置。 经过半个月的抢救，最终还是不幸离世。6月3日，彭美父母开始发声，“我的孩子啊！你咋不打给妈妈？在父母和120之间，你选择相信后者，你本可以继续享受精彩的人生，但这个社会缺反馈给你了什么？急救电话无法救命，我们还能信任什么？” 而接线员做出回应：“医护人员工作越来越难干了，没有地址让人咋救，合着医护人员全是神仙，打120最基本的常识说清楚地址都不知道，活该，家属就是想要钱，真觉得自己占理就去法院告接线员啊，看法院咋判，用法律说话，别搁微博这审判。”  目前接线员注销了微博，其老公为她发声的视频也已经删除，卫健委已成立调查组。 2 “同理心”是朋友经常说的一个话题，她觉得这明明应当是一个人看到同类受伤自己也觉得疼痛的最基本素养。 对这件事我很拧巴，听到录音的第一反应是气愤，对接线员的言词，冷静下来觉得，地址确实不清，而没做到紧急应对或许在业务能力是有问题，但确实无从追责，态度问题是必然存在的。可是下一秒，又想起刑侦老师说的“事事关己”，尤其是医生这个职业，是最该警惕职业麻木的。 我记得一个瞬间，护士平静地带我进太平间，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冷静和麻木。 我曾经在文章里无数次提到过刑侦老师说过的话，大学能把我讲哭的老师有两个，一个是我的舞蹈通识选修的老师，她对于舞蹈和中国文化的热爱从骨子里流出；第二个是刑侦老师，他告诉我们“事事关己”，“不公正总是关系到每一个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没做好这种准备，不能把群众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那请尽早放弃警察和法律职业。”  而一个法学老师说：“站在死者角度固然是气，站在医疗一方你让人怎么办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重要，但其实在别人眼里不过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而已。人类其实本来没有什么同理心，人人有同理心，法律职业大概可以消失了。” 是的，大家都表示气愤，而接线员这会恐怕还委屈着。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5月初上海养老院事件，养老院将活着的老人包裹装上灵车，殡仪馆工作人员认真负责，最终把老人抢救了下来。  而5月16日广州一位女士为亡母办理手机号码停用却被要求“本人到场办理”。类似事件频频，大多没有造成恶劣后果，往往以“疏忽”作为回应草草了之。 医护人员该不该对生命保持敬畏感，穿上白大褂就严阵以待？应该的。但是试想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我数次经历在医院窗口询问工作人员科室位置、挂号流程都得到过冷待，或许是因为他们常常遇到这种“白痴问题”而感到厌烦。这种“不耐烦”并不仅仅体现在这个职业，而是每一个。 职业麻木是长期从事一项工作所带来的盖然性后果，尤其当下社会大多数人并未能够从事自己喜爱的事业。 “责任心”和“同理心”匮乏是人类种族内悲凉的常态，“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而其他每个人都不过是世界亿亿人分之一。 3 彭美父亲表示：“卫健委表示想平静处理，但自己要一个结果”，想要的这个结果是： 一、接线员有没有资质，是否经过正规培训？ 二、120急救中心问题出现在哪里？为什么接到急救电话后两个小时内没有派车？ 三、120接到求救电话后完整的应急响应的一个程序流程是什么？ 四、要求公布8分19秒完整通话记录。  2019年郑州市紧急医疗救援中心曾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其中调度员的招聘要求如下图，不仅有专业对应，还要有相应执业证书。  澎湃新闻通过郑州市紧急医疗救援中心官网等多个渠道了解到，河南省120急救调度员派诊流程包括问诊、判断、跟踪、监督、反馈六个方面，其中问诊需要注意三要素：地址、电话、病情（电话判断）。而对于脑卒中患者院前急救，该中心曾多次培训，强调问诊注意事项。 医疗事故的认定并非严格责任，而是要承担过错责任。严格责任即主观上可能缺乏犯意，但造成了后果也应当承担责任，而过错责任是指行为人只对其主观上有过错的不履行义务的违法行为承担责任。 接线员虽然态度不端，但始终引导女生说出地址，没有进行紧急应对措施也只能说是能力不足，由行业内规范来认定有无责任。并且历年来数据表明，医疗事故的认定也是十分困难的，能够认定为医疗事故的案件不多。 “不知有没有相关的行业规范，规定当发生无法确认求助者情况是应如何处置，相关部门有没有形成处理这类问题的相关机制。如果有，而有关人员没有履行职责，则应当依据相关规定，追究责任。 如果并无相关规定，或规定不明确，则不应将责任泛化。实际上，我们都会成为责任泛化的受害人，比如教师，你给某个学生期末挂科，结果这名学生恰好心理不正常，跳楼了。这名教师是否要被追责？” ——山政法学院老师 但与之对比，2017年，郑州急救网公开发布一则耳聋老人呼救的案例，调度员反复询问未得到位置、病情等信息，通过114平台、120来电记录、通信公司等查询来电号码，最终确定该来电是联通号码，和联通工作人员解释沟通后得到了电话登记的详细地址，在老人来电呼救26分钟后，救护车成功抵达现场。 而在B站纪录片《郑州120的3年速度变化》中，用了“40秒派车”“平均8分半到达现场”“这就是郑州速度”等语言表述。  今年5月25日，五年一次的全国公安系统英雄模范立功集体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其中丰县派出所的所长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丰县是什么地界就不用过多赘述了吧。  20年陕西西安召开会议落实“四号检察建议”，推广陕西省典型经验做法，推动井盖问题综合治理； 21年陕西省人民检察院关于落实四号检察建议十大典型成功事例入选最高检； 今年5月12日新华社报道陕西西安一名三岁男童不慎掉入下水管网。  数个对比，触目惊心，放在一起很难不觉得讽刺。 在一个道德滑坡的社会，恪尽职守是万人称颂的美德，当然钱权名利也是。 尾声 贵州动车失事，五秒生死时速，D2089次动车司机紧急制动，车头被撞烂，车身基本完好，一死八伤，唯一的遇难者是司机。 很多次生命逝去，都逃不开每一个与之相关的人推波助澜，不是特别黑暗，因为大家只不过是冷漠而已。却也从不曾缺乏平凡的英雄力挽狂澜。 柴静说：“人所经受的，我必经受。”我真心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这句话，永远记得这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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