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热得要死。 除川西高原地区外,整个四川,一片火热。很多人第一次感受到了44℃的自然高温天气,第一次骑摩托车横渡嘉陵江,第一次让水电站因为缺水停摆,第一次因为缺电而大范围拉闸限电……听说,远在北美洲东北部丹麦自治领的格林兰岛正在升温,每天涌入海洋的冰川融水已达60亿吨。 现实让人一惊!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是什么在让我们受到惩罚? 人在自然面前,用“渺小”来形容,好像都有点勉强。毕竟,亿万年前曾经在地球上主宰的恐龙,尽管体型庞大,数量众多,品类繁复,还是被自然消磨得突然不见。 尤其是旱灾,仅仅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就先后多次发生。 夏末(公元前1809年),伊洛河流域发生大旱,“伊洛竭而夏亡”。一条河流的枯竭,搞垮了一个延续了470年的朝代。 商朝成汤十八年至二十四年(约前1766-1760年),连续七年大旱,河干井枯,赤地千里,民无死所,白骨遍野。 周朝宣王末年到幽王初年(约前803-780年),大旱灾与大地震交织,直接加速了西周的衰亡。 汉武帝元鼎二年(前114年)四月,“关东旱,郡国四十余饥,人相食”。四十多个诸侯国闹旱灾,人吃人的事情屡禁不止。 王莽建平四年(前3年),“连年久旱,亡有平岁,北边及青徐地,人相食……饥民死者十七八”。百分之七八十的老百姓都在旱灾中挂了。 晋怀帝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大旱,“江、汉、河、洛皆竭”。四条最大的河流,断流了。 唐中和四年(884年),江南大旱,“饥荒,人相食”。又是人吃人。 北宋明道二年(1033年),“南方大旱,种粒皆绝,人多流亡,因饥成疫,死者十二三”。百分之三十的老百姓在旱灾中挂了。 元朝天历元年至至顺元年(1328-1330年),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等省连年大旱,人相食。 明崇祯十三年(1640年),河南“大旱遍及全省,禾草皆枯,洛水深不盈尺,草木兽皮虫蝇皆食尽,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地大荒”。此后,陕北连年大旱,流民激增,终于群众造反,明朝终结。 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13省受旱,“草根树皮,搜拾殆尽,流民载道,饿殍盈野,死者枕藉”。 光绪三年至四年(1877-1878年),华北大旱,“晋豫奇灾,居民死者百数十万”,史称“丁戊奇荒”。“河南全省大旱,夏秋全无收,赤地千里,大饥,人相食”。 1920年,北方大旱。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河北等省旱灾40多年未遇,灾民2000万,死亡50万人。 1928-1929年,华北、西北、西南等13省535县大旱;陕西940万人受灾,死亡250万人。 1942-1943年,中原大旱,仅河南一省,饿死、病死者300万人。 …… 按照诸多学者的研究结果,自公元前1766年至公元1937年,我国发展旱灾共1074次,平均约每3年4个月便有1次。旱灾引发重大饥荒的频次以及由此导致的人口死亡规模,远远超过其他灾害。自汉代以来,因各类自然灾害导致的求生性食人事件经常周期性发生,其中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是由干旱引起的。 近代以来,尤其是民国时期,求生性食人事件进入新一轮周期,且愈演愈烈。据统计,从1840年至1949年跨度110余年间,全国各地共出现食人事件50年次,平均两年左右即发生1次。其中,缘于旱灾的共30年次。 明万历四十三至四十四年,山东全省连续两年遭遇大旱,饥民“咽糠,咽树皮,咽草束、豆萁”,大多数人难免一死,“或僵而置之路隅,或委而掷之沟壑,鸱鸟啄之,狼犬饲之,而饥民亦且操刀执筐以随其后,携归烹饫,视为故常”。众多家庭卖妻鬻女。 明朝崇祯后期,持续七年的全国性大旱,更是我国历史上有文字记载以来最严重的灾难,南北各地普遍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之《滦阳消夏录》记述,触目惊心: 前明崇祯末,河南、山东大旱蝗,草根树皮皆尽,乃以人为粮,官吏弗能禁。妇女幼孩,反接鬻于市,谓之菜人。屠者买去,如刲羊豕。周氏之祖,自东昌商贩归,至肆午餐。屠者曰:肉尽,请少待。俄见曳二女子入厨下,呼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来。急出止之,闻长号一声,则一女已生断右臂,宛转地上。一女战栗无人色。见周,并哀号,一求速死,一求救。 事实上,饥荒极重时,备受煎熬的饥民已经淡漠了人间的痛楚。清光绪十七、十八年,山西大旱,前往赈灾的江南义绅,见到的是如下场景: 山西此次奇灾,各村妇女卖出者不计其数,价亦甚廉。且妇人卖出,不能带其年幼子女同去,贩子立将其子女摔在山洞之中,生生碰死。其夫既将其妻卖出,仅得数串铜钱,稍迟数日,即已净尽,便甘心填沟壑矣。灾民一见查赈人至,环跪求食,涕泣不已。许已早晚放赈,而彼皆苦苦哀告云:但求先舍些微,稍迟便不能待矣。往往查赈之时有此人,放赈之时即无此人。 严酷的饥荒,不仅制造了无数个人和家庭的悲剧,也给整个社会秩序带来巨大的冲击,进而导致王朝的崩溃。这样的动荡,多数是由旱灾引发的。 如果说中国最早的王朝夏王朝,是在疏治洪水的过程中形成的,而其灭亡却是导因于“河洛竭”;随后,又有“河竭而商亡,三川竭而周亡”的说法。秦汉以来导致,历次王朝衰亡的农民起义中,除陈胜吴广起义、元末农民起义与水灾或治黄有关外,其他大都发生在长期旱荒的过程中。 旱灾之所以造成如此惨烈破坏,主要是由其自身特点所决定的。 从空间上讲,旱灾波及范围远大于其他各类呈点线状散布的灾害,如地震、火山爆发、洪水等。正所谓“水灾一条线,旱灾一大片”。 从时间上讲,旱灾是一个长期过程,往往长达数月乃至数年。表面来看,旱灾的这种渐进性特征似乎给了人们抗灾救灾的喘息之机,而事实上却因其隐蔽性、潜伏性和不确定性,使人麻痹大意,常存侥幸心理,以致消极等待。 正是因为旱灾的持续时间长,成灾面积广,所以虽不构成对人类生命的直接威胁,但对农作物造成的破坏却远比其他灾害来得更加严重和彻底。它是通过切断维持人类生命的能源补给线从而造成饥馑以及由饥馑引发的瘟疫来摧残人类生命。 旱灾,尤其是周期性爆发特大旱灾,并不是一种孤立现象,而是和其他各类重大灾害一样,一方面会引发蝗灾、瘟疫等次生灾害,形成灾害链条,另一方面也与其他灾害同时或相继出现,进一步加重了对人类社会的祸害。正所谓“祸不单行”。 至于旱灾的成因,几千年中国古代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先秦时期萌芽生成、两汉时期基本定型的以阴阳五行学说为基础的“灾异遣告论”或“灾异论”。虽然自先秦以迄明清,从荀子、王充,到王安石或其他学者,历代并不缺乏从自然变动的角度来解释灾害成因的思想家,但他们的观点没有对前者形成根本上的撼动。 晚清以来,在与西方近代文明的碰撞中,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运用现代科学知识来解释灾害成因。至民国时期,逐步形成以竺可桢气候变迁理论为代表的新“灾害观”。毫无疑问,这才是现代科学。 很有可能,现在越来越明显的气温上升,是人们肆意破坏环境得到的惨重代价。气温很高,我们加倍用电,加倍投入器械设备,进而导致气温更高。从而,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有一种声音说,今年是最近几十年的最热,但很有可能是今后十年的最冷。现在,自然已经提出了警告,多个水电站水源枯竭,以至于电能无法支撑起庞大的用电终端。在有限的供给面前,就必然有人做出让步。 幸好,我们始终关注民生。积极动员大型工业企业让电于民,保障群众的用电需求。继而逐渐延伸至服务业、商业、娱乐业。虽然声音嘈杂,但话说回来,回到家中,谁又不是一个普通居民。 虽然,现在的我们,不可能看到历史上旱灾的悲剧重演,但决不能放松警惕。 如果有可能,请把生活节奏放慢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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