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是人生初始的起点，记忆犹新；童年又像晚霞的余光，令人怀念…… 童年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充满欢笑和快乐。然而我记忆中的童年似乎没有更多绚烂多姿的画面，印象中家中的生活很拮据，每月购置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加上接济乡下生病的爷爷奶奶，父亲唯一的38元的月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是新学年，还得考虑兄弟姐妹七人的学费，那就更加紧巴了。记得每次开学向母亲要钱缴学费，母亲满脸愁容的样子总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为了凑够每学期的学费，当时不到十岁的四哥，带着七岁的我和两个弟弟，利用暑假时间到二号桥北边的马路边敲石子，当时烈日当空，像小足球大小的石头要敲成小石子，以备铺路所用，每天以堆成的石方计算酬金。 二号桥离家有两公里，那时路很窄，也没有任何代步工具，总感觉路途好远好远，我们每天带着干粮冒着酷暑步行往返家中和工地。 在工地，我们顶着烈日抡起锤子不停敲打石子，当太阳快落山收工时，我们兄弟四人汗水早已浸湿全身，双手不是水泡就是鲜血，样子非常狼狈，但当看到四哥领到当天八角工钱时，我们晒得黝黑的小小脸蛋上都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不敢再带小弟弟来了，但我和四哥还得坚持干下去…… 为了贴补家用，母亲都要揽一些活儿回家来做。每天放学，发小们都拉着我陪他们玩儿，可是我哪有心思玩啊，母亲一再叮嘱我早一点回家帮忙做事，几年的小学学习生活中，除了上学和完成作业外，每天当其他小朋友在外面无忧无虑地尽情玩耍时，我一直在母亲身边帮着缝手套、糊火柴盒，抽空带着弟弟们一起去割草喂养兔羊，几年来没有间息。 有一次，我陪母亲坐六路汽车到位于端平桥的针织厂送加工后的手套，同行的是邻居张阿姨，只听张阿姨问母亲:“你们家以前不是家境很好吗，现在怎么这么紧巴？”母亲说:“孩子爸的产业公私合营以后，家中值钱的财产在抗美援朝期间都捐献给飞机大炮了，哎！日子慢慢会好的，会好的。”听了这些，我当时也是似懂非懂…… 我的小学先后上了三个学校。位于我家河对面的东郊小学是我进入小学第一个学习的地方，我印象中有位同学叫张杰，他的父亲是离学校不远处玻璃二厂的厂长。有一次下课，张杰没事找茬儿，他当着同学们的面对我说:“你家不是资本家吗？怎么穿这么旧的衣服？你是叫花子资本家，资本家。”旁边的部分同学也跟着哄笑。我当时也知道，资本家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一下子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从教室拿起书包就哭着回家了。四哥见我这样，问了半天，我才告诉他事由。四哥也不吭声，当天下午，他带着我来到学校，见到张杰就扇他一个耳光。 事情闹大了，张厂长不依不饶，母亲托人从中说情，并带着我和四哥上门道歉，风波才算平息。 因为这个缘故，母亲将我转学至离家三里路远的学田小学，学校实行住宿制度，在那里度过了四个多月独立住校的生活。 学田小学当时很偏僻，周围除了几家农家屋以外，就是一大片农田，每天晚上青蛙的叫声萦绕耳畔，好像美妙悦耳的催眠曲。 有一天晚上，电闪雷鸣，青蛙的叫声也戛然而止了。我用被子捂着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非常害怕。大概快半夜时光，我起床解手，天很黑，加上停电，什么也看不清，我摸着床帮和墙壁，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当我返回时，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惊雷，我更害怕了，一不小心，右脚踩空，摔倒在宿舍门外的泥坑里，我感觉手上、身上都是泥，我爬了出来，一步一步走进宿舍，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情急之中，只是用两只手不停地在墙壁上擦呀，擦呀，心里想的是将手上泥擦干净，而后就是找到毛巾胡乱擦了身上的泥就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杨老师来巡查时，发现本来雪白的墙壁到处是沾满了泥巴的小手印，就问是谁干的，我胆怯地从床上坐起来，眼泪汪汪地说:“是我。”老师这才注意到我，当看到我脸上、身上、被子上、床单上到处全是泥，杨老师笑了，她说:“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她拿来热水将我擦洗干净，又让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一刻，我心里感到暖暖的。这一段经历，永久印记在脑海里…… 小学二年级我转到位于新桥的文亮小学，走进校门，我感觉仿佛来到一个崭新的天地。这里有宽广的操场，有少先队活动房和图书室，有整齐明亮的一排排教室，里面弥漫着知识的气氛，每当上课，就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我心里非常开心…… 因为我成份不好，在学校一直小心翼翼，除学习以外，从不和同学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谁也没有想到，三年级刚开学的一次全校师生会议上，学校少先队大队辅导员给我戴上大队长的标志，回到教室，同班的男同学一下子将我团团围住，轮流将大队长标志戴在自己胳膊上，一个个感到很神气，很过瘾的样子。 晚上回到家里，母亲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她说:“你这个大队长，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说着，她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半旧半新的白衬衣出来，她说:“这还是你大哥上初中时穿过的衣服，你试试看。”我将衣服穿上，因为大哥个子比我高，此刻不仅衣袖长出很多，衣服也长得快到膝盖，就像穿了一件连衣裙，看到我穿得不伦不类的样子，母亲的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不久，南通市召开少先队代表大会，学校让我作为代表参加。得知这一消息，家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小年纪能参加市里的会议，的确给沉闷的家庭带来喜气和荣光；忧的是参加会议没有合适的白衬衣和红领巾啊！因为从上学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穿过一件合适的白衬衣，就连戴的红领巾也是老大老二上面一个个传下来的，岁月磨砺，已经成了红领条条了。 还是母亲有办法，开会前夕，我总算穿上了她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崭新白衬衣，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人模人样地参加会议去了。 开会的地点在市少年宫，这里三面环水，绿树成荫，环境非常优美。晚上安排四个人一个房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第一次睡在有圆顶蚊帐的床上；第一次品尝从未吃过的各式点心和菜肴；第一次在文化宫会议厅聆听少先队的光荣历史和美好未来。 童年时代参加的这次少代会，不仅让我长了见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让我认识了不少优秀的小朋友。他们聪颖睿智的品质，自强自信的精神，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冰心说过:“童年是梦中的真，童年是真中的梦，是回忆中含泪的微笑。”我的童年有苦涩，也有欢乐！我难忘童年那一段珍贵的时光……
王辰武 ， 男，50后， 江苏南通市人 。在中国铀都721矿工作将近20年，曾在莲塘学校任教，在矿团委、矿行政、南通高新技术园区任职。喜欢读书 ，热爱文学，有文字见诸于媒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