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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 致布鲁斯·博伊德和霍莉·托姆海姆 高高地站在踏步梯上 在闷热的天花板下 给墙面抹灰层布上铁丝网, 一天都在帮布鲁斯和霍莉收拾屋子, 我闻到一丝酸酸咸咸的味道 就爬下了梯子。 “鹿来舔了好几个晚上。”她说, 并让我看她正在刨的窗框, 清透的红杉木,色泽偏暗,散发幽香。 “圣何塞附近的一家公司倒闭了 从那里弄到一只破损的 两千加仑的杉木酱缸。” 板材叠放在庭院: 我俯下身,闻一闻,啊!像信州味噌的味道, 是那种更咸更暗的味噌酱,来自长野 高原,在日本本州岛的中央—— 正如信州渍物的滋味! 我脑海里浮现出友人清水婧和我, 多年前的十月,雪中跋涉数日 翻阅日本的阿尔卑斯山,最后一夜 下山来到一所农舍, 黑暗中洗了一个迟来的热水澡--然后吃了 一碗冰凉的味噌渍萝卜, 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它美味! 回到这里,夏日炎炎,灰尘满院, 手里握着铁锤。 但是我知道黑暗中 舔那些窗框 是何种滋味 那些鹿啊 by:加里·斯奈德/ 许淑芳 译 一 暑热难退,明光如火,定神而观,竟是波光粼粼的。这么多晴日,我拿出雨水四五月里收藏的衣物来晒,也捞出梅子露里的梅子来晒。乡间带来的紫茄也随手切块,拿到外面晒半日,待脱去部分汁水,浸入酱汁腌制两三日,得一瓶酱渍紫茄,伴白粥,慰苦夏之脾胃。 读我早年文字的朋友自然知道,那些年,我在屋后小山开了一块地种菜,种了紫茄白菜萝卜和菜豆,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方子还是心生灵感,总之做了酱茄子。咸香诱人,稍稍吃一点就饱。饱,是指略加品尝就得以抚慰妥贴身心。是的,滋味清凉,无法描述,只能亲自体味。 后来,读到加里-斯奈德的诗《酱油》,读到鹿在暗夜舔做过酱缸的红杉木板,从这些色泽偏暗、散发幽香的清透木板,斯奈德闻到信州味噌的味道,那是他在日本修禅时与友人清水靖,跋涉雪山数日后来到农舍,洗了热水澡吃到的冰凉的味噌汁萝卜的味道。夏夜里的鹿,雪夜的诗人,闷热,冰凉,一丝酸酸咸咸的酱香味传达出难以言表的禅意,穿透事物的两极,让毫无关联的我也清晰地品尝得到。是的,从此月夜里,总也浮动着酱香味,只要我轻舔夜色,就可以喂饱心中那只舔酱缸板的鹿子。 是的,当我的心突突突地跳,我知道是那只鹿在跳,它需要用月夜里的酱香之类的事物来喂养。 二 其实昨日后来又回来读了加里-斯奈德的诗,“回到这里,夏日炎炎,灰尘满院,手里握着铁锤。但是我知道在黑暗中舔那些窗框是何种滋味,那些鹿啊”。 “我知道”这句话,诗人是说得很轻很轻吧,只需他和鹿听得见,“我知道”,是心意相通,还是感同身受? 天空的秘密,你我不知道,鸟儿知道,对于自然的秘密,人类似乎已经被排除在外。回归自然,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斯奈德在北美太平洋西北的龟岛的一个小农场长大,他们的农庄离原始的野生世界非常近,近到他能直接领悟到来自沼泽、森林和高山的启示。多年来,诗人不仅是一名登山者、林业季节工,野生环境保护者,走遍了美国西北部的山脉和森林,后来去了日本的山林,理解了野生世界那残忍野蛮而又井然有序的原始状态,他不断思考和探讨有关生态学、濒危物种和环境策略的问题,同时进行对灵性的思考,和持之以恒的修行,他自觉能动的努力,调整自己以适应现实世界的运行方式。在诗人看来,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一点很少的干涉外,本质上还是一个野性的天地。生命的天性支配着我们呼吸,也是我们人深邃智慧的来源。“野性”因而是人与世界的野性进程的联结。诗人在《酱油》中唤醒的是生命对于盐的共同渴望,和野性的一部分,也许还有动物、植物和人类荒野生活的经验。虽封闭已久,人类野性犹存,某些时刻,相互沟通的通道瞬时打开,“我知道,那些鹿啊”其实是“我知道,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知道,诗已省略千言,剩下一段沉默和咸咸的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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