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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小时候很“小”

 荣辉有约 2022-08-26 发布于江苏

(图片源自网络)

题在前面

“薄酒可以忘忧,丑女可以白头,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人也许直到最后才会懂得,这一生我们真正所需要的,其实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

——彭荣辉

小时候很“小”

如果没有记错,我上小学的时候,较之于同龄的孩子,要早一年。原因不详。今天想来,极有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很聪明吧,可能。

可是,迄今为止,生命过半,我从来没有“我以为”的聪明过。恰恰相反,在很多时候,我自觉常常反应不过来。抑或,总是觉得慢人半拍。遗憾的是,届时没有多少个人自由——至少没有一个属于小孩子的所谓个性自由,大人听不进一个孩子的感受和想法,而是总习惯于“不是'你以为’,而是'我以为’”,然后就让我早早上学。

早早上学有什么好呢?个子小。力气小。心智发展相对落后。有时甚至沮丧,背个书包,不跑还好,一跑起来,就叮当叮当满脚后跟遭殃。别人家的孩子跑将起来,书包咣当咣当,砸的通常是屁股。可是,我却常常砸的是脚后跟。没办法,每天上学或是放学路上,每每需要撒开脚丫子跑的时候,我就只好抱着书包跑。任谁都知道,要想跑得有速度,有气势,肯定得两只手臂随着两只脚的前后摆动也要有节奏地甩起来。我甩不了。结果,就只能落在最后。好在,每一次跑也不都是做坏事。否则,不论我干过没有,每一次临了背黑锅的一定只能是我。

尤其刚刚上学的那两年,特别怕下雨。

首先,遇着风狂雨骤,雨伞不太能撑得住。那时候,没什么今天流行的各式各样的极为轻巧的小阳伞。一色黄。一色黑。黄的是油纸伞,木头骨架,很大很厚重很厚重那种。完全撑开来,我躲在里面,搁在外间,你根本无法分辨里面躲的是雌是雄,是大不是小,是鬼还是人。这种伞本来握在手时,扛在肩上,就很吃力。如果猛然来一阵风两阵风三阵风,弄不好就得人仰伞翻。再不济,还极有可能被掀翻在地,被带进田沟里,被拽进水渠里。另一种黑色洋布伞,虽然小一些也轻一些,但整个撑起来,风一大,仍旧有连人带伞被吹飞走的危险。没办法,人小,力气不大,整个hold它不住。

下雨天还有个穿雨靴的问题。雨一大,必须穿雨靴——夏天赤脚勉强可以,但余外三季,为安全起见,每每雨水到来,非穿雨靴不可。问题是,乡村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雨靴。“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是老三。”这话说的是穿衣服。其实,穿雨靴也是如此。都是小人穿大人的。人小,脚小,靴子却大。于是,走在乡间的泥泞土路上,便不免有意外。深一脚,浅一脚,这是必然。要命的是,有时左一脚右一脚地交替行进,突然就出现故障:一只脚深深陷进泥坑,但有节奏地按照惯性走啊走,走啊走,起初毫不自知,结果正走得欢,一脚抬起来,脚出去了,雨靴还留在原地。尴尬不?当然。有人想,脚再收回来就是。问题是,一左一右地走,一左一右地走,因为事发突然,当意识到脚与雨靴身首异地的时候,惯性使然,抬起的那一只脚早踩进泥泞里。

然后怎么办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吧,这只脏兮兮的脚往哪里搁?自个儿肯定拿不了。放雨靴里吧,雨靴肯定得脏。有意弄脏雨靴这事儿不能干。本来家里雨靴就供不应求,再在雨天弄脏了雨靴内部,即便之后可以清洗,但问题是何时能干?这大雨天的,来来往往,一家人都是相互交接着使唤它,一旦脏了洗了湿了使它暂时无法继续胜任它的工作,那么就是一个天大的罪过。所以,几乎不作任何权衡,然后就赤脚走在泥地里。当然,走前还得像拔萝卜似的,把陷进泥坑里的那只雨靴给拔出来。这场景,不分春夏,也不分秋冬。

还有更可怕的事。每逢夏秋雨水暴涨,乡间的小石桥或是小木桥被冲垮,对我就是一个灾难。得脱了鞋袜蹚水过去。人小,个子小,别人家的孩子水过脚脖子,可是轮到我的时候,水可能就没过小腿肚了。当别人家的孩子水过膝盖的时候,我就有可能水没过大腿根,甚至于小屁股盘子都得有一部分浸在水里啦。倒不是怕水给冲走了——乡下娃儿都会游泳,这事儿不可怕。实在是怕水浸湿衣裤。放学路上遭遇这样的状况,也就算了。回到家再换一件或是一套干的就是。不能罢的,上学路上如果因为蹚水弄湿了衣裤,之后就只能靠自己的体温给焐干。好玩么?当然不。哆哆嗦嗦。哆哆嗦嗦。衣裤湿的太多,有时整个人都禁不住打寒战。像筛糠似的。不停地抖动。上下,左右,毫无章法。有时一上午就是这个样子,有时一下午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小,教室里我就只能坐最前排。放学路队,我也就不得不站第一个。也因为小,似乎人群里一站,就显得鹤立鸡群,总容易被人关注。不知道届时的同学们怎么看,反正印象中,我总是格外吸引老师的耳目。老师一看就知道,老师一看就明白,老师一看就发现,老师一听就晓得,我还怎么说话,我还怎么做小动作,我还怎么开小差,我还怎么做与课堂无关的什么事?没办法,因为小,因为总是格外引人关注,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我只能事事专注,处处时小心,时时小手背背后,两脚放放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当然,一群人犯了错,往老师面前一站,如果我也身在其中,那么,第一个要被拎出来的也必定是我。大家挤来挤去,因为小,我挤他们不过,很自然就会被挤至前面的前面,想藏都藏不住。于是,这样的事儿经历一多,我便很自然生出智慧。既然这错犯不起,咱不犯错,不就成了?于是,说干就干,然后很自然就避开了很多的不堪与灾难。

人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每每想起童年时间的这段光阴,我甚至会恶作剧似的想,原来我所以可以持续“聪明”,持续被众多师长抬爱与颂扬,持续被同学们吸引,持续被左邻右舍夸奖,也该都是因为“小”的缘故,而不得不时时处处“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最后收得丰厚“报偿”吧。

可是,谁在乎呢?其中滋味,也许有我知道吧。

但是,无论怎样,尽管一路跌跌撞撞,我还是屁颠屁颠长大。以至想起这些过往,我仍旧没心没肺快乐像一朵花。

2022年8月26日

END


一等父亲,二等教师,三等写作者。无所谓追求,简单生活,简约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尽可能多的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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