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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掣签制度是乾隆皇帝亲自制定的，这是对藏传佛教活转世制度的一项重大改革。我们知道，西藏自形成活佛转世制度以来，到乾隆年间已有500多年的历史，并且已形成了比较完善和系统的体制，可是乾隆皇帝为什么会在1792年要进行这一改革呢？此事还得从沙玛尔巴活佛叛国一案说起。 早在1788年，居住在西藏日喀则聂拉木边境南端的廓尔喀人就开始侵扰西藏边境。1788年以后，一个自称是廓尔喀国国王的拉特纳巴都尔，派兵2000余人突然侵入西藏，他的理由是聂拉木边境的西藏税务官增加了对廓尔喀商人的税收数目。很快这支来自喜马拉雅南麓的异族人攻占了济咙、聂拉木等三个宗，并围困协噶尔宗。 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和驻藏大臣庆麟向乾隆皇帝上奏告急，很快一支由3000人组成的清军踏着高原的冰雪到达了拉萨。然而这支远道而来的清军的首领理藩院侍郎巴忠却没有再命令他的军队西进，而是只派噶伦丹津班珠尔前往聂拉木议和，秘密答应每年由西藏赔偿廓尔喀人元宝三百锭，合银9600两，并私下给了对方一张字据，廓尔喀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们占领的土地。尽管八世达赖喇嘛和噶厦政府都不同意这样做，但巴忠和他的另外两名军官却为了将就了事，贪功邀赏，向乾隆帝报告说已将失地收复，准备凯旋。 一年以后，廓尔喀人拿着那张字据讨取赔偿来了。达赖喇嘛和噶厦政府无意支付。1791年7月，廓尔喀人重新占领了聂拉木和济咙宗，抓走了噶伦丹津班珠尔，并一直打到日喀则和扎什伦布寺。要不是驻藏大臣保泰在慌忙之中提前把七世班禅移到拉萨，这场灾难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当时八世达赖喇嘛的弟弟正好在北京，经军机大臣询问，才将巴忠等人调停贿和的情况报告了乾隆皇帝。此时巴忠随皇帝正在承德避暑山庄。听到这个消息后，畏罪跳湖自杀。 田忠虽然死了，但促使这次廓尔喀入侵西藏的真正的帮凶却是噶举派噶玛巴第十世红帽法王沙玛尔巴。据藏文史料记载，六世班禅有弟兄三人，一个是当时扎什伦布寺的札萨喇嘛仲巴呼图克图（活佛），掌管扎什伦布寺的政教大权，另一个就是沙玛尔巴，法名确珠嘉措。 1777年，六世班禅由西藏到达青海，第二年又由内蒙古到达热河承德避暑山庄，为乾隆帝70大寿祝寿，沿途获得蒙藏僧俗群众供奉的金银财宝和牛羊马匹不可胜数。当六世班禅在北京圆寂后，这些财产都由仲巴活佛运回西藏，除将一部分牛羊马匹交给扎什伦布寺外，其他珍宝全部占为己有。沙玛尔巴因属不同教派，没有得到分文。他为此十分愤怒，遂萌发了投靠廓尔喀人的念头。1784年，沙玛尔巴到达加德满都后，将西藏防务空虚、扎什伦布寺财富甚多等情况告诉廓尔喀王，竭力怂恿他出兵西藏，抢夺扎什伦布寺财宝。 1791年，廓尔喀人直扑扎什伦布寺时，事先仲巴活佛已得到消息，携带贵重之物弃寺逃之夭夭。这时七世班禅也已移驻拉萨，全寺人心惶惶，只好降神占卜，卜曰：十日不可与贼拒战。于是寺僧四散。 这时驻藏大臣保泰和雅满泰在惊慌中竟奏乾隆帝要将达赖喇嘛和班禅移到泰宁。清高宗见两位驻藏大臣竟是无能之辈，如此心慌胆落，一怒之下，将他们革职。1792年，封嘉勇公福康安为大将军，超勇公海兰察为参赞大臣，率兵1.7万名收复了所有失地，廓尔喀人投降，沙玛尔巴服毒自杀。战争结束后，遵照乾隆皇帝的命令查抄了沙玛尔巴住持的寺院，并不准其转世。  北京雍和宫进行金瓶掣签的金瓶和象牙签 就在这一年，福康安遵照乾隆皇帝的旨意，与达赖喇嘛和班禅两方面的重要僧俗官员共同研究，议定了《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①，并得到了乾隆帝的批准。就在其中的第一条中，乾隆帝提出了金瓶掣签认定达赖喇嘛、班禅及其他活佛之转世灵童的制度： “关于寻找活佛和呼图克图的灵童问题，依照藏人例俗，确认灵童必须问卜于四大护法，这样就难免发生弊端。大皇帝为求黄教得到兴隆，特赐一金瓶，今后遇到寻认灵童时，邀集四大护法，将灵童的名字及出生年月，用满、汉、藏三种文字写于签牌上，放进瓶内，选派真正有学问的活佛，祈祷七日，然后由各呼图克图和驻藏大臣在大昭寺释迦牟尼佛像前正式拈定，假如找到的灵童仅只一名，亦须将一个有灵童名字的签牌，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签牌，共同放进瓶内，假若抽出没有名字的签牌，就不能认定已寻得的儿童，而要另外寻找。达赖喇嘛和班禅额尔德尼像父子一样，认定他们的灵童时，亦须将他们的名字用满、汉、藏三种文字写在签牌上，同样进行，这些都是大皇帝为了黄教的兴隆，和不使护法弄假作弊。这个金瓶常放在宗喀巴佛像前，需要保护净法，并进行供养。” 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乾隆皇帝当时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原因主要是看到六世班禅、扎什伦布寺的札萨喇嘛仲巴呼图克图、噶举派噶玛巴第十世红帽活佛沙玛尔巴都出自一家，而且都是通过“降神问卜”寻访认定的，其中必有串通作弊的事情，所以才制定了金瓶掣签制度。 ……  拉萨大昭寺进行金瓶掣签的金瓶和象牙签 金瓶掣签仪式是如何进行的呢？一般情况下，驻藏大臣、帮办大臣、达赖喇嘛或班禅、摄政等进门后，先要按职位或者是传统的习惯依次入座、随后是近侍献清茶和酥油茶。当这项传统的礼节结束后，开始当众核对入掣象牙签上用满文、蒙古文和藏文写的灵童的名字、生年，然后送给达赖喇嘛或班禅复看后，又让每位灵童的家人跪看牙签的名字、年岁有无错误。当一切都准确无误后，用黄纸包好，供在瓶前。 这时，喇嘛们开始念经，等诵经仪式结束后，帮办大臣来到金瓶前，跪下叩首三次，然后，用双手将象牙签举过头顶放入金瓶内，再用手旋转两圈、盖好金瓶盖，起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时，喇嘛们又开始念经。念经仪式结束后，驻藏大臣走到金瓶前，也跪下叩首三次，然后跪着打开金瓶盖，用手旋转多次，掣出象牙签一支。此时在左边侍立的帮办大臣，打开黄纸，当众宣看。被认定为转世灵童的家庭人员在跪听掣签结果后，一般还要观看象牙签，然后再送给达赖喇嘛或班禅审看，再将签供在金瓶前。剩下的没有掣中的象牙签此时也要从瓶中抽出，给在座的官员和高僧观看，最后这些灵童的家庭成员也要被召进观看，除去疑义，并用纸擦去。金瓶掣签仪式就此全部结束。 （本文节选自周炜《活佛转世揭秘》，中国藏学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 ①《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是清朝治理西藏的重要法律依据。1791年，廓尔喀（今尼泊尔）因与西藏盐税银钱纠纷，在噶举派红帽活佛夏玛巴的唆使和帮助下，派军入侵西藏。1792年乾隆帝令福康安率军入藏驱逐入侵军队。福康安按照乾隆指示，订立了该章程。  周炜 著 《活佛转世揭秘》，中国藏学出版社，2022年6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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