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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魅力 2022-08-28 发布于山东

【点睛】
8月5日,日本时尚设计大师三宅一生因癌症在家中去世,享年84岁。我们怀念他最初关于“普世着装”和“一块布料”的梦想,也怀念那个可以打破条框的时代。详情请见今日[时尚]。(封面图:设计师三宅一生认为服装设计是一种现代而又乐观的创意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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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手机报
2022年8月27日
星期六
农历八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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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导读】
时尚:
[三宅一生与巴黎的日本时尚浪潮]
>>不止“褶皱”
>>巴黎时尚vs日本浪潮
声音与数字
生活圆桌:
[那些我所做不到的事]
[不舍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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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
[三宅一生与巴黎的日本时尚浪潮]
文◎杨聃
>>不止“褶皱”
“三宅一生,这件衣服要怎么穿啊?”一位女士站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中央,裹在新款雨衣里动弹不得。被叫住的男士转过身来,脸上那抹胡子很有特色。他走过去,解开了一个横亘在两只袖子中间的半截披风,然后把末端绕在了女士的脖子上,看起来就像凭空变出了一条围巾。“这样,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即兴为她拗造型。站在一旁的时尚作家默默将过程记录了下来。
但凡对时尚稍有了解,提起三宅一生,就会联想到“褶皱”。“三宅褶”(Pleats Please)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一经面世便成了他最具代表性的设计。这个得益于面料实验的系列,原本是为了满足他关于“普世着装”的构想——身体在动态中的舒适性和无需熨烫的易穿性,之后却变得日渐与哲思挂钩。有人通过它感受到东方的侘寂之美,有人通过它“强行”解答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德勒兹那套令人难以捉摸的“无器官的身体”,但这些精神层面的“拔高”都是评论人和穿者赋予的,跟设计师本人没什么关系。就像三宅一生坚持认为的那样——衣服的形态不是他所创造的,而是穿者“穿”出来的。Pleats Please系列更像在说,三宅一生创造了一种既不属于日本也不属于西方的设计语言。
事实上,三宅一生对时尚的影响远不止“褶皱”。上世纪60年代,他开始设计服装的时候,不得不面对日本人对外国货的过度崇拜。大型的日本百货公司都和法国的高定设计师签署了专售协议,顾客只能去特定的百货公司才能买到特定的法国品牌。那些欧洲设计僵化的着装公式,并没有将日本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纳入考量,但潮流追随者们还是以此形成了“服装该是什么样子”的刻板印象。对他们来说,三宅一生的设计过于“前卫”了。
曾有一位在三宅一生发布会担任过“换装师”的销售人员回忆说,有件衣服完全没有形状,上面的四个洞口令人搞不清哪个是领口,哪个是袖口。彩排时有来回穿梭的制版师帮忙提点一二,走秀当天,后台则是一片混乱。“在那个节骨眼上,根本来不及想哪个洞应该套在哪儿!有些换装师连领口都找不到,完全蒙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穿错了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我相信即便是三宅一生本人也未必能认出来。”这发生在40多年前,哪里是“前卫”,简直是“离经叛道”了,相当于对社会既有的一切服装款式进行反叛。
历史上的西式女装素来紧贴身体,以突出女性的曲线,可三宅一生却引入了一种宽大到不合常理的比例设计,廓形近乎是直线的,只有极少的纽节和纽扣。这是一种充分运用松弛、错位或空隙的设计,也是一种未完成的设计。它们不仅冲击着西方的服饰结构秩序,连时尚的标准都颠覆了。
乍看之下,三宅一生的衣服非常抽象:能折成一个矩形平面的设计(为收纳创造了有利条件)、自由的尺寸、随身赋形的轮廓、用空隙演绎的性感……但一切并不是凭空而来,它们深深扎根于日本与亚洲民族服饰的传统之中。
在日本的传统中,性感从不外露,这种意识反映在了和服的款式里。用长方形的布片拼接在一起的和服,仅在几处设有褶皱和点缀。它最实用的地方也在于此,随着穿者长高长大,可以被放宽,根据身量进行调整。男式和女式的和服在前襟部分都是重叠的,最明显的性别特征不是设计的廓形,而是衣服的颜色、面料和印花。

图1:在三宅一生之前,还没有哪个日本品牌的手袋能够像BAO BAO这样火爆
所以,很多三宅一生的设计以男女皆宜而著称。虽然他在设计当中融入的民族元素非常明显,但也同样打破了有着严格规定的和服体系。三宅一生认为,自己对西方时尚传承的缺乏反而成了他的优势。他对女装款式的整个概念都进行了重构,不会像西方服饰那样展示性感,而是试图对性感进行掩饰。在他的理念中,物化的身体不是关键,运动中的身体才是他所最关注的。
然而,三宅一生设计中融合民族与西方的风格,并不足以解释他的成功。他和他那一代打入巴黎主流时尚体系的日本设计师恰逢一个时代节点,诞生于西方的流行试图冲出桎梏,用一套新的价值体系取代奢华、优雅、性感等关键词组成的旧观念。这场新旧更迭的主舞台在巴黎。
>>巴黎时尚vs日本浪潮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设计师的登场算得上一起轰动时尚界的大事件。高田贤三设计的衣服就像干农活儿的着装,款型松弛,花里胡哨。三宅一生“一块布”的理念展现出对身体本身的关注。稍晚些出道的川久保玲与山本耀司,他们那些形状不断变化的、到处都是破洞和开线的衣服抹去了性别意识。三宅一生与后两位经常被称为引领巴黎时尚界的日本“三巨头”。
三宅一生早在山本耀司和川久保玲之前就开始在巴黎办秀了,但是他在巴黎的地位随着后两位设计师的出现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那十年间,几个日本设计师带来了一轮又一轮的新创意,那是欧洲人从未见过的。或许当时有一点冲击效应在起作用,欧洲人突然意识到某种新价值观的存在。”三宅一生如此解释“三巨头”现象。
巴黎的日本时尚浪潮始于高田贤三,这是业内共识。他在向巴黎的小店兜售自己的设计时,意外闯入了法国时尚体系。借助世博会的力量,东方国度对西方时尚一直颇具影响。不少日本元素以西方的解读方式被融入西式服装设计。因此,当高田贤三首次出现在巴黎的时候,让西方人讶异的不是日本文化元素,而是从东方来的服装设计师。
三宅一生(出生于1938年)比高田贤三大一岁,去巴黎的时间只比高田贤三晚三个月。他们俩在东京的时候就互相认识,并且同在巴黎服装工会学院学了一年裁缝和制衣。慢慢地,他们开始明白,要想以“外来者”的身份占有一席之地,需要得到“体制内”的认可。
时尚是从巴黎的时装体制中诞生的,而这一体制的核心是“法国高级时装联合会”,它也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最具权威性的时尚机构。作为奢侈、优雅、精致和品位的象征,巴黎在时尚界的地位维持了数百年。高级定制工坊对很多人来说是巴黎时尚优越性的象征。但是,20世纪70年代,随着女性生活方式的变化,人们对高级定制的需求随之下降,这让巴黎高级时装公会开始意识到成衣的重要性。“成衣设计师”一词应运而生。围绕着“设计师与工业”现象,前法国高级时装联合会主席迪迪埃·戈巴赫促成了一项重要进步——“法国高级成衣协会”的诞生。升级后的成衣被人们称为“pret-a-Porter”(高级成衣),以区别于普通成衣。不断涌现的高级成衣设计师迅速进入了奢侈服装行业的下游梯队,为更年轻的顾客群提供昂贵而前卫的服装。
最先加入“法国高级成衣协会”的设计师里就有三宅一生,之后是山本耀司和川久保玲。成为该体制的一员等同于被认证为“官方”的时尚制造者,大众也更愿意相信他们设计出的衣服是“时髦”的。要知道,东京最大的百货商店之一伊势丹,其买手是在法国老佛爷百货看到了三宅一生的设计之后才开始预定他的褶皱装。换言之,在巴黎被认可,才更有机会进入其他市场。
三宅一生曾经说过,在时尚领域,他“重欧洲传统,他们做得更好”。与之类似,山本耀司也将自己描述为战后“迷失”的一代,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鼓励他们去学习美国和欧洲的文化而忽略日本传统,以至于当他在拓展服装廓形和比例方面做出的试验被称作“日本风格”时,山本耀司感到困惑。
“三巨头”对于日本历史中沿袭下来的服装非常看重,还采用了古日本的染色面料和绗缝技术,这些在日本人看来可一点也不时髦。他们构成了一种体系,让“被忽视”的元素有机会被世人所知,还把它们变成“时尚”,推翻了现有的时尚规则。
对此,被推翻的巴黎“局内人”是怎么看的呢?稳定对时尚来说是致命的,但太过难以理解或是太过激进的设计,往往又被排除在体系之外。所以,设计师们必须不停地和体系讨价还价,并在过程中一点点推动着体制的变革。
三宅一生、川久保玲与山本耀司那些打破了东方和西方、时尚和非时尚、现代和非现代之间界限的设计,为服装的后现代解读搭建了舞台。法国时尚体系对日本风格的接受,让另一群比利时设计师找到了“方法论”。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早期,一群毕业于安特卫普皇家艺术学院的先锋设计师们先后来到巴黎,其中包括后来大名鼎鼎的马丁·马吉拉、德赖斯·范诺顿和安·迪穆拉米斯特。(本文参考了《巴黎时尚界的日本浪潮》《衣的现象学》)■(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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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正能量的语汇缺乏微妙、同情和好奇心。它表现为一种笼统的陈述,告诉人们应该如何感觉,以及他们目前感受到的东西是错误的。换句话说,如果破坏别人的好情绪不对,那么美化别人的坏处境可能更糟。
——惠特妮·古德曼,《有毒的正能量:在沉迷于幸福的世界保持真实》
好的书店不是在卖东西。它要创造一个空间,让顾客能够沉浸于浏览的慢时光,查看书名、到处翻翻、读个一两页再继续逛,处于一种专注与走神之间的状态。
——美国书店老板杰夫·多伊奇,《书店颂歌》
对于浪费的人,金钱固然是圆的;可是,对于节俭的人,金钱是扁平的,是可以一块块地堆积起来的。
——巴尔扎克
音乐对我来说就像大海,我无比兴奋,陶醉万分,备受鼓舞,可我又满怀恐惧,害怕大海的无限。我只是个糟糕的水手。
——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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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
[52℃]
第一街基金会的一份报告预测,未来30年,美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将遭受超过52℃的气温,包括得克萨斯州等人口快速增长的州。
[20%]
中国二手奢侈品的价格近几个月来迅速下跌,连富人也缩减了非必要开支,并出售自己的劳力士手表和爱马仕包来筹集现金。十多个受欢迎的奢侈手表和手袋品牌在二手市场上的价值已经下跌了20%至50%。
[2.73亿]
欧盟给海藻养殖项目拨款2.73亿欧元,希望在2030年将海藻产量提高到800万吨。2019年全世界的海藻产量为3580万吨,其中97%来自亚洲,而中国又占了其中的一半。■(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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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圆桌】
[那些我所做不到的事]
文◎冒茜茜
“养育孩子的过程,也是自我疗愈的过程。”——对于在各种育儿书籍上频繁出现的这种论调,我并不持反对意见。事实上我认为很有道理,并且在实践中获得了验证:比如我小时候,我妈因为担心“容易被刮坏”而硬是拒绝了我对一条公主裙的渴望,我就总会满足自己的女儿想要各种裙子的愿望——包括她两岁时想要恩雅专辑封面上一条上黑下红的大得“盛开的裙子”。比如我小时候我父母极少当众赞扬我,觉得这种行为不够谦虚,我就使劲儿夸我女儿,天天都追着她说“我爱你”。这些简单细微的事情确实对我起到了一定的“疗愈”作用,但我同时发现:有些事情,超过了疗愈范围。
人生中的第一个挫败,来自于一年级的美术课。课堂内容是折纸:跟着老师翻来折去,一张张板正的白纸变成了手心里一只只可爱的小狗——除了我的。我确实也想要那样一只可爱的小狗,我也的确很认真努力地跟紧了老师的每一个步骤,可依旧,我成了直到下课也没能完成的那个小朋友。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其实这样的挫败早有征兆:一个凉风习习的下午,我备好了铺满整个茶几的全套崭新材料,愉快地准时打开了电视机:我要跟着鞠萍姐姐,跟着《七巧板》节目做手工!可是没过几轮,我就跟不上了……鞠萍姐姐是从哪里翻过去的?怎么我手里的和她手里的形状不一样?饶是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只是当时的我太简单,以为失败的原因是电视节目节奏太快。
动手能力的巨大短板,总会时不时地出来咬噬一下我的生活。虽然高中生物的卷面分可以拿第一,但哪怕老师破例给了我两轮时间,我依旧无法在显微镜下找到细胞壁。成年以后买了宜家家具,兴致勃勃地想要自己组装,可花了很长时间,最终也不得不承认,我确实连面对一个简单的边桌都无从下手——其间还打翻了东西,导致勤奋工作的队友的脑袋被砸到,直接被其愤怒驱逐。
女儿上幼儿园以后,读绘本、听音乐和逛动物园忽然就不能再满足对她的养育需求了,一下子多了很多手工作业。万圣节的时候,我手握一把尖刀,对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南瓜发呆,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手笨”这事儿,不会因为年龄增大、阅历增多而被改善。难看的还是难看,不会的还是不会。
但也有意外的收获:对于这部分顽固的、不能通过弥补和改变而被“疗愈”的部分,我自然生出了更宽容的处理方式:“和解”。没错,我坦然接受自己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差的人。这不再让我局促与羞愧,而更像一个生活中的自嘲和笑料,平添了许多情趣。并且我也从中悟到了一点养育孩子的道理:有些天分是与生俱来的礼物,有些短板不会因为足够努力而明显改善。面对一个小孩,不必太焦虑,尽管放宽心。■(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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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昼夜]
文◎牛东平
周哥40岁那年,体重200斤,身高一米七,身材趋于极致。对照BMI国际标准,那年的肥胖,在重度与极重度之间。人肥胖了自然会有很多并发症,而且贴身带那么多脂肪,生活体验也很糟糕。大概经历过不小的挣扎,不惑之年,周哥开始受迫性游泳。200斤在陆上活动易伤膝盖,但却不妨碍浮游于海,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刚开始,游几十米他就趴在岸边气喘如牛。谁料厚积薄发,一年后大家已开始称他为“那个跑长途的”,因为他一下水就四五千米。待体重下来后,道遂可行,于是开始涉猎马拉松、铁人三项和山地自行车这些高强度项目,参加过很多比赛,得了不少奖,最后成了全省户外界鼎鼎有名的大哥,人送绰号“穿山甲”。我在朋友婚礼上第一次见穿山甲,那年他50来岁,看起来最多40岁,精瘦身材,人群中神采奕奕。
王羲之与朋友常在山中雅集,有一次用324个字写下《兰亭集序》。周哥在朋友圈也经常写这种篇幅的文章,很多都能叫集序,比如五台山集序、汾河集序什么的,通常是在山中徒步或骑行后,图文并茂畅叙幽情。比如“干涸的河床鹅卵石层层叠叠覆盖,峡谷幽深曲折,两旁山峰壁立陡峭”,很像王羲之写的“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周哥行文常有野趣,“现在沟里曾经的村庄全部荒废,进去三个多小时,仅见到一个人扛锄头挖药材,从大南坪翻山过来的”。
48岁那年冬天,穿山甲只身去西藏,55天骑行了8400公里。朋友圈里有途中的一段记载:“朗木寺在山凹中,太阳照进来比较晚,9点出发,方向若尔盖。晴天,南风,一路顶风上坡,翻越日尔朗山。”有《大唐西域记》的味道。当然细节也有,比如“高海拔,狂风上坡,土石路,不时还有体形硕大三五成群的藏狗咆哮着冲过来”。也有插曲,“一个本地小车见我上坡相当费力,好心停下来让搭车,婉谢人家好意”。
《兰亭集序》有句话能完美概括他朋友圈里所有图文,“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周哥圈里就是这种味道。各式题材错落有致,味蕾美食、山林野见、户外远行和生命感悟,我挺羡慕他能够“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今年冬天他就要过六十大寿。其实按辈分,我该叫他“周叔”,可当时感觉他身上有同龄人的亲和,于是一上来就称兄道弟。孔子说六十耳顺,周哥60岁开始领退休金,我想这小老头岂不更要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我虽然才刚三十而立,相形之下,时常感觉自己老气横秋。不管怎么说,我俩是站在同一条河里,水从小腿肚子上哗啦啦流过,体感时而冰凉,时而温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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