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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金梁 一天会稽内史右军将军王羲之忙完公务，在客厅给来访的书友们眉飞色舞地传授临池技法。先说了临习锺繇《宣示表》的体会，并谈到其化而为真书的《乐毅论》《东黄庭经》的过程；又强调将章草变为今草的重要性，正当以《兰亭序》为例说到最能代表魏晋风度行书时，忽有吏员前来禀报：扬州剌史王述，翌日要来视察。羲之当时脸色大变沉默良久，众友们也知趣不欢而散。 王氏家族在东晋地位特高，所谓“王马共天下”者也。王氏同宗分为两支，一在山左琅琊，羲之家族是也；另在太原晋阳，正是王述祖籍。王述字怀祖，少年失怙，而立之年未得有名，人以为痴，羲之一直看不起他。后来王述被王导辟为椽吏，以耿直稳重称，颇受朝廷赏识，官职不断晋升。从临海太守，迁建威将军会稽内史，不久母亲去世，去职居郡守制。时羲之官为护军将军，选而代之。羲之赴任后，以礼去王述府上一吊，之后再没有交往。期间王述望眼欲穿地希望羲之能到府上会见，每至节日及听到人马声，都打扫庭院以待右军来访，但始终没有等到，怨恨之意油然而生。
王述守制满而服阙，代殷浩为扬州剌史，成为羲之顶头上司。羲之知后非常懊恼，奏请朝廷将会稽从扬州划出归属越州，来摆脱王述管辖，大为时贤所笑。右军火气不断提升，并迁怒于儿子们身上，“谓其诸子曰：吾不减怀祖，而位遇悬邈，当由汝等不及坦之故邪。”王述有子王坦之，时誉“江东独步”，名气及官职皆在羲之诸子上，故羲之有此言论，众子只能忍气吞声。 王羲之接到扬州刺史王述要来视察的通知，虽羞耻为其下属，但还是要出城迎接，而王述不进会稽绕城而过，羲之大为困窘。之后王述例到会稽检察官务辩其刑政，王羲之便称病失对。恰逢清明节到来，深思熟虑后的王羲之，便带领众儿男，到父母墓前祭奠，展读了其早撰成的《誓墓文》： 维永和十一年三月癸卯日朔，九日辛亥，小子羲之敢告二尊之灵，羲之不天，夙遭闵凶，不蒙过庭之训，母兄鞠育，得渐庶，遂因人乏，蒙国宠荣进。无忠孝之节，退违推贤之义，每仰咏老氏周任之诫，常恐死亡无日，忧及宗祀，岂在微身而已！是用寤寐永叹，若坠深谷，止足之分，定之于今。谨以今月吉辰肆筵设席，稽颡归诚，告誓先灵。自今之后，敢渝此心，贪冒茍进，是有无尊之心，而不子也。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载，名教所不得容，信誓之诚，有如皦日。 羲之声泪皆下，跪拜毕。在儿孙们的簇拥下，回归故里，再也没有出仕。后人谓“右军书法晚乃善”，非此举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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