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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 / 张文和 【小说连载】/ 《新红日​​ 第二十六章 百里传令》(孟良崮战役新编)

 九州作家 2022-09-01 发布于山东

作者简介

张文和,山东省蒙阴县人,中共党员,公务员,已退居二线。曾发表长篇小说《亲历第一王牌军的覆灭》和《蒙山参娃》、《天马斗黑龙》、《朝仙桥的传说》等民间故事。


新红日

张文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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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百里传令

因为我是沂蒙山当地人,又长期从事侦察工作,对当地情况非常熟悉,野司首长为了加强对敌侦察,将我从华野九纵侦察排调到野司情报处所属侦察连任一排排长。有一天我完成侦察任务,回到野司驻地时已经过午,吃了午饭刚想躺下睡觉休息。

有人可能会问:你好滋润啊,这么紧的战事你大白天的还能睡觉?

其实您有所不知,我们侦察兵多是在晚上活动,所以我们的习惯之一,就是一有闲空首先要睡觉休息,养精蓄锐,以备再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紧急任务要动身。这不,说话间紧急任务就来了。

只见连长急匆匆过来说:“张成林,赶紧到野司去领受紧急任务。”

我一咕噜爬起来,飞也似的跑到野司,进门一个敬礼:“报告首长,张成林前来报到。”

粟裕副司令员向我招招手:“好,好,现在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要你去完成。你过来我简单跟你交代一下。”

我快步来到粟裕跟前,听其介绍说:“眼下我们这边对莱芜李仙洲集团的合围之势已基本达成,临沂方面六纵的阻击任务也完成的很好,已经完全实现了预定目标,我已密令王必成及时撤退。可那个王老虎的驴脾气啊,我是知道的,碰上张灵甫这个老仇家和死对头,他肯定会杀红眼的,他一定会与张灵甫较较劲、扳扳手腕。我用他阻击张灵甫正是因为这个,现在怕他不按时撤退更是因为这个。”

说着,粟裕递给我一个信袋:“所以你带上陈司令员的亲笔命令,马上动身去临沂。一定要当面把命令交给王必成,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按时执行命令撤退,必要时可以用冷水浇他的头,让他清醒清醒。”

粟裕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是下午1点,我派摩托车送你去临沂,你务必在下午5点前把命令送达。有什么困难吗?”

4个小时,要现在来看那肯定是绰绰有余。可那时的交通工具和公路都非常落后,就是那公路,战前只是跑马车的古驿道,谁也没见过跑汽车,战时才简单加固了一下桥梁什么的,之后才叫做战时公路。路面依然还是坑坑洼洼的,车一跑就上下颠簸不停,尘土飞扬不止,连车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在这样的公路上,要4个小时跑完这200多华里的路,即使是骑摩托车也是很困难的,因为油量不够、且无处补充。但我没有丝毫畏缩,一个立正敬礼,大声回答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接着又小声说:“首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其实我摩托车骑的也不赖。”我是真想过一下骑摩托车的瘾啊,那比骑马来劲多了,除了训练时摸一摸,平时根本都摸不到。

“不行!”粟裕毫不迟疑且表情严肃的说:“派你们两个去我都放心不下。为防车手疲惫发生意外,我给你选了最好的车手,中途还在垛庄备下了一辆摩托车和车手。你到垛庄活动一下,停留不能超过10分钟,马上换那辆摩托车继续出发。我知道你是本地人,对沿途情况非常熟悉,又机智沉着,相信你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务的。总之一句话,你一定要按时把命令送达、并监督王必成执行。”

“是!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心想粟副司令员这么大的首长,考虑问题这么细致啊。还赞扬我机智沉着,这是在鼓励、更是鞭策啊,完不成任务我怎么再有脸面对粟副司令员啊!

抱着一颗坚定的决心,我们马上就出了发。翻山越岭一路疾驰,顺利到达了垛庄区委驻地——“燕翼堂”。我看了一下时间,比预想的稍微快了八、九分钟。

我快速方便了一下,喝足了水,就招呼这边准备的车手重新开拔上路。等车手骑着摩托车过来一看,认识!是侦查连的战士马骞,车技最好的一个。我冲他胸部轻轻捅了一拳:“是你小子啊,那我可就更放心了。”

“排长好,我们马上出发吧?”马骞问。

“好。”

正当摩托车要起步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个熟悉的女孩喊声:“成林,等一等。”

我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我媳妇刘闯,这时她已经是垛庄游击队队长了。她跑过来递给我一件狗皮大衣说:“瞧把你冻的,脸都成茄子色了,这是爹爹(指我岳父)的大衣,快快穿上。”

光急着赶路了,心中着急火燎的,还真忘了这春暖乍寒的天气。经刘闯这么一说,才觉得身上的确有点冷,况且随着太阳西下肯定会越来越冷的。

我急忙把大衣穿在身上,又把牛皮腰带扎在大衣外边,顿时身上感到暖乎乎的。刘闯帮我扣好衣扣,扣领口的衣扣时,她趁别人不注意,用嫩嫩的小手摸了我脸一下,她脸红红的与我深情对视了几秒钟。我顿时感到心里暖融融的,夫妻已经一年半未见面了,说实话非常想抱住她亲热亲热。但紧急任务在身,不敢耽误点滴时间。我用力攥了攥刘闯的双手,说了声“谢谢了媳妇,我有紧急任务在身,来不及与你多说了,再见。”转身飞奔而去。在垛庄停留了至多有5分钟的时间。

又是一路疾驰。马骞的车技的确非常好,这一段山岭也比之前少了一些,道路也比较平直,车速明显比之前快了,而且还比较平稳。因为他每每遇到坑洼处,都能借助身体的扭动和位置的变化,轻巧的驾车变向躲闪过去。

当隐隐约约听到前方的枪炮声时,我一看前面不远处就是临沂城北的祊河大桥了。看看太阳还没落山,心想这次任务马上就要顺利完成了。

就要接近祊河大桥时,突然“呯、呯、呯”几声枪响,我觉得右侧腰眼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下意识一摸,还烫手,不由的想低头看一下。不想又听到马骞“哎呦”一声,紧接着摩托车摇摇晃晃蛇行了十几米,慢慢倒在了路边。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忘了自己腰眼处是怎么回事了,急忙爬起来去看马骞。只见他咬着牙说:“排长,我已负伤,不能骑车了,我掩护,你骑车快跑。”

我问:“伤哪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来不及了,敌人马上就冲过来了,完成任务要紧。放心,我死不了,到前边碰到我们的人,让他们快来增援我。把你的弹药都给我留下。”马骞坚定而顽强的说。

我顺着马骞手指的方向往西一看,大约在100多米处夕阳余辉下面的阴影里,估计有一个连的敌人,正沿着祊河北岸,借着树木和草丛的掩护,猫着腰快速向这边奔袭。

“好险啊,再迟几分钟敌人占领了桥头,我们可就过不去了。”我不敢多想,马上把所有的子弹和手雷摘下来留给马骞,把他扶到路沟里对他说:“你趴在路沟里隐蔽好,我马上叫人来增援你。”

说完我猛然爬起来,骑上摩托车就跑。紧接着敌人的子弹“嗖,嗖,嗖” 的不停从我耳边划过,我只好把整个身子都趴在摩托车左侧,只有右手臂略高一些,驾摩托车飞驰而去。

刚接近桥头,就见前面有解放军,正急匆匆往这边跑。我担心穿着狗皮大衣,他们认不清是自己人而开枪拦我,老远就大声的喊:“不要开枪!我是野司侦察连的张成林,后边有敌人,快去打啊!”

说话间摩托车已经到了他们跟前,我“吱——”的一声刹住车,冲一个提着手枪跑在前面的同志高喊:“同志,我是野司侦察连的张成林,后边有敌人!”

提手枪的同志来到跟前,我一看认识,原来是我恩师刘德胜,现在是华野六纵沂蒙独立营营长兼教导员。刘德胜说:“成林同志,原来是你啊!我们正是听到枪声才赶过来的,那边有多少敌人?”

“应该是一个连。我的一个战友已负伤,仍在坚持阻击敌人,你们赶快去增援,不然敌人把大桥占领或是炸毁了麻烦就大了。”

“快!二连向西包抄敌人后路,一连跟我上!”说话间他们已向敌人猛扑过去。

我也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向留守的曹振东副营长简单说明情况,请他派一个人带路,我们骑上摩托车直奔六纵司令部而去。

很快我就赶到了六纵司令部,立刻将陈毅司令员的亲笔命令递到六纵司令员王必成手上。

王司令员看完,左手拿着命令,右手手指往纸上一甩一弹:“太好了,我们顺利完成了阻击任务,为大部队奔赴莱芜争取了时间,还叫张灵甫这个死对头吃了苦头,这仗打得舒服。”

我近前小声对王司令员说:“命令上的撤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您是不是安排部队准备一下撤退啊?”

急什么,还没过瘾呢,我的三道防线张灵甫才刚刚攻破两道,最有利的沂河防线仍然在我手里,坚固的城防至今还没发挥作用,今天晚上我还准备组织大刀队夜袭敌营呢。我倒要看看张灵甫还能不能像在涟水那样把我逼的弃城而逃!”说着,拳头往桌子上猛的一砸,把桌子砸的“咣当”一声,摇晃了好几下才稳定下来。

无奈,我只好拽拽旁边江渭清政委的衣角,偷偷递了个眼颜色。江渭清小声的对我说:“涟水之耻,除了他王必成,谁都不敢再提,甚至连野司首长在他面前都忌讳'涟水’二字。我看他这是驴脾气又上来了,他一定是要在这里与张灵甫杠上一杠,掰掰手腕。”

我也小声说:“陈司令员下的那可是死命令啊!”

江渭清心领神会,过去慢慢与王司令员交流,我就趁空去喝了一茶缸水。

突然我听到“镗啷啷”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王司令员把茶缸子摔在了地上,满脸涨得通红,脖筋高高的鼓起,冲江渭清吼着:“我急什么?涟水之耻你忘了吗?难道要让我再做一次张灵甫的手下败将逃跑吗?我们要报仇雪恨、雪耻!我就是要在这里与张灵甫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的!”看来江渭清一时也难以说服王必成。

临行时粟副司令员谆谆教导的影像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粟副司令员对我是那么细致的嘱托、鼓励和鞭策,完不成任务我怎么再有脸面对粟副司令员啊!

没用多想,就着手里的空茶缸子,我从水缸里舀了满满的一茶缸凉水,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从背后冲着这个人送外号“王老虎”的王必成头顶就浇了上去。旁边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王必成禁不住激愣愣打了一个寒颤。这初春的水,春暖乍寒,冰凉冰凉的,屋外还结着冰呢,猛然浇到头上,他一时都有点懵。转回身来看我手里拎着个空茶缸子,用手指着我怔怔的问:“是、是、是你浇的?啊、啊、啊——嚏!”

“是粟副司令员让我浇的。粟副司令员料定你会这样头脑发热的,他特意嘱咐我要用凉水浇你的头。陈毅司令员还说,你如果敢抗命,他就枪毙你!”我也不知道后边这句话是怎么冒出来的,本意可能是想用陈毅司令员镇住他。

“真的?”王必成有点意想不到的样子问我。其实也只有陈毅司令员能镇得住他,因为他在涟水失利后,陈毅司令员说:“我给你记着账呢,如果再犯错就一并处分你!”

“这还有假,军中无戏言!”我自壮胆气接着说:“按时撤退转移,事关全局部署和莱芜战役的胜败。我进城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有敌人绕到我们背后,图谋占领或炸毁临沂城北的祊河大桥了,北门的沂蒙独立营正在那里与敌人激烈争夺,一旦失利,我们的后路就被截断了啊,司令员同志!”可能是在野司待久了,我竟然模仿起野司首长的口气来。

“真有这事,怎么没人上报啊?” 王必成问参谋们。

“事发紧急,刘德胜营长正在指挥争夺战,可能还没来得及报告。”我说。

一旁江渭清立刻让参谋人员与北门取得联系了解情况。对方在电话里回答说:“营长还在前边指挥围歼敌人,情况还不是太清楚,不过大桥还控制在我们手里,敌人已经后退。”

听到这里,江渭清赶紧对王必成说:“难道你忘了涟水失利的教训了吗?在涟水,我们不就是中了张灵甫'声南击西’的诡计,他偷偷从我们的侧后突然发起进攻,我们才失利的?”

王必成一听,抹了一把头和脸上的凉水说:“好,马上向北门增派一个营守卫大桥,同时派人通知前线各部,临近天黑时组织一次虚张声势的反击,天黑后迅速与敌人脱离接触,除留小股部队监视和骚扰敌人外,其他人抓紧做好准备,听候命令,准备按预定时间和路线撤退。”

这时压在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赶忙递过去一条毛巾,并向王必成建议:“王司令员,我们是不是向野司首长汇报一下。”

“等等,等我们完全撤出临沂城以后再汇报,防止消息泄露。不能让张灵甫这狗小子嗅到我们的行踪。”

是啊,从阵地防御战转入撤退,必须隐蔽又隐蔽。王必成真的是犟中有活、粗中有细、勇中有谋、知错就改的大度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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