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公益人的自白：面对一个孩子的伤疤，我感到无力

你好，我叫艾大荀，我是一名前全职公益人，之所以说「前」，是因为我目前已经从任职三年半的基金会离职。今天，我想先给你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1-

一个农村孩子的问题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一家关注乡村的基金会。作为项目官员，我会资助一些公益机构在乡村开展工作，也会负责一线的项目工作。在村里几年，我和村民一起修缮了老旧的祠堂、组建了广场舞队，还和一群孩子成了朋友。

疫情开始之后，孩子们经常在家上网课。他们拿着手机，从早到晚地给我发消息：「艾老师，你什么时候来？今天早上来吗？今天下午来吗？」

被他们「烦」得多了，我就干脆组建了一个儿童志愿者队，把他们都叫出来，大家一起在村里做调研，发现村庄里的问题，并且自己设计改善方案。孩子们玩得很高兴，也经常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想法。这时，我会让一些好点子落地，让孩子们在玩耍的过程中参与建设和改变自己的社区。

其中有一个叫琳琳的女孩让我印象很深。她当时上初中，平时也经常来参加活动，所有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她，因为她就像一个大姐姐，经常照顾别的孩子，甚至也常常照顾我。

就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突然有一天不再来参加活动了。

我留意到她的缺席是在2020年9月，那段时间她一直没来参加活动，我便去家里找她，结果在她手腕上发现了伤疤。我跟她谈心，告诉她：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要跟我讲。但是她没有。

12月，我的实习生发来消息：「你有看琳琳的社交平台吗？她似乎不太对劲。」我连忙查看，结果看到她发了割腕的照片。

琳琳的状况需要紧急介入，但问题是，我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社工或心理咨询师，如果我贸然介入，很可能会让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于是，我开始向更多人求助，去找主管请教、去找相关书籍来读、去跟琳琳的父母聊天……同时也联合专注于心理健康领域的基金会、为琳琳安排心理咨询。

2021年1月，这场咨询终于得以实现。咨询师和基金会的伙伴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城市赶来，我不断给琳琳的爸爸打电话，担心他们反悔不来。那天晚上，当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我面前，笑着朝我招手，我却有点想哭。

那次咨询持续了三个小时，咨询师判断：琳琳必须去医院做专项心理评估，之后也需要持续的心理咨询支持。

我很庆幸她的求救信号被看到了，但琳琳学校的老师说：像她一样的孩子还有好多个。在当地，留守儿童的比例超过了60%，就在我们留意到琳琳的困境之前，本县已经出现过几起学生自杀或因为心理问题伤人的事件了。

后来，在当地教育部门的支持下，我们发起了关注本地乡村儿童心理健康的公益项目。伙伴基金会联系到了优质的心理咨询师资源，两家基金会共同资助出现心理困境的儿童接受持续的心理咨询。在第一批接受服务的21个孩子中，有7人确诊抑郁症、10人存在自伤自残行为、4人有自杀意念。

很庆幸，我们的行动，给孩子们带来了一些改变。

-2-

孩子们怎么了

第一批接受心理咨询的孩子被「看见」了，但是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乡村儿童出现心理危机的原因非常复杂，每位儿童面临的困境也因人而异。如果不清楚问题源头、没有长期且持续的跟踪及了解，我们就无法对他们提供有效的帮助。

比如我们村有个孩子和奶奶一起生活，父母都在外打工，平时对他的关注也不多。大家都知道他有胃病，需要长期治疗，但是没有人陪同他就医，也没人知道，他的胃病其实是抑郁症的躯体化症状之一。

和很多农村孩子一样，他的心理问题背后，其实是长期的孤立无援。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2021年发布的《乡村儿童心理健康调查报告》显示：留守儿童的抑郁检出率和问题行为比率都比非留守儿童更高。

另一方面，专业资源的缺乏也是孩子们面临的主要困境之一。当地只有一家三甲医院能提供专业的心理量表评估，挂号的人排到了半个月以后；即使是确诊抑郁症的孩子，断药情况也非常严重。一个乡镇的孩子如果想去这所三甲医院取药，他需要先从村里出来，到公交车站坐大巴到市中心，然后再转公交车去医院，单程至少两小时，且必须有人陪同。

在乡村地区，影响儿童心理健康的因素有很多，其中包括家庭子女数量和排行、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与同伴之间的关系、个人自尊和坚毅程度、睡眠时长和质量等等，公益机构提供的心理咨询，实际只能作为一种途径去帮助孩子和他的家人找到问题出现的原因，而真正解决问题、帮助孩子康复，则需要社会、学校、家庭等多方配合。

最近几年，越来越多人认识到了关注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要性，无论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有人在思考：我们应该怎样守护儿童心理健康？

其实要我说，很简单：第一，尽可能地关注、陪伴孩子。在留守儿童居多的乡村，家人的陪伴与关注对孩子来说都是奢侈。如果家长们能够及时留意到孩子的变化，我们就能及时发现危险信号。第二，尊重孩子的情绪，当他们表现出愤怒或沉默的时候，别指责他们「不乖」或者「不懂事」。第三，认真对待。无论孩子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都应该陪着他们，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否定孩子的困扰。

现在，我已经离开曾经工作的村子，准备回到校园，继续学习非盈利组织相关的专业。我希望离开舒适圈，用不同的的角度去理解公益这件事，以便将来能帮到更多人。

琳琳和最初那一批接受心理咨询的孩子都在慢慢好转，我会一直想着他们。

-3-

一个普通人的善意

你好，谢谢你阅读故事FM今天的文章。

艾大荀的所见所闻在乡村绝非少见，除此以外，全国首份《乡村儿童心理健康调查报告》显示：乡村教师的抑郁检出率为29.6%，焦虑检出率为20%，高于全国普通人群，可见无论是孩子、家长还是老师，都在面临不可小觑的压力。儿童是国家的希望，确保他们拥有健康快乐的童年，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未来。

在此，我们邀请你加入99公益日八周年发起的「一花一梦想」活动，和故事FM一起加入这场多彩、创新、跨界的嘉年华。腾讯公益公开征集了众多公益梦想，经过层层评估，“守护10000名乡村儿童的心理健康”梦想成为今年平台的主梦想之一。这个梦想的初衷是希望通过心理健康教育和成长支持，呵护和关爱乡村儿童的心灵，提升心智素养和心理韧性，帮助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今年，我们参加了99公益日自媒体合伙人计划#种花行动，发起了自己的战队：「故事FM小红花梦想战队」，同时认领了10000朵小红花，希望号召更多的听众朋友参与，我们也将持续关注和监督这个公益梦想的执行情况。

梦想是无价的，支持公益梦想也不一定要捐钱，你在「腾讯公益」账户里的那朵小红花，就是爱心的表达。健身达人可以用步数换取小红花，学霸学渣都可以只做选择题来换取小红花，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日常行为获得一朵小红花，日日积攒爱心，再把小红花传递给更多需要爱的人。

小红花爱心账户会记录下你做的每一件好事、你的每一个善举，做公益也能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每500朵小红花便可以让1位「琳琳」获得心理健康支持，当小红花筹集总数达到100万朵时，腾讯公益将会启动资助公益项目。你的参与可以帮助到更多「琳琳」，所以，把你【腾讯公益】账户里的那朵小红花、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