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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尘烟:希望与绝望的距离

 听雨的秘密花园 2022-09-04 发布于上海

昨晚看了《隐入尘烟》,久久不能入眠。

全篇节奏舒缓,却渐渐将希望与悲哀植入心中。

像是用轻柔流水冲刷心房,不知不觉已经滴水穿石,将人的情感缓缓吊起,再重重落下。

很久不得舒缓,我告诉朋友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再去看这部影片,如果是手机观影,不要在晚上,最好在白天分时段看完,缓一缓,否则很难承受。

尤其是对于影片中生活场景很熟悉的人,最容易勾起回忆,陷入情绪难以自拔。

我对这部影片的第一个感觉是:真实。

不管是窗前飘动的熊猫窗帘,还是盛水的铁桶,桌台上的蜡烛,亦或碗中的面条。

都将我带回那些年,一幕幕,时光重现,不断地击中我心,没有流泪,但是久久未能走出。

也让我知晓,有些事物,我永远地失去了。

静下心来,挑几个片段说下这部影片吧。

不得不说,这是一部难得的好片,叙事手法和场景像是伊朗电影,重在平常的生活,并依据土地表达某些意味。

驴子和马有铁:以驴开始,以驴结尾。

影片开始是一个土墙,中间有个窗口,一锨锨杂物被抛出窗外,我想那是在清理驴棚地面。

连续抛洒五次之后,一个满含力度的女声出现,将沉默打破,同时也让观众舒了一口气。

一个驴子露出面孔,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有含义,是驴子,也是马老四,是这部影片第一个出现的活物。

最后从土房子里走出来的也是驴子的背影。

像是马有铁的一生,任劳任怨,默默劳作。从桎梏中现身,又从亲自参建的庭院中走出。

我们,只要活着,又何尝不是如驴般生活呢。

就像那句话:还是草编的驴好啊,它不吃草就不被人使唤

活着,就要为生存付出代价,我们都如此。

最后,也是马有铁拿着这草编在光影轮转之中销声匿迹。

一是因为这是他的妻子贵英编的,二是寄托了他摆脱桎梏的向往吧。

四季轮回,你从冬季走来,在收获季节离去。

有铁和贵英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哥家中,众人已经开始吃饭了,他还在劳作。

贵英缓缓地吃饭,察言观色,小心谨慎,这是长久的寄人篱下养成的卑微。

有铁到来后,两人没有一句交流。

可是三哥却出门去打驴了,这时有铁开始有了反应,他忍不住也跟了出去,可见他对驴的关心与担忧。

这个世界上,父母和大哥二哥已经离世,身边陪伴的只有这头驴了,那已经是亲情般的存在了吧。

拥有的越少,越会在意陪伴自己的人和事,或者是某个动物,或者只是手中的一根草。

只要拥有过,就舍不得丢弃。

在漫天飞雪中,贵英和有铁有了第一次对视,贵英扶着驴子看着有铁,有铁却不好意思了,本来还在吃馒头,抬头看到贵英看他,紧张羞涩的连馒头都吃不下了。

这是一个内向的人,而贵英此时却表现比较勇敢。

大概因为她后面说到的吧:我的命真苦,还不如一头驴。

驴子还有马有铁爱护,而她却只能寄居在哥嫂家的窝棚,经常挨打受气。

此时的她,已经看到了有铁内心的温暖,认为他是个好人。

生活就这样开始。

他们在房间贴了红色囍字,也是他们结婚唯一的装饰。

这个囍字也伴随他们到新家。

第一晚,两人很拘谨。

有铁听到驴子声音,便出门给它添加饲料,回来时,他发现贵英尿床了,但不动声色地给炉子加了炭。

想用炉火的温度帮助她烤干。

在烛光的摇曳中,两人的第一晚就这样将就着休息了,贵英也不好意思地和衣而睡。

他们结婚之后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有铁的父母和哥哥们上坟。

在霜雪的世界中,有铁赶着驴子走向一处,贵英坐在车上。

(有铁心疼驴子,很少会坐车,宁肯自己走路,也想让驴轻松一些。

两人一起给父母烧纸,有铁告诉爸妈自己和贵英结婚了,他带着妻子来看他们了。

一个男人从心底里肯定一个女人,往往会将她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在某种意义上,他接受了贵英。

而后他们开始了相互扶持的生活。

不管去哪儿,有铁几乎都带着贵英。

为张永福献血,买种子,亦或下地干活,他们都在一起。

少数几次贵英不方便跟去的时候,他也会蒸好馒头,炒好菜,嘱咐好贵英。

贵英待他也是出自内心的关怀,在寒冷的冬夜,在村外的小路上,为其一遍遍地准备开水,在远远地看到有铁时,便用手电替他照着路。

一个劳累了40多年的单身汉终于也有人关心和照顾了。

这是冬夜难得的温暖。

而贵英,也有了自己的新衣服,在哥嫂家,有多久没穿过新衣服了呢?

相亲和结婚都还是穿着旧衣啊,可见她之前的生活有多么不堪。

虽然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是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眼看着慢慢变好。

有铁买了种子,虽然是赊的,但也开始了他们的小事业:种地。

两人一起挑拣种子,用电灯孵小鸡,自己打土坯建房子。

小鸡破了壳,有铁叫来贵英:电抱鸡娃子没有妈,第一眼看到谁就认谁是妈。

贵英不能生育,有铁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用自己的温暖慰藉贵英,我们没有孩子,那就把小鸡当成孩子养吧。

让小鸡第一眼看到你,你就当它们的妈妈。

以后你也好带它们。

各个方面,他都在为贵英着想,这是一个真正懂得人心的男子。

小鸡下了蛋,有铁没有舍得尝一口,而是全留给了贵英,只有在最后要离去的时候,才吃了第一口蛋,毕竟药太苦了,要用贵英的鸡蛋度一度。

桌子上的农药已经暗示了某个现实。

耕地,除草,播种,收割,他们的努力见到了回报。

麦子收割后是种玉米,只是在玉米收获之际,她却走了。

此时的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一窝下蛋的小鸡,还有两头猪,一头驴。

一年的努力让他们的生活明显变好。

但是在看到希望之时,未来却戛然而止。

那个陪你一起前行,相互温暖的人走了。

像是无边黑夜偶然出现的流星,带给你短暂的慰藉,但是星光熄了,生活又再次陷入黑暗,而且是更加难以忍受的黑暗,因为见过光明。

如果日子还是像从前40年那样仿佛也没有那么难熬,可是如果我品尝过人间的美好呢?

原来我还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可以有吃不完的麦子和玉米,还会有那个会时时关心我的人。

她走了,生活的光也熄灭了。

我无法忍受余生的孤寂和无望了。

是时候离开了。

在你的手臂上印上一朵麦花,在另一个世界,希望我们还会找到彼此。

影片终结。

有人说它不真实,我想说这很真实,因为我也曾生活在那样的土地,在乡间小路上奔跑,在河边柳树下乘凉。

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有灯红酒绿,还有麦芒和劳作。

也有希望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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