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无言的情怀

大文豪雨果说过：“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心灵.”每当看到母亲那因年老变得愈发迟缓的动作，我都在心中莫名地感叹：“是什么力量支持她做了常人所做不到的？”

母亲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瘦瘦矮矮的。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早出晚归，在地里劳作；回到家，匆忙洗净手脸，便又忙碌在厨灶旁。虽然如此，劳碌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她黄白的肤色，活泼的性格，常听到她一边做饭一边哼唱着《南泥湾》、《红灯记》上的歌曲。

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脾气也是越来越坏。有时我们姊妹几个在屋里嬉笑打闹个不停，让他心烦时，他便随手捞起个东西，砸到地上。随着茶缸、盘子的丁零桄榔声，我们几个一哄而散，跑出屋去。这时母亲便默默走进屋，收拾打碎的家什。遇到爷爷怒气未消时，还要数落母亲几句。有时看到母亲在厨房默默流泪，我们跑过去，虽不会说安慰的话，但紧紧地依偎在母亲身旁。母亲擦干眼泪，教导我们说：“你爷爷年轻就守寡，带大你爸和你大伯哥俩不容易，一辈子为了孩子，再没续娶，真不容易！以后你们要听话，不要惹爷爷生气！”

就这样，母亲细心地照顾着爷爷。不管地里有多忙，都按时回家做饭，做好饭后，把第一碗饭端给爷爷。爷爷身体不舒服时，就赶紧通知在大队开拖拉机的爸爸回来，拉上木头架子车送去大队看病。记得有一次，母亲被评为市级“好媳妇”。她非常高兴，把家里托付给邻居二奶奶，便到银川去开会，第二天带回了一个铁皮暖壶的奖品，让同村的人好生眼热。

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们小姊妹也学会了关心爷爷。母亲下地时，姐姐给爷爷倒茶；爷爷上厕所时，我帮爷爷穿鞋，哥哥扶着爷爷。直到现在，我们姊妹都已五十左右，但每逢父母教训，均和颜悦色善言以对。

有时我想:“母亲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却又是那样刚强。”

在儿时，我家中不但有我姊妹五个，也经常住着年龄比我稍大的两个小姨。原来姥姥家被定为“地主”，在大武口乡备受欺凌。一家人住着小小的一间房子，还在屋拐角砌了一个长方形的粮仓，对面是一铺长炕。每年分的粮都不够吃，于是母亲便常把两个妹妹接来，缓解娘家的紧张。那时我家做饭每顿饭都是大锅。不但如此，每当姥姥家受欺负时，母亲便到娘家挺身而出，找队长论理，不依不饶，非要个说法。

在母亲的呵护中，小姨们都成了家，我们也长大了。

随着城郊土地征收，父母亲搬到了城里，过上了我儿时羡慕的“热了走凉处，凉了走热处”的城镇生活。

母亲在年轻时刚强，年老依然刚强。

随着时光的推移，母亲已年过七十。但人生并不因为年老，而免去她的灾难。五年前的一个冬日，当环卫工的嫂子在上班时突遇车祸，母亲闻讯昏厥过去，醒来后泪水连连，数日不停。为了照看两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搬迁入住哥哥家中，一面料理家务，一面安慰鼓励两个孩子好好上学，完成学业。每当孙子孙女放假回家，母亲就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每当它们返校，就叮咛嘱咐安心学习，不要牵挂家里。

看到年过七十的父母为子孙担起了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重担，我们姊妹几个也各尽其能，力所能及地帮衬着。每当看到母亲那愈发苍老的面容，因风湿病而更加弯曲疼痛的双腿，我们姊妹几个的情绪便低落难过，而母亲却开导我们：“日子是熬出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时光荏苒，昨日的伤痛已远离了我们。在父母的坚持和家人的努力下，家中走出了灾难的低谷，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局面。

夜深人静，我的内心总是感慨万千：“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强大？那是一种何等的情怀！我无法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