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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蓝字获取更多精彩信息   我的词语，都醒着（组诗）  一米七多的个子 椭圆脸，鼻梁中正，戴眼镜 粘贴笑脸 影子斜斜长长像杆枪 细瘦的笔身托起偏移的颈椎 匍匐在冰凉案面 画勾勾 画圈圈 画生存抛物线…… 喜谈欢乐 不爱说忧伤 春去城东赏樱，夏去城西观荷 偶谈风云 闭口不提人生如梦 有时被狐狸骗了，还要给它 送只鸡 有时格外清醒 过早把黑夜当成黎明 每每临风感喟—— 我：活脱脱像人 而不是神 ◎子时 入睡难，难在想入非非 往前是昨天的累 往后是明日的忙，而此际 熟睡了，尘世 多么温馨啊！对或错，渐次朦胧 最惬意的是 一朵子午莲，开宽了 我的梦境 ◎都醒着 满屋的人，像无数只喜鹊 叽叽歪歪地乐 一室麻将声，清脆入耳，如同 纷纷碎了瓷勺，或者 玻璃珠子 有人怕输，手在发鸡爪疯 呈点状地抖 有人把麻将捏紧，担心财运跌落 满桌惊悸之心 易于拿起，难以放下 看似都醒着，实则稀里糊涂 哗啦啦的搓牌声中 唯那位似睡非睡者的麻将 打得最为清醒 因为搓牌时，他在想诗 手攥一块 方形的天空，举在眼前，凝视了 半秒，顿时忘了输赢 惊醒于，飘在 桌面的落花 ◎觉醒 吃出来的病，不怪嘴巴 不怪碗中盛着的饿 筷子上高挑的馋 也不能怪消化道，怪舌头 怪口腔，怪酒水可如 飞流直下 怪热爱填满贪欲和烈焰的胃 而只能怪自己 忘了粘贴节食单，素菜谱，养生经 这些，听起来的乱 更不能去怪参照物 怪耳神经 怪看不惯的厨师，怪食风沦丧 如果还要怪 就怪华筵，聚餐，痛饮 就怪妙不可言的造物主啊 在生时，让我肆意饕餮 待入土后 也许会毫无顾忌地向上呕吐 噢！终于觉醒了 而今，我望着天空如桌面，已经不在 梦的梦中 ◎大漠 大漠孤烟，我不写直 也不写 诗中落日圆 只写看得见的，不是虚空 也不是，雁过拔毛留下的痛 比如：戈壁比我的幸福宽 胡杨比我的痛苦硬 比如：星星，见着了一辈子 却一辈子也够不着 如果真有 也是旷古一世的一粒孤单 比如：湖泊 无论怎样变幻，只能把心悬着 像明镜一样沉默 似见非见，照妖也照人间 我曾在准葛尔盆地 试图用枪声 刺探宁静，用山丹军马场 借来的勇气 拓展行程万里 耗时39天，终于穿越 山外山，滩外滩 惭愧呀，最后，我只迈入了 一个球体的边缘 转了一生，也没有转出来 大漠，还在大 而我，直到今天，仍然 不停歇地 在跟随着太阳和风声 转圈圈  ◎西出阳关 西出阳关 正好阳光当道，关色示好 雾霾收纳长亭外 飞身 下马，斟 且邀约那个把酒当歌的王昌龄 喝上一程 这一程，注定 悲喜交加电闪雷鸣，鞭指戈壁 额触雪山，衣带夜雨 虽不论战帷幄 铿锵然，却说出了 我对西域飘泊的磅礴意境 大爱无垠 这一程，追忆湮灭的族祖 荒废的隋唐 屯兵百万，金戈铁马 也奈何不了 纵横干涸的湖泊和河流 风沙掩埋貔貅 铁鹰高悬，剑戟无法征服 空有浩叹跌破 这一程，沿丝绸之路 历心灵长途 驼铃响过无数废了的烽火礅 我把利器 变作纸刀，站在 被称作阳关的古董滩 看茫茫大海 消落沉沦 西出阳关 已是喝过千杯万盏，一壶酩酊之后 醉眼看天 我再走，就是，满含 悲壮史事的玉门 就是灿灿然 落日边，箫声引故人 ◎落日情 千里奔袭，野马归 一片山峦拉开距离，想象的近 其实远 正天向西斜，落日大如轮 逆风吹 闻到了戈戟的铁锈味 我用手往上撑，天就近 眼圈就染成曙色 全身金荧荧 在这血色黄昏，通透的红 红得好似杀伐场 又像五花八门的神，光宗耀祖地 一起垂泪呢！此时 孤雁长鸣 时间被框入四顾的苍茫中 但怎能忘了—— 夕阳正好 记忆如同生光之石 ◎活在有无之间 尘世有约，该为自己焚香。无论 晴雨，或只剩下光芒放射 此处阴沉的身子 像前方烟囱—— 为了活得体面而更乐于性感 它赤身裸体地耸立 任光和电 肆意地碾磨和招展。它不笑 也不言 任风来云去 在似梦似幻之间 这个尘世，人和路一样 匆匆往前赶，又急急往后退 久睛盼雨 久雨盼旱，有时想无 无时想有 人心比天满，似年少斗蟋蟀 抖落星星数黎明 唉唉！这个 尘世的无中生有 有中生无啊 让石头化水，冰成黄金 时而蚂蚁比象大 时而深恨比爱浅，我晕，真晕 无法释去 捷足登攀留下的种种遗怨 有鸟飞着飞着 就失去翅膀，无端坠落 有门忘了我的钥匙 竟然能够 打开回忆的锁孔 ◎逍遥令 这个尘世，物体的小 撼不动存在的大 方寸之缸注定鱼的不辽阔 卑微得身不由己 如同水的苦涩 融入渲染的湖：只剩下 阴晴圆缺的一轮月 兀自逍遥游 顿时，枯萎的山盟海誓中 再也不见山的坚守，海的靠近 只有索性留下衰草、苔藓、冷风 挣扎着 摆布竹叶舟，仙棹短歌 白发飘飞，像我驾驭神话 活在人间 出其不备的反光里 ◎瓦津基公园 50年 5到9月，周日下午 音乐会，钢琴独奏，再伴以 美人玫瑰 闲坐斑驳的木椅 凝望高高穹顶裸露的金色光照 掠过如痴如醉的无数笑脸 浪漫的摇摆 飘逸，悠远，迷茫 激情澎湃的血脉贲张，而我 满面惆怅 黑键破黑夜 白键起黎明 音符雨，浸染灵魂 仿佛肖邦之于瓦津基公园 肖邦之于波兰 我之于 节拍器，旋律荡漾 其实我们从未相聚 其实我们年年相约，在思念中 在倾听里 ◎瓦尔登湖 澈知秋。瓦尔登湖—— 天空明净 勾曙红，涂海蓝 直抵素与简 滞留。光与影，照这面 那片。照一种自然主义精神 不时沉思如玻璃 不时黯然神伤似闷石。向森林表白 虚，实，有，无 一间小木屋。灵动的风 装饰遐想 轻轻吹拂梭罗。把城市的喧嚣吹远 白色的水鸟落下 像宁静 彼此充溢着，山水 凋零前的绚烂。鸟鸣啾啾 落日无边 ——我的此生，是多么的 渴盼，拥有 一个瓦尔登湖  ◎巴黎圣母院 我坐在天上 乘银鹰，从东到西，成为 一个 快速飞行的人 带着云朵降落 随着跑道把自己停稳，来到 巴黎圣母院 这里的风 接受过吹奏乐演练 这里的钟声 一旦响起，那重金属的撞击 会让整个巴黎城祈祷 包括塞纳河水 面前摆放着奇迹 哥特式风格，十字形平面布置建筑 冰冷的砖石木料，洋溢着 浪漫气息 此时，我是 一群白鸽盘旋的哨音 这里流传着，卡西莫多的爱情 明知不能去爱 却死死地爱 让爱，从不爱，显示出可爱 如同春风 默默地拂开玫瑰 街头，卖艺的 吉卜赛女郎爱斯米拉达 柔美的舞姿 舞动了传奇往事，圣母的祷告 在空气中阵阵起伏 管风琴激昂飘渺 真，善，美，在音符中闪闪发光 上帝与凡尘，卑微与高贵 并不分开抛撒 鲜花和露水 天空打开，银鹰接我返程 临别，我把奢望留给了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 ◎中草药自述 苦带甘来 我们活在自己的药性里 风的中间，花的心间，草的田间 心情生根开花，凝聚雨露气息 受日精月华，天地浸润 白芍、红花、杜仲 当归、枸杞…… 以克计量 号脉昆仑，处方秦岭 接受搓揉，捶打，碾压，水浸 炮制，煎熬 或通经络 或健骨骼，或达脑，或入心 各显神威，齐奏功效 我们的名字，活在自己的艰辛里 活在《本草纲目》 甘带苦来 药性自醒 ◎篆刻师的魔 一刀入石 刻下我的姓名 让人生二字少了无悔 再一刀 悲喜更迭 刀刀见痕 笔画落地有声 刻下苍海白云，我似乎 在想：可否 于落日边上 捺个手印 落款时间 是某年某月某日 为我而镌 或是 为她，留下 一方惊奇 方寸之间，气象万千 试问—— 是朱文长存 白文轮回 ◎生活片断（之一） 寒露与青草打趣 风在其中穿插舞姿 云悠悠，水悠悠 遐想悠悠 我们望天，望山峦，望见了 太阳最好的夕颜 而蝴蝶侧飞 彼此无语 ◎生活片断（之二） 每年的九月，满目朱萸 书写累累伤感，怀旧的诗篇 献给苍生 献给白云 我的诗，遍地花卉 只写给爱我的人 和我爱的人 尘世啊，请宽恕我吧 恕我把卑微的苍生称作上帝 恕我把仁慈的白云 视为神灵 每年九月，鬓边斜插茱萸 登高处，云想下来 我想迎候 是否还想：同饮一杯雄黄酒 ◎生活片断（之三） 诗歌加持 光加持，空气加持 水和蓝天加持 广袤的大地和细小的岛屿加持 加持的多了 数不胜数如牛毛，只惋惜 这些并不如繁星 要仔细想想，留下余路—— 儿孙，灵魂，来世 还有什么可加持 ◎秋 八月至，金风吹 熟透的田野，一波一波 度时节 院落的四周 围满枇杷树，我是枝上 悬垂的金果 不约而至的时光 像告别家乡的孩子，又仿佛 南归侯鸟 乡愁堆积额头 那是遇见的秋，散逸的秋 它勾住了春 吸引了夏 荷花尚在梦里开，蜻蜓已至诗中来 泪水绕过，漫天萧萧 喜孜孜地，迎候寒露清霜 我拾掇收获 放开想象，倚门而望 在心口等待，来年，秋 如约而至  ◎满是月光 满是月光 从天上来，从梦中来 从院边的槐花来 从她来 再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回忆 映亮的她 如春雪的冷艳，我微笑 露出了诗句的 白齿牙 引出月下饮茶 杯中浸泡的不是沧海水 而是慢品细啜 出花蕊 闲情沉浮，觉出佳人似佳茗 她是诗 我如散文 还有月下看母亲 满头银发，一身素衣，坐在 一把古老的椅子上 怎么看，也看不出忧伤 像个典故 非常圣洁 满是月光 宁静夜，游子心，天，地 茶，水 一半是遥远的梦，一半是 透明的喜 ◎萤火虫 忽高忽低的梦 忽明忽暗的灯 夜色深寂，透空而来的悠闲 曾照过苦读 照过青塚 以微弱之躯映衬巨大的悲喜 一闪，一灭 恍若，明与暗 错与对 若即若离，时近时远 时远时近 啊，儿童梦，像萤火虫 一闪，一闪 就是大半辈子 ◎我活在自己快乐的泪光里 陡峭的云 悬崖的险，下降的脸 积泪的渊 当我重新审视我—— 命运不及石壁上的百合花 只能算脚边苔藓 这无法摆脱的怪异处境 不是鹰对我的忽略 而是我的短视 不疑，我曾经尝试自残 想象狼失腿 虎失啸声，是何等处境 愤怒的对峙？或者 遗恨的对比 峡开峡闭，已没戛然之音 像出错的山涧断了独木桥 像失误的风 笼罩的是自己 我以妥协的姿态表达和解 而和解如梦 梦并不烟消云散 一念之差，竟成天壤 生活啊生活！你让我，活在 自己快乐的泪光里   作者简介：曾庆文，重庆人，诗作散见于《诗刊》《重庆文学》等报刊并入选十余种选本，出版诗集《回首是青春》，《在有无之间》（付印中），杂文集《小曾乱劈柴》。 往期经典回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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