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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几日前，中山书隐兄于群中分享民国陈干卿所著《古今名联选注附联语作法》一书影印电子版，下载细读，发现书之内容似少为人传。其上编所载之“联语作法”亦颇有可读之处，因此拟分段录出与大家分享。今天发第一段内容。 第一章 联语在文学上之位置 第一节 文体之类别 学文先辨体。体不辨，茫然不知要义之所在，旨趣之所归。鉴赏他人之文学作品，且将不能理解其秘蕴，领会其妙思，遑论独运匠心，自摅灵府，创作篇简。质证同心，此自来硕彦宏达，所由龂龂焉于此三致意也。 诚以文以外形言，则有散行骈骊之不同。以内容言，则有理智情感之各异。至于有韵无韵，有律无律，若者为发秘阐幽，神理极事物之致，若者在吟怀写志，气味多悱恻之情。月露风云，日星河岳，苟在篇者，皆斐然可观，煜然可爱，莫之能轩轻于其间也。 彼为理智之文者，意在阐明精理，以证人心所从同。故其缀意属辞，不能不顾夫天下之公，而独观乎幽微之境，道人之所不能道，而言乎人之所欲言，惟其如是。故理之存在客观世界者，有几许之层累曲折，必穷其形貌，以曲达之。其为文也，愈奇辟透露，则愈轩爽动人；愈缔造艰难，则愈叹赏不置。所以理智之文，贵能纵横驰聘，穷尽事理，愈进而愈深，愈说而愈明。至理创获，名言独著，则自非拘于音韵，牵乎格律之韵文骈文，所能曲尽散在万事万物之客观公理。千形万貌，毕暴诸简端，而亳无遗憾者也。所以理智其质，则往往散行其肜。至其穷讨冥追，则惟于事物之纵面，精心以刻划，反复以陈思，波澜起伏，浩浩乎若不可终极者也。 若夫情感之文，本乎一己之情怀，缘乎直观之所及，擒文笞彩，养性怡情。异卉奇花，尽成锦绣；冰轮玉露，悉是珠玑。苟假物以抒情，类烘云而托月，则以人各有境，斯人各有情。思妇离人，恒为怨慕哀伤之语；英雄豪杰，则多激昂慷慨之辞。名士雅人，游客奇侠，以至走卒贩夫，农妇野老，有所触，斯有所感，宣诸口而成声，谐诸律而为韵。韵有阴阳抗坠，声有高低抑扬。喜怒悲愉之未形，即歌赋诗词之已孕。扬言以直道，私怀或触乎社会之公。讬讽以寄思，蕴藉转得夫敦厚之美。故美人香草，原以写忠爱之怀；仙露明珠，固无伤大雅之旨。且人之爱美，与生俱来，紫姹嫣红，流连欣赏，繁弦急管，洗涤凡襟。固不妨状腐臭为神奇，尽铺张以扬厉。庐山面目，未必真如坡老篇章；西湖风光，岂直能拟西施模样。词人裁红剪翠，原所以益美増妍；协韵谐声，亦特以助吟添兴。故诗理性情，赋树丽则；词宣伊郁，曲弹古调。状物写志，只求涵养优美之情操；摘艳熏香，惟务琢磨词华之工雅。其寄怀贵含蓄浑厚，其摹写贵刻划精工，其为文贵有色有声，其感人贵可惊可泣。千古词林，所由殚精敝神于推敲锤炼也欤。要之理智之文，专精于精理之探索，纵面之摹写。情感之作，刻意于幽怀之体认，物状之形容，格律之谐协，横面之铺锦，一为经，一为纬。昔人云：文章有一纵一横，其非此之谓乎？惟其为然。 故理智章句，上下相生，蝉联一贯，其制作先有上语，而后能属下语，其取材必渊源客观，必发挥尽致。情感篇什，相资为美，相和为声。其制作不必先有上句，而后能属下句。其取材本夫主观，本夫感觉。何者？理者天下之公，而情者个人之私也。公则不能以个人自由改造，私则不必强彼此一定相同。虽然，亦有共同之点焉。则理必期得人所共认，情必为人所共有。所谓言人之所欲言，而道人之所欲道者是也。是则文之为道，环圆无端，因方为圭，遇圆成璧，是在性情教厚才思俊逸者，之善为剪裁耳。岂能执一以论哉？若必界划鸿沟，硁硁自守，是又适见其小，不通之论也。 昔人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若方天机之迅利，固无纷而不理，岂小智之夫？斤斤乎绳尺，所能喻其妙用乎。文者固合天籁地籁人籁而一之者也。特诏示后生，不先示以规矩准绳，则小鱼入大壑，茫茫不知所之。不至徘徊歧路不止，所谓使人以规矩，不能使人巧，殆即本书区区之意。所由于说明联语在文学上之位置，开章明义，而先为文体之类别也乎。宏达君子，进而教之，则又编者之厚幸也。 （若断句有问题，烦请大家留言指出以便改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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