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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狗人

 Bolo_an 2022-09-09 发布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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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N個故事

也是第1次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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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的阴影里有一道黑影潜伏着,嘘!慢慢地,慢慢地,在移动,朝着路灯下的微微光亮匍匐过去。

“砰!”一只酒瓶的破碎声打破了寂静,不远处有三两个酒鬼歪斜着晃荡过来。

“我没醉!我还能喝!”

“哥,哥,咋明天再喝,来日方长啊,嫂子才来电话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他妈淦!看我回去不操死她,白肚皮娘们儿!”

“嘻嘻嘻,好,哥,咋先回去嗷,慢点,哎,慢点!哎呀!”

“大哥,这儿有条狗!”

“啥?让开,我看看!”

几个人围住了路灯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狗,是条边牧,身上,后腿处有伤口,血像小河一样流淌着,打湿了黑白色的毛发,染上了一层鲜红,四周有蚊蝇在飞舞,不时停下来,在有血的地方嘬上两口。狗瞳孔涣散,也不叫,死气沉沉地趴在那儿,身上的伤不断地消耗着它的生命力,连哀嚎都已经做不到,只剩不断地抽搐,战栗。

大哥模样的人,看着眼前的将死之狗,似乎想到了年轻时混迹街头帮派火并的时候,也有兄弟这样,身上披上了血,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看着无能为力,只能将兄弟的生命交给时间和医生,他总是安慰自己,生死有命!这一霎,他的身上的血开始翻滚,恍惚间,跪在狗的面前痛哭流涕。

“啊,小六子,我对不起你,大哥对不起你啊,你放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你老妈婆子的!啊,三杠子,大哥可没背叛你啊,我问心无愧的……”

几个小弟见大哥这副模样,连忙上前将大哥扶起,拍着大哥肥肥的肉脸,“大哥,醒醒,这是条狗啊!是狗,您看岔啦,大哥,喂!”

大哥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周遭的一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嘴,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围着狗转了了两圈,仔细打量一番,疑惑到,“我咋想不起来了,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它!”

“大哥,幻觉,幻觉。”

“幻你妈的头,我说这条狗。”大哥给他旁边插话的小弟肉肉的一巴掌。

“报警,快,报警!”大哥吩咐小弟,“我想起来了,他妈的,今天出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看到了这条狗的悬赏令,一百万啊,一百万!”

几个小弟一听,喜从中来,这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一条狗悬赏一百万,不知道是哪个土豪暴发户的狗,比人都值钱!按道上的规矩搞定一个人也不过一百万。连忙掏出手机,“喂,派出所吗!我们在二仙桥头发现了一条狗,就是你们悬赏一百万的狗,快拿钱过来赎狗,快点啊!”

大哥一听,抢过来了手机,“警察同志,我们是好人啊,刚才我兄弟他开玩笑呢,我们是喝完酒出来,路过,刚好遇见了这条狗,你们快过来吧。好好好,我们等着呢!”说完,将手机丢给了小弟,“学着点,乱说话小心要了你的命!”

“嘿嘿,大哥教训的是!”

几人围着狗,形成了一道人墙,将狗保护起来,如刀般的寒风正在加速它热量的流失,“二梦子,将你的夹克脱下来,可别让一百万死了,快。”

小弟很听话地将夹克脱了,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狗的身躯上,闭上眼睛,“狗啊,狗啊,好狗狗啊,你可千万得撑住啊,哥们的后半生生活就指望你了,嗷,狗哥!”

众人听了嘿嘿一笑,没想到今天竟然走运了。大哥不禁感概,这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他今天早上才从看守所出来重见天日,无意间看到了门口处贴的悬赏令,当时还在想,他妈的,什么世道,一条狗都这么值钱了,看来得涨价了,让我看看是什么狗,黑色,白色,三尖耳,说到底还不是狗,狗仗人势,这大半夜就给碰上了,缘分,缘分,妙不可言!

夜,一如既往的黑,零星来往的车速度如飞,萤火虫般散布的路灯带来一丝梦幻的感觉,这般寂寥的夜啊是多么的惨白无趣和忧愁,唯有杜康,何以解忧?

“小李子,你去,去那个24小时便利店买点吃的,火腿肠。”

“大哥,你咋改吃火腿肠了呢?”

“你笨啊,给狗的,快去吧,顺便买瓶水,矿泉水。”

“好嘞!”小李子屁颠屁颠地跑向街那头亮着黄色灯光的24小时便利店,而非亮着红色灯光的成人用品店。

“沙沙……”不远处的黑色灌木丛中有声音传来,引起了几人的警觉。

“大哥,不会是蛇闻到血腥味来吃狗了吧?”

“你去看看。”

“我怕。”

“你两去看看。”

两人点点头,顺手拿着地上的两块板砖向黑夜中走了去。大哥依旧照看着狗,一边安慰道:“狗哥,你得坚持住啊,可不能睡着了,你想想你爹妈,想想你主人,想想你的玩具,一定要坚持住!”

“砰!砰!”黑暗处传来两声闷棍声,接着大哥也晕了过去。

警察来的时候,只见小李子抱着大哥,不断拍打着大哥肥肥的肉脸,还用买来的矿泉水给大哥洗脸。大哥醒来,看见了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狗,狗!”大哥一看,一百万消失了。

“狗呢?你玩儿我们呢?”一位警察摸了摸腰间的警棍。

“真没有啊,我们都看见了,他妈的被人暗算了,被打晕了,我还有两个兄弟在那边也被打晕了。”众人顺着大哥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见被敲了闷棍的两人在地上。

“咦。”警察闻着一股酒气,还看见了地上的呕吐物,拿出检查仪器,“吹两口!”

“带走!才喝完酒,幻觉!”

大哥被带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我的一百万啊!”

滴答,滴答,滴答,“轰隆隆……”天空中传来异响,接着下起来了雷阵雨。

第二天狗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离警局不远处的偏僻道路旁,被放在分类垃圾桶上,鲜血淋淋只剩肉和皮,狗头狰狞,犬牙皆露,肚皮处被划开,内脏被掏空,四肢用竹棍撑开,呈蝙蝠模样,恐怖至极,吓哭了很多路过的小孩。很快就围了很多人,议论纷纷。

“太残忍了,竟然对狗狗下手,这个人渣!”

“又出现了,这人一定有心理疾病,不然不会这样,他现在是杀狗,谁知道会不会是在练手,说不定下次就是人了呢?太可怕了。”

“快拍下来,警察快来了,这次应该能冲热门吧,带大家直击凶案现场!欧耶!”

没过多久,警察风风火火地赶到,拉起警戒线走流程,等待下一步指示。

“啪!”派出所所长将文件夹狠狠地摔在桌上,“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这简直是对咋们派出所的挑战,影响极其恶劣,你们现在都暂时将手里的工作停一停,给我全力解决这个案子,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

现场的气氛十分寂静,静得听得到这位年近中年,身材壮硕发福,略显肥胖的所长的呼吸声,急促,暴躁,愤怒……张三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只需要静静地听着,等待指示就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好几次了,时间花了不少,收获暂时没有,网络舆论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我们得尽快解决,还这片地区一个安宁的社会环境,特别是这种对动物的恶性事件,令人发指,我不想再看到,明白吗?”

“明白!”

“先说说你们的想法吧,只要尽快破案,记住,这是我们的目的!”

“报告所长,昨天晚上接到一起报警,是一伙混混儿打来的,说他们发现了那条狗,已是重伤,但当我们赶到时狗消失了,现场没有发现,当时怀疑他们报假案,再加上他们都喝酒了,把他们都带到所里等候处理,结果今天就发现那条狗了,我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嗯,不错,接着这条线索查。”

“没什么可查的。”张三坐在一角嗤之以鼻,显然不认可这种线索,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态。现场除了说话的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清,连张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突兀,看来他得改改这学生时代的老毛病了。

所长听后皱了皱眉头,没有发飙,“我把你们聚起来就是为了破案,所以你们不必有什么顾及,只要是能破案的,不管他是黄猫还是黑猫!张三,说说你的看法。”

张三尴尬地饶了饶头,“那伙混混儿,在那个时间段报案,只有一种可能,巧合,碰巧他们遇见了那条狗。他们之间的相遇只是因为那条狗在那个时间段刚好出现在那个地方。唯一一点有用的是能证明那条狗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地点。他们没必要撒谎,那可是悬赏的一百万啊,要是我,也会立马报案。现在能做的,想来也只有以此为中心看看周边监控,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好查的,要是有人看到,肯定立马报案,可别忘了,那可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百万狗啊。”

办公室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好像能说的都让张三给说完了。

“其它呢?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做?”所长接着问到。

“我觉得这个问题问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更合适。”张三懒洋洋地说到,似乎没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致,总觉得一切都很简单,没意思,难道他们还要去找狗?

“他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一种复仇,对狗,对人的复仇。他想以此引起一种关注,对狗,对人的关注。他应该是一个有特殊经历的人,与狗这种动物之间存在某种矛盾。值得一提的是,狗这种动物养久了后,会有一部分主人身上的气质,或者说与主人有一定的相似性。”一旁坐得笔直的林风铿锵有力地说到,他就看不惯张三这个新来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懒懒散散,丝毫没有人民警察的风度,倒像个街溜子。

张三看见了林风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背靠着的身躯又往下缩了一寸,翘起了二郎腿,心思却在其它……

“有什么好的调查方向吗?”所长听后点了点头,“我们怎样去锁定这个嫌疑人呢?”

“找人,或者找狗。”林风接着说到,“找人,不太好找,虽然我们能推测出这个人的一些个性,但还缺少一些东西,无法在人群中锁定他,范围太大;我想找狗更好找一些,狗肉加工屠宰场,宠物医院,养狗场,流浪狗收容所等这类直接与狗接触的地方。”

“我反对,找人反而好找,找狗,狗不好找。”张三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很想揍他一顿,众人听后也是微微一愣,“嫌疑人为什么会选这条狗进行虐杀,你没考虑到,有这么多狗,他为什么偏偏选这条狗,我猜是因为人的原因,就像这次,那可是悬赏一百万的狗啊,啧啧,说明嫌疑人不差钱,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而且之前你也说过,狗养久后会有一部分主人的气质,我想是因为人,才选择了狗。还有,你忘了一个地方,黑市,那里的狗可以避开人们的视线。我讲完了,林警官。”

“好,我们的队伍就需要这种集思广益,还有没有人想说什么?畅所欲言。”所长端起一杯茶,似乎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思路很满意,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秘书进来贴着所长的耳旁说了两句。所长站起身来吩咐道,“情况紧急,就按你两的思路分别往下查找,看你们谁先找到,马上有记者采访,还有领导访问,开始干活吧,我给你们自由度,但一定要把案件给我拿下,不然都给我滚蛋,散会!”

办公室里沸腾起来,开始分组干活,所长突然又驻足,“有进展,立马汇报。”

“是!”

突然,一声哀嚎响彻了派出所,“我的儿子啊,你死得好惨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替我儿子报仇,我儿子可乖了,那畜生都下得了手,会不会对我也图谋不轨啊,警察同志啊,救救我吧,呜呜呜呜呜……”一妇人在人群的包围中声泪俱下,让人悲从中来。

整齐梳妆的头发丝毫不乱,一闪一闪的耳坠,即使有两行泪也没有弄花的精致妆容,贵气的貂毛大衣,黑色皮裤,高筒靴,还有门口停下的一辆玛莎拉蒂,不愧是能出一百万找狗的人,大气。张三正在仔细打量着来访的女人,只从缝隙中看到那么几眼,又立刻被周围拿着麦克风的采访记者给围上了,还没养成的职业习惯也正在从细微处思索女人的背景来头,工作等能得到的信息。

“三儿,这次你可出了风头,我看所长对你很是满意啊。干得漂亮,我看那林风假正经就不爽,还是哥们儿真实,respect!”一旁的肥波将张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嘿嘿,这次跟我?”

“那必须的啊,三哥料事如神,以后我就榜上三哥的大腿了,说不定几天过后我也能站在记者前吹两句呢,嘿嘿嘿……”肥波想到了上次破案后张三如何的风光,必然成为派出所红人,一想到这儿,这日子又有了盼头……

“口水流出来了。”张三打趣道,“每日的生活都是这样啊,难有起色,都是在等死中度过,只不过有的人先死,有的人晚死,无聊至极……”摸了摸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连最初的感觉都要忘了呢!”

“谁说不是呢,没办法的啦,大家都要生活,成为了螺丝钉,shit!老子回来当警察,天天都为屁大点事奔来跑去,那不,前几天菜市场有为了挣个摊位打起来的,昨天有人坐公交钱包被偷来报案的,今天又要去找狗,全他妈要我们去,就为这些?我们的生命就为这些?暴殄天物啊,老子想吃,相爱!”肥波的眼里冒起了火光,在那一刻,张三感觉他成了个火炉,在燃烧。

当日子陷入百无聊赖时,会希望出一些幺蛾子,就和疼痛一样,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当麻烦接踵而至,却又抱怨这天不公,想要尽力逃避,远离纷争。或许这也是人性吧,在城墙的边缘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狗被开膛的事件了,早在前几个月发生了在本辖区的第一次。一查才知道,这也不是发生在全国范围内的第一起,早在其它地区也有这种事件,狗被开膛示众,内脏被掏空,还有猫,猫狗成了受害者。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活动,更像是一起宗教性质的献祭,他们虐杀猫狗,死状残忍。愤怒!

“喂,小子,傻了?还不快干活,盯监控去。”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什么技术含量高的工作,就知道使唤人。”肥波没好气地说到,又无可奈何地去调查监控。

外面依旧吵吵闹闹,人来人往,各自有着各自的目的。他早已习惯这种喧闹,要是哪天没有了这种喧闹才奇怪呢,这是人间的声音。

张三打开手机看了看今天的热搜,果然,还是有那条信息在发酵,无数爱狗人士,热心网友,在网络这个虚拟的论坛中嚷嚷着,要保护好狗狗,谴责嫌疑人不把狗当狗,人渣,垃圾,乐色。有时候张三就在想,做人实在是无聊,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甚至是道德枷锁,会束缚着一个人,塑造着一个人,大多数才是正常人,正常得普通的人,他们以此为豪而群居,渐渐忘了自己的动物本性;他时常在梦中想象着自己,在某一刻成为了野生动物,会潜伏在黑暗中,躲避着威胁,谨慎地猎食,会将长长的尖牙插进猎物的气管之中,尝到鲜甜的汁液,自己的血液会沸腾,心脏像擂鼓,咚咚咚,久久不能平息……

“恐怖,非常恐怖,听说了吗?三和路有狗被开膛破肚,不会是那什么英国的开膛手杰克转世吧,想想就瘆人,滋!我全身都是鸡皮疙瘩。”面馆的小二正在绘声绘色地给顾客描述着自己的听闻,“听说有人看到,黑影,绿眼。”

“停,我问问,这杀狗,犯法?不至于,不至于。”

“欸,瞧您这话说的,毕竟影响不好。有伤风化,还有,这狗可是一百万悬赏呢。”

“一百万?没搞错的。”

“千真万确,这狗您要是找着了,狗主人一百万奉上,可惜啊,可惜。”

“这什么世道啊,一百万啥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人家出得起这个价,各有所需嘛,嘿嘿嘿。”张三走进了这家面馆,正好听见众人在议论,“小二,二两牛肉面,少辣不要味精。”

“好咧,张警官,您稍等。”小二殷切地回应着,忙跑向厨房。

“张头儿,你给咋们说说,这咋回事啊,就一条狗,搞得满城风雨的。”面馆吃面的人们见到张三的到来一下子来了兴趣,以求获得点什么内部消息作为谈资。

“嘿,我知道的你们也知道,知道的大家都知道,这不,上午开会立案,我们才开始查呢,急什么。”张三不急不缓地说着,“就跟这吃面一样,你不能直接吃吧,也得先把面,佐料拌匀,再喝几口汤,慢慢来,哈哈哈。”抽出了一根烟,张三猛吸一口,顿时烟雾缭绕,沉醉于尼古丁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喜欢抽烟的,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拿出了烟,像是一种掩饰,就像是出门带上墨镜一样,也可能是尼古丁的成瘾性,之前他觉得自己不会抽烟,直到吸了几口,便总是不自觉间拿出了烟,特别是在他想事情的时候,等到自己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抽烟,赶忙掐灭,如同无意间发现自己杀生的老和尚,双手合十,不停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端到了张三的面前,伴随着小二和蔼可亲的面容,“您慢用!”

“谢谢。”张三笑着回应,抄起筷子开始拌面。对于吃面,张三是很有心得的,吃了几十年的面,吃过十几种牛肉面,如何去吃一碗牛肉面,怎样将牛肉面吃出一种新高度,是门学问。

他想拍一个视频vlog,教教人们怎样吃面,因为他经常看到有人在狼吞虎咽地嗦面,觉得那是对面的一种侮辱。

“首先呢,你得不急,这是吃好一碗面的前提,像我一样,用筷子拌面,不停地在碗里搅拌,保证面,汤,佐料,充分地接触,同时拌的时候将面挑起在空中,这是为了散热,才不至于吃的时候烫嘴。当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开吃了,等等,在正式开始吃面之前呢,最好先喝几口有滋味的面汤,一是开胃开口,二是垫垫肚子,解解饿,或者尝尝浸有汤汁的菜,或者吃一两块牛肉,嗯,不错;然后才是吃面,一边用筷子拌面,一边将面挑起送进嘴中,还可以挽上两圈,美!美味的食物啊,感谢上帝的赐予!”这是张三的圣经,也是他多年来吃出的美味心得,他吃面只吃二两,多了反而不好,七分饱,欠着。

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竟然将吃面上升到了这样一个高度,凡事皆学问,“这吃面啊,就和人生一样,想要美味不能急,循序渐进,也和做爱一样,前戏得充足,尽量做到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还有,最开始呢,我总想着把最好吃的牛肉留到最后再吃,但后来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一次,我和我爸去一个好友家玩,朋友给了我一个卤鸡腿,我按照要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吃的习惯,我就先从鸡腿腿根部吃起,结果,还没吃到多少肉,手一滑,掉到了地上,我最美味的鸡大腿肉还没吃就沾上了灰,那时我崩溃了,我发誓,现在我都还记得那种感觉,所以,从那以后,我吃鸡腿要吃大腿肉开始吃,嘿嘿嘿,懂了吧?不要刻意地去压制形成一种习惯,因为你也不知道那是否对错,随心而为……”

张三一边吃面一边说着自己的经验,听得众人点头称赞,“高,实在是高。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凡事无绝对,我要是在钓鱼,那你可就上钩了哦。”一旁有人说到,“最肥美的也有可能是诱饵。”在他的旁边放着钓具,看来是个资深钓友。

张三笑了笑,也不争辩,“一家之言,仅代表个人意见。”摸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看有什么信息,原来是所长将他们十几个人拉到一个微信组方便交流,群组名叫“狗组”,差点让张三骂出声来,什么东西啊,龙组,熊组,狼组,听起来还正常点,这一到狗组就想骂人……

“喂,肥波,监控有什么发现没?”张三打电话给肥波。

“三儿啊,目前还没有,这才一个上午,能发现啥啊,暂时没什么反常的,还没发现呢。”

“我是想说,你不用看了,看了也没用,交给林风组去办,你赶紧去案发地吧,我也过去看看。”

“我靠,你是不耍我啊?”能听到肥波鼻子喘气的声音,“好咧,哥,我马上去。”说完挂了电话。

张三对着手机笑了笑,这呆子,迈步朝着案发地走了去。他一边走,一边在想,要是我,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能收获什么呢?他想起来他师父的话,要是抓住犯罪嫌疑人,你就得先以他们的思维去思考,思考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会怎么做……额,不,死的不是人,是狗。

深夜,一个身影从床铺上撑起,麻利地洗漱穿衣,黑色卫衣,黑色运动裤,黑色运动鞋,兜里带着弹簧刀。他蹲在床尾系好鞋带后,轻轻地关灯出门,融入进了黑夜里。他伸了伸懒腰,在黑夜处望着天空中皎白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静得只听得见风的沙沙声以及小昆虫动物活动的声音,啊,自由的气息啊。他怀念极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他还和爷爷居住在森林里,夜晚是他们最好的伪装,他像小兽一般在爷爷的训练之下身手敏捷,在丛林中来去自如,手里的利刃是他的武器,足以撕裂任何动物的气管和皮毛。

他是猎人。白天,他会穿着整齐得体的服装融入进这个城市机器,就像是千千万万的如同螺丝钉的城市族一样,为这座城市的运转而工作。他刻意地收敛了自己的利爪,修理好头发,刮好胡子,和同事谈笑风生,不适宜地开上几个成人笑话,讲几条黄段子,木讷地工作,饭量不错,手上有茧,特别是手心处,会锻炼,身体不错,比一般人强壮,引体向上能拉二十五个多;到了晚上,开始行动,会穿上一套黑色将自己笼罩,视力很好,机警,能避开摄像头,行动迅速,不会留下痕迹。他会潜伏在黑暗之中,在黑暗之中游走,因为黑色是他的保护色,不断地游荡,直到遇到了猎物。猎物很少,而且体型不大,因为这是城市,大多是一些猫和狗。猫这种生物太灵敏,天赋很好,敏捷度丝毫不逊于他,而狗则相对的比较好猎,也算是这城市中为数不多的能游戏的猎物。

一条四处嗅气味的狗进入了他的视线,他跟了上去,慢慢地接近它,观察它。当它发现他的时候,他取出了一点诱饵抛向了狗,狗先是警觉得望着他,他则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狗放松警惕,它嗅了嗅食物,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尾巴一摇一摆。突然,他正在抚摸着狗背的手移到狗的脸庞处,伸手用力抓住狗的上下颌使得狗难以动弹,另一只手拿出弹簧刀往狗的脖子上一抹,他懂得力度的深浅,没有立即要了它的狗命,而是刚好划破一点点皮,脖颈处一滴一滴的血开始汇聚,渐渐滴到了地上,像是在下小雨,滴答,滴答,滴答……接着他又迅速用刀在狗的身上划开几道口子,然后再放开狗,让狗跑出去,他则又潜入黑夜,追寻着鲜血的味道。狗一摇一晃地奔走着,可它怎么逃也逃不掉,不断地喘息着,急促的呼吸着,身上的血黏黏的让它很不好过,更糟糕的是脖颈处的致命伤让它不得开口,一嚎叫更是鲜血不止,嗡嗡直流。猎人又来了,抓住了它,在它的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然后又故意放它跑……恶魔,他是恶魔。狗颤抖着往前移动,像是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

终于,狗撑不住了,悄然倒地,在折磨中生机消逝,成为了死狗,去往了天堂或地狱,投胎转世去了。

哦,我可怜的狗狗啊,人类最忠诚的宠物,就这样被杀害了。是谁?到底是谁?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断他的骨,竟然这样残忍地对待狗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吗?世间生物难逃生与死,都是一种自然现象,亘古不变。你吃猪肉的时候不会知道到猪的死状,你吃鸡肉,鸭肉,牛肉的时候也不会为它们的死而感到悲戚,甚至是蔬菜,弱肉强食,也是活下来的强者总结出的生物法则……

猎人托着死狗的后腿融入进了黑暗,黑暗侵蚀了他的身体和心智。猎人举起了刀,突然,一滴雨滴到了他的额头上,他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丛丛树叶,这滴雨的落下是多么的幸运,他激动地手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喜悦,笑得扭曲,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啊,这是上天的赐福。“噗!”他将刀猛然插进了狗的肚皮中,接着向下滑动,仿佛能听到一种丝绸破开的声音,一股腥臭翻涌而出,暗红色的内脏,微微跳动伴有热气的心肺,他将它们全都掏了出来,摆在一旁。啊,杀戮的快感在黑暗的刺激下越加强烈,头脑里分布的多巴胺猛然增加,下体不断的膨胀,坚硬如铁,热得滚烫,他用弹簧刀在狗肚皮已经被划开的下方又划开一个口子,将阴茎插了进去,顿时感到一股别样的舒适,热,温暖的炙热。他抱着死狗站起身来,靠住了树干,握住狗的前肢往树干后嵌住,下身有韵律的一上一下,将阴茎送进送出,血流了一地,“噗呲噗呲噗呲……”而他也忍不住闭着眼睛呻吟起来,“啊啊啊……”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刻来临了,他腰身一挺,抱着不动,任由那快感铺天盖地袭来……

“轰隆……”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不时电闪雷鸣,雨水的冰凉将他从高潮的余韵中拉了出来,打了个寒颤。他麻利地处理好犯罪现场,将赃物掩埋或焚烧,之后进行下一步……等一切都处理完后,他才回到家中处理好衣物,冲个热水澡,扑倒在床,昏沉沉地睡去,只记得做了一个梦,不好不差的梦,梦里下起了温暖的雨……

“啧,虽然有点变态,但如果不变态的思考又怎样成为变态呢?”张三打趣自己,脑补着一帧帧画面,来到了案发现场,还有一点让张三值得庆幸的是,受害的不是人,是条狗,要是人的话,怕是马上就会引起一场狂风暴雨,看来这变态变得还不够彻底啊,或者说他只是针对狗发泄自己的愤恨?还是说他在练手,等熟练后就轮到人了?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这样一想倒是有些意思了。

“三儿!这边,这边。”隔着老远,张三就看见肥波在人群中招呼他,“怎么来得怎么慢呢,快,快,快。”说着,两人进入了早已被围起来密不透风的案发现场。

“这位是老刘,狗学类专家,对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肥波伸手介绍到,“这位呢,就是咋们派出所的小队长,奇人张三。”肥波一脸笑意地望着张三。

“你好。”张三和老刘握手,“别听他瞎说,啥奇人啊,就一普通人。”

“张队长过谦了。”老刘握着张三的手颤了颤,“早听说咋们这片区有个张队长有勇有谋,今日一见,风华正茂,好,好,好。”

“咳,你这么说我都不意思了。”张三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心里暗骂,这肥波,净说大话吹牛,还带上了自己,以后怕是下不来台了。

“额,对了,这位是上面来的痕迹鉴定专家,向小琴美女。”肥波对着张三介绍身旁的一位女人,女人身穿职业装,很飒,提着专业的方箱子,姣好身材面容,化着淡妆,头发整齐挽于脑后,干净利索。

“你好,我是张三。”张三顿了顿衣领,心里想着可不能让美女看扁了,微微一笑伸出手。

向小琴看着张三,将方箱子放在地上,褪下白色手套,伸手和张三握了握,“你好,我是向小琴。”

几人寒暄了几句,看到了惨死的狗。

狗匍匐在不可回收一类的垃圾桶上,鲜血从他的下腹部流出,留到垃圾桶上,留到地上,黑白色的毛发间有多条伤口,有血溢出,狗毛飘零,脏乱不堪,将它翻过来能看到空荡的肚皮,没有内脏,整齐切口,手法像是杀猪的,两根竹棍横撑着狗的前肢和后肢,呈蝙蝠模样,此外,再无其它。张三又看了看周围,一旁是道路,一旁是矮坡,上面种有树木,竹林,果然,周围没有监控。张三爬上一旁的矮坡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树木竹子形成了一道绿墙,重重叠叠,脚下一层竹叶树叶,难搞,再加上四周早就被人群给来来往往地破坏,这下更难了。

“老刘啊,你懂狗,我想问你,这狗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这么多狗就选上了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张三疑惑地问向老刘,心里很是疑惑,不经意间又抽出了烟,顺带敬了老刘一根,老刘也不客气,取过烟,点上。

猛吸一口,缓缓地过鼻吐出,老刘张口说到,“这问题你问其他人还真不好说,但你问我,那算是问对人了。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我家旁边就有狗舍,啥品种的狗都有,大多是土狗,我就经常听到他们在吠,白天也吠,晚上也吠,我就在琢磨,你说这个吠的是啥玩意儿啊?难道是像人一样说话?我白天想,晚上想,还经常跑去狗舍玩儿,见到了很多不同的狗,时间一久,我意外地发现,我竟然能听懂狗叫声,还真是像人说话一般,说什么今天去那儿玩?吃什么?而且我看狗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它仿佛认得我,我也认得它,就跟人一样,实在奇怪。说到这狗,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贵气,虽然看起来很脏,但除了脏以外,给我的感受就是贵气,为什么说贵气呢,这一般和狗主人有关,这不同的人养狗,特别是从小养的狗,潜移默化中就有了狗主人的气质,你看它的牙,保养得很好,毛也很顺,特别是眼睛五官,有一股傲气,这是很多狗都不会有的,一般只有从小生活在帝王将相,物质丰裕家的狗才这样,我想它的主人非富即贵。”

“老刘,真让你说准了,这狗主人悬赏一百万找狗,够富了吧。”肥波插嘴到。张三拍了肥波一巴掌,“别插嘴。”

“嗯,那倒是,还有一种说法是狗是主人的衍生品,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狗,狗能帮人消灾挡祸,我猜有可能是人或者狗犯了什么事,被人或狗报复。至于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就说不上了,但能肯定的是对狗这种生物有怨恨的情绪在里面。”

“等等,你说有可能是被狗报复的,不太可能吧?”

“嘿嘿,你要说一条狗也许不可能做到,但两条,三条,四条狗就有可能,你可别低估了狗的智慧,这种与人相处久了的动物很有可能从主人身上学会它看到的哦。”老刘砸吧两口,弹了弹烟灰。

“我靠,这消息太劲爆了,你说这有可能是狗干的?我去。我马上在群里汇报一下。”肥波一脸震惊,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一群狗能有这样的配合。

张三心中触动,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想都是错的吗?看来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先入为主。立马给了肥波一巴掌,“你汇报啥啊,都是猜想,我们是办案的,讲究的是证据,证据!”

“向小姐,痕迹方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张三扭头问同样深受震惊的向小琴。

“现场能收集到的都在这个箱子里,我正准备拿回去检测,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至于其它,在狗身上没有发现类似于牙齿咬痕之类的痕迹。”向小琴一边说到一边看向老刘,似乎不愿意相信狗会做到这些。

“嘿,如果真是狗做的完全能做到不留痕迹,一方面它们能巧妙地控制自己牙齿的力度,就像人拿刀控制一样精准,还有别忘了狗这种生物在历史上和人类合作了一万多年,它们也在进化。工具,借助工具,硅胶,泡沫板,甚至是刀,它们也许都会用。最近有研究报告称,狗之间也存在着潜意识海,族群也会逐渐进步,特别是跟随人类以后,智力程度明显上升,可别小瞧了狗。”老刘的一番话无疑令众人对狗这种生物的认知上升了一个高度。

“我还感到疑惑的是,竹棍,为什么会有那两根竹棍的存在?”张三眯着眼睛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向老刘发问。

老刘笑了笑,“我想张队长已经想到了答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我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事实是什么,还得麻烦张队长。”

“其实有时候我还在想,事实是什么真的重要吗?我只是想要生活过得更有趣而已。哈哈哈……”张三说着,最后不约而同地和老刘笑了起来。

“所以,那两根竹棍是干什么用的?”向小姐还是不解地问到。肥波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二人。

“向小姐你是城里人,只要你过年的时候去趟农村看看杀猪的过程就知道了。”老刘热心地解释到。

“王夫人,您这狗是—”林风带着几名警察正在狗主人家调查狗的来源,打算从狗的这条线索出发,看能否以狗寻人。这是他的办案习惯,以受害者为中心往外调查。

“它不是狗,他是我儿子。”还不待林警官话说完,王夫人就打断了林风的提问,语气颇为不满。

“抱歉,我想问的是,您儿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的生父生母是谁?”林警官小心翼翼地问到。

“我是从我父母的一个朋友家将它抱回来的,那时候它才出生,浑身肉嘟嘟的,很可爱的。它就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可乖了,长得又漂亮,脑子也灵活,学东西学得快,脾气又好,从不与人发生矛盾。我就不明白,谁这么狠心啊,呜呜呜……”一想到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爱犬就这么离去,她还是过不去心中的坎,那是她的亲人啊,眼睛红彤彤的,泪水如织。

林警官赶忙将一旁的手纸递过去,安慰着王夫人,“我们这不是来调查了嘛,您要配合我们才能尽早还您儿子一个真相不是?您要是这样,我们调查工作也很难进行下去啊。”

“是,是,警官,你问吧,有什么知道的我一定回答你们。”王夫人的泪水止住了,颇有几分化悲愤为力量的样子,誓要为儿子报仇雪恨,一边用纸搽干净眼泪一边说到。

“你父母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家在哪?”林警官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记录本。

“我叫她田姨,她单身一个人住,养了好几条狗,以前住在洪熙路,后来不知道搬去哪儿了,我有她电话,您等等。”说完起身去往客厅的茶几上拿出一个电话薄翻阅起来。很快,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警官,就是这个。”

林风将电话抄了过来,接着问,“您儿子是什么时候走丢的,有什么反常没?”

王夫人认真地回想起那几天,顿了顿,“应该是我带它去参加一个party,就是我们圈子里的一个活动嘛,我就牵着它去了,玩儿了一天,结果在晚上散会的时候,我去冲凉洗澡,当我出来的时候,它就不在了,我问其他朋友,都说没看见啊,之后看监控也没找着。我也很奇怪,怎么就没看见呢,那么多狗,我怀疑凶手就在他们之间。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悬赏找狗。”

“你知道参加派对的都有哪些人吗?”

“当然,虽然人不少,但大家都是好几年的狗友了,当然熟悉。我只是觉得有些怪,为什么偏偏我儿子消失了,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警官,你一定要查查他们,他们最有嫌疑了。”

“嗯,回头发我参加聚会的人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好。”

“那还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林警官接着问到,“或者说,有什么变化?就出事的那天。”

“反常的地方嘛?我想想……好像没什么吧,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觉得那天和平常日子里的一天没什么差别啊,你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觉得那天我儿子心情不好,兴致不高,对,反常的地方,那天我们去参加派对,理应说我们都应该有个好心情的,但我儿子那天心情不好,我觉得有些怪异。”王夫人努力地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似乎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太不平常而异常清晰,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

“能具体说说嘛?”

“具体的我真说不上来,但你知道的,感觉,特别是女人的感觉特别准,会不会那天的派对是个阴谋?”

“啊,这就等我们调查后再说吧,非常感谢,王夫人,您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有消息或通知咋们电话联系,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感谢您的配合,注意身体。”说罢,林风一行人在得到了自己预料之外的信息后离开了王夫人家中世纪风格的大别墅。

这一切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有了些苗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这会成为破案的线索吗?但愿吧,林风告诉自己,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都需要一点一滴地往下挖掘,他很喜欢这种真相渐渐浮出水面的感觉,同时,他也坚信,魔鬼藏在细节中。

“小野,你去联系王夫人家的那个田姨,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东子,你去门卫的监控处调查王夫人家近几个月的监控,掌握他们的作息习惯等,看看有什么异常。”

“剩下的人和我查派对上的人和狗,没问题吧?”

“没问题!”

“行动!”

“这位是狗学类专家老刘,也是我的老朋友,在关于狗的方方面面你们都可以问他。”所长向众人介绍着老刘和向小琴,“这位就是痕迹鉴定专家,向小琴。鼓掌欢迎。”

“啪啪啪……”会议室里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咱们这次成立的特案组呢就是为了破这个案子,我也就不多说了,汇报一下你们的进度吧。”所长说完看向了林风和张三,“对了,不得不再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所里的模范标兵,林风,而这位了就是咱们所里的奇葩,张三。”

“嘿嘿嘿……”会议室响起了笑声,气氛被所长调动活跃了起来,“行了,赶紧的,开始吧。”

“那就从我开始吧。”林风说着站了起来,一身正气。“我们组先是去往了受害者的家里,以受害者的日常生活为出发点往下查的,我们查到了狗的来源,以及最关键的狗在消失前几天的活动,行程,有一个关键点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一个派对,狗主人在当天参加了一个狗友派对,她还提到反常的一点,就是狗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之后,我们查了当天派对上的人,有几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有重大嫌疑。

林风来到白板面前,拿起黑笔,画起了关系图,“一人叫孙浩,男,三十七周岁,中专学历,养了条边牧,身体强壮,从事出租车行业,在当地也是个小老板,未婚,我们查到他也王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可能存在感情纠纷;一人叫谢玲,女,四十周岁,本科学历,从事化妆品行业,养的边牧,这条边牧脾气不好,和王夫人的狗打过架,两人关系因为狗的缘故不太好,算得上是矛盾,其他人也证实,两条狗打过不止一次架,不对付,碰上了差不多就得出乱子;还有一人,嫌疑很大,何东,男,四十三周岁,本科学历,养的边牧,他不止这一条狗,还养有恶霸犬,柴犬,经营一家宠物医院,顺着他往下查,我们查到他和王夫人来往密切,王夫人的边牧也经常到他的店里,他本身还是个狗贩子,经营买卖狗,与狗肉加工屠宰场有业务往来,涉及到黑产……他们都是在网络上一个狗友群认识的,熟悉后每隔一段时间举办聚会。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突出的,目前就查到了这儿,还需进一步深挖。”

“嗯,不错。”所长看着林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小姐这边的痕迹鉴定有什么发现吗?”

“有,我们对狗的身体进行了全方面的分析,狗身上的伤口形成时间不同,可推断,伤口是每隔一段时间才有的,不是一次成型的。狗的内脏被掏空,里面很干净,可能和那晚的暴雨有关,被冲刷得比较干净,肚皮处的切口光滑,是利刃所致,在两根横撑的竹棍上没有发现指纹之类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咬痕。还有一点可能有用的是,我们检查狗肚皮内部的肉时,根据压力分析,在胸腔内部靠近脊梁背部,有一块区域形成了微弱塌陷,塌陷的形状呈一个'北’字,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现场能发现的痕迹也被当天的群众破坏了,没提取到有价值的东西。总的来说,能锁定犯罪嫌疑人的信息不足,在痕迹方面很难进行下去,犯罪嫌疑人不是第一次,手法干净,反侦察能力强。”向小姐一边讲诉着,一边打开投影上的ppt,直观地向众人传达了信息,画面停留在轻微塌陷呈“北”字的地方。

“难怪,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长如有所思,看来这次是碰到硬骨头了。

现场一度很安静,大家都在看着那个画面,那是要传达出怎么样的一种信息吗?北。

“这是怎样形成的呢?”张三问到,“凶手是怎样做到在狗的血肉上像写字一样写下一个'北’字呢?”

“一般来说,动物在活着的时候身体血肉是有弹性的,活性肌肉,在死后,这种弹性就会下降,当用手或者什么东西进行按压的话,就不会再恢复到之前的程度,从而形成这种轻微塌陷,一般肉眼是分辨不出来的,只有用专业的压力检测器进行扫描,才勉强能看出。”向小姐专业的回答为众人解了惑。

“那以前的几起类似的案件也有可能凶手会这样写字,但因为没有我们这次这样郑重地检查而忽略?是这样吗?”张三问到。

“完全有可能,这倒是个新发现。”所长听后,喜上眉头,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

一瞬,突如其来的一瞬,张三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闪烁,他想到了那个画面,闭上了眼睛,融入进黑暗,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躲在树林竹林后,冒出两只眼睛,看到了月光普照下的黑色身影,修长的双腿,强壮的躯干,线条分明的肌肉,手上尖锐的利爪上滴着鲜红的血,他的面前躺着死去的狗。他因为这次狩猎而感到舒适,就像是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舒坦。他拨开了狗的肚皮,将自己的爪子收进去,伸出自己的食指,在狗内腔的血肉上游走,慢慢地,静静地,像是一种仪式,写下了“北”,为什么是北呢?北方?占星术?无意识之举?

按理来说,犯罪现场当然是越干净对嫌疑人越有利,为什么他不省事?理由呢?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维去思考,那么他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张三突然想到一些事。小时候经常看电视剧,武侠片,不少都有将人斩首示众的情节。一般快到了正午,将要被斩首人被压着,托着镣铐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行刑台,台的一方是衙门的人,带着乌纱帽,地位最高的人坐在正上方,两旁是小兵,拿着棍子,当说到“升堂”时,他们会跺着棍子说“威武”,而在台下,有密密麻麻的来观看的人,热热闹闹议论纷纷。到点了,官位上的大老爷会站起来宣读一番犯人的罪状,之后将一根“令”牌扔出,午时已到,行刑,接着,身体壮硕上身赤裸的刽子手,将犯人脖颈后插着“斩”的木牌子拿掉,喝口酒,然后喷洒到大刀上,酝酿一番再挥动屠刀,然而就在那刀将要砍下来,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犹如一声炸雷传来,“刀下留人!”救人的来了……

“喂,三哥!”肥波摇了摇闭着眼睛的张三,“所长叫你呢?你咋睡着了呢。”

“张三,说说你们组的进度吧。”

“肥波说吧。”张三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肥波一听来了兴趣,终于等到这种抛头露面的时机了,看了看了小野,东子,眼里充满了喜悦,他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嗓子,“我们对嫌疑人已经有了推测,狗干的!”

会议室里一静,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哈哈哈哈……”

“严肃!”所长拍了拍桌子才将气氛压下来,“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肥波将之前他与张三的推测及老刘的谈话,猜想,统统说了出来,震惊得会议室里的人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老刘,真有这回事?”所长将信将疑地问到,毕竟这年头,妖魔鬼怪都不新鲜,唯有真相,最吸引人。

“以我对狗的了解,我只能说有这么一种可能,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可不敢打包票。”

“这狗都成精了都?”

“万物有灵嘛。”

“这虽然有可能,但还不是真相,而且太具有颠覆性,考虑到社会治安稳定,今天的这些信息不能传播出去,还好,我们有时间,抓紧时间往下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散会!”

“三哥,接下来我们怎么查?”肥波喝着奶茶问到。

“你不会真以为是狗干的吧?”张三神秘兮兮地看着肥波。

“啊,不是吗?你又逗我玩儿呢。”肥波有些生气,感情自己被当枪使了?

“不急,说不定这里面真有狗的什么事,我们只不过是在做排除法,说不定是同伙什么的,还得咋俩兄弟齐心,一定破了这案子,嘿嘿嘿……”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查人,三种人,王夫人,杀猪杀狗的屠夫,打猎的猎人。”张三郑重其事地拍着肥波的肩膀,“你去找小野,东子,他们组不是查了王夫人嘛,你找他们接着往下查,记住,是彻查,越是见不得光的越好,什么偷情啊,出轨啊之类的,越脏越好。”

“三哥,不好吧,这跟个变态似的,人家不得打死我啊。”肥波苦不堪言,这跟了张三就没好事,不过一想到之前张三的辉煌战绩,以及被媒体记者采访的风光场面,自己决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咱们是警察,你不彻查怎么知道信息呢,再说咱们又不曝光,仅内部人员知晓,你得用些特殊手段,比如窃听,跟踪,偷拍,放聪明点,不然你咋抓嫌疑人呢,说不定人家更变态呢,你只有比他还变态,才能赢他,你懂吗?”张三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经验传输给肥波,好为人师的感觉还不错,“你要是做不了的话,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不,三哥,我听你的。”肥波的眼里充满了斗志,一想到假装成一个变态,心里竟然有了一些小兴奋,妈的。

“对了,把你车借我一下,嘿嘿嘿……”

“啊,这……”

“借我用用嘛,为了破案!”说着一把抢过了肥波滚滚腰间的车钥匙,跑出了派出所。天色不早了,远方的云朵披着傍晚的霞光,不时有归巢的鸟群飞过,张三打开了肥波桑塔拉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将座椅调到合适的位置,扭了扭车钥匙,低鸣的发动声传来,像野兽的低吼,松开离合,一脚油门踩下,蹿了出去,朝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回家的路呵,总显得漫长。

车道上的车来来往往,喧闹得像集市,张三不禁感叹,这时代发展也太快了,四通八达的沥青公路,如树林般耸立的高楼,这就是人类建造的钢筋混凝土城市吗?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然,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在自然山水间穿行,与植物为伴,与动物为友,转眼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那天,他亲眼看见爷爷的木屋被挖掘机挖倒,碎落一地,他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后来,他和爷爷来到了城市里生活,只是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是心病。他在爷爷的床前哭了很久很久,自那以后,他便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他问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呢?他回答到,自由。

“首先,你需要带上头套,手套,脚套,甚至是面罩,保证自己不会在现场遗留下任何个人生物信息,接着,将狗五花大绑,将它的嘴里塞上一团毛巾防止它叫出声来,或者用绳子胶布将狗的上下颚闭合,最好用黑布把它的眼睛也要蒙上,然后拿起刀,慢慢地,缓缓地,用刀尖划破它的皮肤……你会看到鲜血是如何流出来的。当然,做这一切最好选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深夜,还得看看天气预报,要是有雷阵雨,暴雨就更好……”配有黑暗的,血腥的,残忍的图片……

张三到家后鬼使神差地连上了黑网,看到了这篇匿名发送的帖子,讲的是如何虐杀动物,下面有不少人在讨论,热度不低。

“我试过,太刺激了……我做的时候可耻地硬了。”

“真有你的,还有其它更变态的方法吗?”

“这方法挺好,就是挺费狗,哪儿去找狗,现在狗不好找了啊。”

“一般的狗没意思,得找那种富贵人家养的狗,娇气,有一种征服感,更好玩,哈哈哈哈,感觉自己好变态啊,受不了了嘻嘻嘻……”

“卧槽,你们真他妈会玩儿,学到了,666。”

……

张三登了上去,没想到还有这种论坛在讨论这种问题,让他感觉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以一个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是魔鬼的聚集地。他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一场恶作剧?当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邪恶,因为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当找到这样一群同类人之后,反而会感到欣慰,因为自己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怪胎,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当作一种安慰剂。但这也像是定时炸弹,一旦当他们达成某种共识,就会遍地开花,防不胜防,查无所查。张三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轮廓,是这样的吗?这个隐藏于黑暗中的论坛的名字是:猎狗人。恐怕自己看到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张三给所里的网络技术侦察部的好友打去电话,“喂,慧龙啊,帮我查个网站论坛,黑网,能查吗?”

“你先发给我看看吧,三哥,还没睡呢?”

“你不也还没睡嘛。”

“啊,我看到了,卧槽,这么劲爆的嘛这个论坛,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以前咋没发现呢?”

“我这不查案嘛,刚好上黑网搜了几个关键词,还真有,能查到不?什么人最先发帖,谁组织的?定位?”

“这个不好办,很难,需要时间,概率五五开吧,我尽力,恐怕需要好几天才能摸清楚,但真不一定能破,毕竟咱们能力有限啊。”

“嗯,我就跟你提一下,有消息告诉我。”

“行,三哥,等我消息。”

张三伸了伸懒腰,摇了摇头,感觉脖子很酸。外面的夜漆黑,树影婆娑,月光打进了飘窗,像是小王子的夜,能听到虫鸣,还有道路上引擎发动的声音,“轰,嗡……”是鬼火少年们的摩托车在炸街,不消停……

“所长,你有没有想过,虽然这件事情影响不好,造成社会不稳定恐慌,但有可能根本不构成犯罪,也许是一个未成年小孩儿的恶作剧。”张三一大早就跑来了所长的办公室,经历了一晚上的思考,提出自己的质疑,“他杀的是狗,不是人。”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用查了?你也知道,上面都过问了,我要是不拿出一点成绩来不好交待啊,我懂你的意思,但冤有头债有主,对吧,谁做的,总得有人出来吱一声。不然你怎样让人们继续相信咱们的能力呢。”所长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

会不会自己搞错了?张三摇了摇头,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到底是谁杀了狗?动机?手法?不知道。“咱们的投入不一定有回报。”

“你是不是对狗有什么恶意啊?”所长喝着茶,悠哉游哉地问到。

“我?当然没有,我一个人何必跟狗较劲呢?哈哈哈哈,喜欢狗的人养狗,不喜欢狗的人不养狗,说实话,我现在不养狗了,自然对狗这种生物没多大感情,恶意也算不上,只是觉得人的生活都麻烦不过来,还得去管狗,哎……”

“你不是想玩嘛,我知道你这个人,没个定型,你不想知道真相?”

张三接着说,“所长,我敢保证,接着往下查一定能查到让您震惊的东西,因为我们的社会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地方,有各种多多少少变态的人,死去的那条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结果,甚至你都很难断定他是否犯罪,它是一个引子,通过它能发现一大片平时发现不了的地方。我觉得所长您知道些什么,所以,我来问,真的还要往下查吗?”

“啪啪啪……”所长拍了拍手掌,用手抬了抬眼镜,“精彩!你这小子,有灵性,不像林风,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两分别带队吗?”

“因为我的背景?”张三抽出了一根烟,熟练地点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上面会这么重视吗?甚至直接给我施压。况且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件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个案,甚至在不少地方都有发生,大概率是一类人所为,为什么是这次要严查?”

“人?”

“我用你,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与我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何不结下一桩善缘呢,你日后成就不在我之下。我不妨直接告诉你,这次还真是查人,并且要把人查得一清二楚,你知道要查谁的。

“王夫人。”张三吐出几口烟圈,像在吹泡泡一样。

“没错,正如你所说的,这次的事件其实只是个幌子,引子,可能风马牛不相及,目的只有一个,查人。而且你也清楚,在这社会上混迹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并且还是个富豪,肯定不会多干净,一般的手段还真查不出来什么,但你能。”所长望着张三说到,眼神里充满了赞许,显然对张三之前的回答很满意。

“王夫人得罪了什么人?”

“哈哈哈,这就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了。”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吗?那得看你想要什么了。”

“这样做我会内疚的,以我个人的原因,我拒绝。你找林风去做吧,他正好在查王夫人。至于我,我会去找杀狗的人,希望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吧,不然我会把他扯出来的。你知道,我没什么好怕的。”张三在拒绝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特,像一团毛线,找不出缘由,不知对错。

“你,你……”所长对张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哼!”

张三转身带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三哥啊,你让我查,我还真查出点东西来。”肥波见到张三从所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笑脸迎了上来,“那王夫人还真—”

“不用查了,跟我走。”张三没好气地打断了肥波的话。

“发神经啊,又玩儿我。”肥波一脸委屈。

“陪我去找猎狗人。”

“啥猎狗人?”

“杀狗的人啊。快,你开车。”

两人上了车,肥波调了调座椅的位置,迅速地启动了引擎,朝着城北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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