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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文学》2020.7期 | 施施然《土耳其之夜》外四首

 罗纳歌特 2022-09-09 发布于河北

 施施然,本名袁诗萍,诗人,画家,主编《中国女诗人诗选》,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诗集《走在民国的街道上》《唯有黑暗使灵魂溢出》等4部,诗歌、小说、散文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人民文学》《诗刊》《十月》《钟山》等多种报刊选本,曾获河北省委文艺振兴奖、《现代青年》最受欢迎青年诗人奖、三月三诗歌奖、张坚诗歌奖主奖等,部分诗作被译为英、法、瑞典、罗马尼亚、藏、蒙、哈萨克等语言发表,美术专业毕业,国画作品多次入选画展并被收藏。

《土耳其之夜》

施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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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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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世界各地聚集到地下

这里,黏土被挖空移走

空气是西元前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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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的空旷此时被填满

灯光。琴声。节奏密集的鼓点

荷尔蒙从白色的黄色的黑色的肉体上

散发出一圈儿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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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喝酒他们跳舞他们默诵着

信仰的古兰经。如果

你想辨认出他们的面孔

你就抵达了你缺席的现场而我正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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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旋转他们旋转像奥斯曼帝国的辉煌

我想试着赞美

可我的眼睛是通灵的我看见了战争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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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无数的穷人和苦修者

看见乞丐,性奴,童工,和塌陷

我从兄弟般的眼神里,看见了躲闪。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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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钻进地下的洞穴你才是温暖的

只有像哲人一样思考,那舞池中旋转的四肢

才可以重新回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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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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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偷拍了一张

我伫立在柳如是墓地的侧身相

白衣。黑色长发。目光缄默

如裂谷中飞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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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景象陌生。仿佛

另一个世界的人借助了

另一双眼睛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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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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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畏惧长眠?君不见

整个人类史,就是一张溅血的心电图

而棺木则美如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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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上所有的美,都是一场灼烧

它构成你,意义上的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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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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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上,细雨时隐时现

宛若旧式美人残留

伸出手,又抓不住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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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空。或围剿。

这江南的诱惑需要持久的忍耐

当你,置身于美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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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翻飞的鸟鸣,和板栗花

并不提供色情的意味

她端起玻璃杯,嫩绿叶片在热汽中翻卷

一闪而过的身影,使人恍惚

《输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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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两滴,四滴……

透明的药物沿着刺进手背的针孔,静静地

流进蓝色的血管。仿佛一种净化

或仪式。它迫使你静止

躺,或半倚在铺着白色布单的病床上

它刚送走一名罹患肺癌的老人

或某个腰椎抱恙的妇人。虽然

戴金手链的护士并不曾

对我讲起。此时,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窗外

新吹进的晨风中,同室双目失明的小姑娘

已经睡着。一切显得那么安祥

我阅读。发呆。想象着同事们在北戴河

清凉的海岸边,奔跑,戏水

用锋利的刀尖,剖开一颗浑圆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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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夜空看到U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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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灵魂的灯盏,近百只发光体

像一群悬浮物,聚集在

万米高空辽阔的夜色中。它们

安静地变幻着形态,像

透光的节肢动物,或海螺

2016年1月3日深夜,在飞往名古屋的小睡中

我倏忽醒来,望见舷窗外

这诡异的一切。它们在空中生了根般

稳固。金属的形体不断张开

又收拢,无声地击打出星火

它们无视这架客机树叶般穿过

无视客舱中,一位中国女人正瞪大双眼

调集人生所有的经验,排除

和辨认。我确信它们在观察

云层下面的世界,这椭圆星球上

人类蚂蚁般凡俗的一生:

相互攻歼、仇恨

施以炮火和欲望,一代一代在贪婪中

疯狂,又最终归于虚无……

我感到巨大的孤独

和恐惧。在满舱熟睡的乘客中

在深夜两点异国的高空中

但转瞬,飞行的机身将它们抛向身后

嗡鸣着再次进入平稳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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