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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今夜晴好，你且举头望天，赫然便会发现，一定会有一轮清辉，时刻在陪伴我们。关于月亮，美国的阿姆斯特朗，留给世人一个冷冰冰的大脚板；中国人的老祖先，留下来一个节日，一个和月亮相关的美女的传说。我们实在太爱那个叫嫦娥的姑娘了，中国四大神话中（女娲补天、共公触山、后羿射日、嫦娥奔月），与她有关的，就占据其中之二。因为得到重视，势必被讲述很多次，讲的数量多了，她的故事就丰富了，人物性格也就变复杂了。换言之，极有可能，嫦娥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可人儿的神仙小姐姐。和古希腊等地不同，中国的神话，某种意义上，并不具备很完善的体系。古人编故事时，往往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具体到嫦娥此人，笔者的感受是，关于她的故事，永远不能看合订本。如果真的连起来看，你又会发现，所谓的嫦娥奔月，实则是一个情欲故事。尽量尊重古籍内容，但要作合理想象及改编；对于古文中矛盾的地方，选择性采纳；不做学术上的深究。这是笔者重述此故事的三大原则。话说，远古的时候，由于十日并出，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山海经》记载道：“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意思是说，上帝俊赐给羿神弓宝箭，让他下凡为民除害。同样是《山海经》，其中又有如下记录：“帝俊妻常羲，生月十二，此始浴之。”根据古人的考证观点之一：“常羲即常仪。古代读'仪’为'何’音，所以说，嫦娥即'常羲’之鄙言。”上帝的其中一个妻子就是嫦娥，她曾经生下十二个月亮，并开始给月亮宝宝们洗澡。也许，就在拿搓澡巾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丈夫正派遣一个叫羿的青壮汉子，到凡间拯救苍生。这一看不打紧，就好像被命运击中了似的，嫦娥不由得春心荡漾，仿佛有一股力量，将她从繁重的家务事中，硬生生拉扯了出来。嫦娥来到尘世时，无所事事、心术不正的河神冯夷正好也在闲逛。赶巧，他也瞥到了嫦娥。在中国神话中，河神的声誉并不太好，有“河伯骄淫，攘人妻女”的说法。骄淫就骄淫吧，可怕的是，他们还都长相奇怪，大抵是人面鱼身的模样。（《酉阳杂俎》有相关记载）冯夷一方面色胆包天，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的长相吓到美人，他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英俊的小生，觍着脸上前勾搭。如果在平时，多情的嫦娥或许能多看两眼，现在，她正欲找寻后羿，就拒绝了冯夷的求欢。河伯大怒，立刻露出狰狞面目，作势要霸王硬上弓，强取嫦娥。正在危难关头，后羿出现，他二话不说，认扣搭弦，弯弓射箭，“嗖”地一声，一箭就射瞎了冯夷的眼睛。后羿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戏码，可想而知，更是把嫦娥迷到五迷三道。于是，两个人手牵手，开始过起没羞没臊的生活。不久之后，嫦娥未婚而有孕，生下了儿子。这边厢嫦娥十月怀胎，那边厢的后羿却耐不住寂寞。毕竟，人间如此美好，岂能轻易辜负。他也动起搞外遇的小心思。可是，好姑娘究竟在哪里？后羿抓耳挠腮、费尽思量，方才明白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射伤的河伯，最好“攘人妻女”，不妨去找他取经。插播一句，河伯冯夷的妻子，同样大有来头，她便是大名鼎鼎的洛神宓妃。诸君且看，后羿和冯夷的妻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他们却从未失去偷腥的想法。果然，天下的男人呵，大抵同一个货色。后羿当然还不知道宓妃的存在，他去找寻河伯时，突然却看到一个倾城佳人，宓妃长得很美，当真是“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对于后羿，宓妃早就见过——就在冯夷调戏嫦娥的时候。见到此等英雄，宓妃其实也遭不住，在她眼里，猛男后羿简直是太man了，似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宓妃看到后羿，心中暗自想到：“观那少年惟有弓矢随身，并无他物，为何有宝光炎上？”、“我如今身居水国，无过是个河神，不若改嫁那人做个天仙之妻，也得名列上清，煞强如在这水底度日。”这本小说乃是明朝人写的《七十二朝人物演义》，后羿与宓妃结缘的剧情，明显是参考了屈原的《天问》：“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后羿凭啥要射死河伯，夺取他的妻子洛嫔？）屈子专心于学问，可能想不到答案，这个问题其实大可不必问天，我等凡夫俗子就能回答，为了情欲呗。《七十二朝人物演义》中，作者将宓妃等同于嫦娥，但是《天问》里的后羿，可不只宓妃这一个伴侣，还有一个叫纯狐（狐狸可能纯吗？）的姑娘，而据《纬书》的考据云：“嫦娥小字纯狐”。所以，在笔者重述的故事版本中，宓妃即宓妃，嫦娥即嫦娥，特此声明。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宓妃二人也不再废话，他们脱了裤子就上炕，当晚就成了夫妻之礼，直忙活到金鸡破晓，那可真是说不尽千般软款，万种恩情，此处省略五千字。后羿的精虫上脑之举，不知不觉中伤害到俩人，一个是嫦娥，一个是河伯冯夷。最终，他也要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他去到人间的任务是射日，缠绵过后，后羿并没有忘记本职工作。他连射九箭，射杀九个太阳。除了射日，后羿又抱着“买一送一”的热忱，超额完成工作。当时人间尚有其余妖魔作乱，他也一并解决。这批妖魔之中，有一只名曰“封豨”，后羿不但射杀之，还以其肉膏祭天帝。完成任务后，他颇为志得意满，于是向西王母邀功，西王母为表后羿之功，赐予其不死丹药。那段时间，是属于后羿个人的高光时刻：被世人尊敬，被神仙封赏；有佳人在怀，有名利在身。危机却潜藏在荣耀之中。后羿杀死的诸妖魔中，就有天帝的儿子，《天问》里就曾写道：“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为啥羿把肥肉献上祭祀，天帝却还不满意？）因为，后羿的祭品，就是天帝的亲生骨肉。换言之，以上帝身上掉的肉，重新祭祀上帝，后羿可真会借花献佛。河伯冯夷就利用这一点，向天帝告发羿的不肖不逊，天帝大怒，不许后羿再回归天堂。冯夷的复仇未完，嫦娥的打击也已接踵而来。据《有夏志传》的记载：嫦娥心中道：“我后羿贪地忘情，不如蓦地里去窃羿不死之药、不饥之珠而逃。”一不做二不休，嫦娥说干就干，她偷到丹药并且吞食之。其后，“习习欲飞，身轻若云，遂奔入月宫之内。”河伯带着宓妃远走高飞，嫦娥不辞后羿而别，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后羿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她在空中飘着飘着，突然之间，竟变成一只丑陋的癞蛤蟆。汉代学者张衡，在《灵宪》中如此写道：“嫦娥遂脱身于月，是为蟾蜍。”嫦娥来到月亮上时，周遭一片清寒。然而，多情的她，还是看到一个器宇轩昂的汉子。那个汉子身前有一棵大树，树高约五百丈，他握一柄板斧，在不停地砍伐。壮汉的名字叫吴刚，嫦娥想上前去跟他搭讪。怎奈，她一张口，却发出“呱呱呱”的声音。从此之后，寂寞成为了嫦娥生活的主旋律。她也并非一无是处，每当西王母娘娘宴饮宾客时，常常要求她去起舞助兴。诸位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一只癞蛤蟆去跳舞，谁人又去观赏呢。但这的确就是事实，出土于汉代的画砖《西王母仙境图》，就记录下这一幅滑稽的画面。如图像所示，画面正中端坐者，乃是西王母，右边翩翩起舞的蟾蜍，据有的学者分析，就是借鉴了嫦娥的意向。汉代之时，类似的乐舞演艺者，又被称作“倡优”，她们歌舞的目的，“娱耳目，悦心意”，如此而已。癞蛤蟆毕竟不雅观，不知从何时开始，中国的文人选择性忘记嫦娥的这一身份，并且开始不厌其烦刻画其美貌。所以，在笔者的脑洞里，不妨这样改编：嫦娥跳舞博得西王母高兴，遂恢复她的真身。变回人形的嫦娥，开始想起后羿的好。可惜，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又该怎么相见，莫不是要和七仙女似的，一年相见一次。某日，她用面团搓成一个大丸，其形如月，可想而知，这就是后世的月饼。其后，嫦娥借着去歌舞的间隙，将一个月饼、一个太阴玄符，送给一名小童子，她托童子下凡，将这些东西送给后羿。小童下凡，对后羿曰：“子食此糕，无畏真阳之火；配此符，可入月府相会。只可日就月，月不能就日也。”同样用古文里的话，“每夕来会时，阳和充物，月光分外晶明。”明白了吧，每当我们看月光格外清亮时，那一定是后羿和嫦娥在努力的啪啪啪，进行一场生命的大和谐。最苦恼的反倒是吴刚。在清冷的月色中，他耳边听着隔壁的云朝雨暮，手底却不敢停，一斧一斧向桂树砍去。与后羿的主线故事，到此就基本完结了。但和嫦娥小姐姐相关的分支剧情，却也才刚刚开始。在不同的故事中，她分别和舜、玉帝、天蓬、太白金星、二郎神等等诸位神仙，发生过不同的桃色新闻。假设，嫦娥不幸查出HIV，估计半个天庭的神仙都得去检查身体。这终究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故事。嫦娥的传说，起始于月亮，也终结于月亮，她带走了情欲，留给人间的，则是无尽的团圆和美满。 参考资料： 尹泓：《嫦娥奔月神话原型研究》 黄玲雅：《嫦娥奔月神话在演义小说中之衍变》 任振河：《嫦娥奔月的历史和现实》 曾繁模：《嫦娥奔月神话原始意蕴初探》
作者：老谈。拾文化（ID：shiyafengshe），以理性的姿态看待人和物，以文化的底色，传达情感、新知、文化和生活。文化改变生活，信仰照进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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