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月饼

那时的月饼（羊） 龙建雄　

　　小时候，每到中秋节的前几天，两个姑父就会来给爷爷奶奶送节礼，几斤肉，一点当季的水果，比如桔子、板栗，还有就是用油纸包裹着的一个个土月饼，5个或是10个装，一起用小麻绳捆起来，因为捆，油纸上就沾上了不规则的油迹，亮闪闪，透着清香。

　　月饼包装的油纸，有普通的白色，也有淡红色，稍大一点才知道，这是做月饼的师傅用来区别月饼的“身份”的。普通白色油纸就是普通月饼，月饼馅是冰糖、花生、芝麻混合物，吃起来硬邦邦，有时磕得牙齿响。那种淡红包装的月饼，就极有可能是放有桂花糖、麻仁或陈皮、咸蛋黄的那种高级月饼，薄薄酥皮粘满芝麻颗粒，吃起来软嫩松口，价格要比普通月饼贵许多，送人倍有面子。

　　姑父们搭配着送，一捆普通月饼，一捆高级月饼，奶奶教育我说，这叫会过日子。她边说着，边把月饼连同送来的其他食品，一同锁进了她和爷爷房间的那个大木箱子里，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想象，盼望着中秋节这一天快点到来。

　　有一天，奶奶大发慈悲，赏给我一个桂花月饼。我别提有多高兴，油纸要小心翼翼地扒开，因为土月饼很容易掉皮，这最外面的一层面粉经过烤制，香香的，吃起来响脆，入口即化，深厚的麻仁、桂花清香在嘴中萦绕，食而不觉甚甜，香酥而不油腻，回味无穷。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我小时候没有一次性完整地吃过一个月饼。奶奶和我说，手有余粮心不慌，好的东西，要留着慢慢吃，上午吃一点，下午吃一点，到了第二天还有的吃。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奶奶还告诉我，要学会分享，大哥要有大哥的样。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会把月饼的油纸保护得很小心，要是破了，月饼就会散成一团，弄得口袋脏兮兮。我把剩下的月饼像宝物一样带在身上，村子里总有人笑话我是“好吃鬼”。

　　十七岁那年，读高中的我离开家乡，如愿当兵到了江城武汉。部队是个大家庭，逢年过节，节日气氛非常隆重，春节、端午、中秋这样的传统佳节，官兵们会聚拢在一起团圆，吃大锅饭菜，品百家食品，也因此，我有幸品尝到许多战友家寄来的当地月饼。那时，不再是一层一层地剥着月饼面吃，而是大口大口，一种口味一种口味地品尝，心里别提那个美。

　　月升月落，时光荏苒。如今，吃月饼的欲望悄然淡去。乡村在变，生活在变，时代在变，年少时的那个我也在变。不过，纯朴的内心没有变，奶奶教我的“学会过日子”“手有余粮心不慌”，这些统统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