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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细微处感知《金瓶梅》的“大问题” ——《金瓶梅词话校读记》阅读碎札 吴营洲 第四十二回有一句“楼上挂了六扇窗户，挂着帘子”，梅节称：“上'挂’崇本作'除’。”梅节分析道：“当时尚无玻璃窗，要看外面灯市得将木窗户打开。时为正月十五上元节。所谓'大寒无过丑寅’，除去六扇窗户，挂上帘子（大概是疏竹帘），可见当地不是太冷。《词话》有许多时序的描写，反映书中的清河，不可能是黄河北岸之临清，而是在淮河南岸之淮扬地区。”第四十八回有一句“往下州提苗青”，梅节称：“'下州’崇本为'扬州’。”梅节分析道：“《词话》原本为打谈人的底本，其称'扬州’为'下州’，显示书中故事地点之'清河’，是南清河，即淮阴及附近之淮安、清江浦和高邮（泰州），而不可能是北清河的临清。”第五十回有段文字，是薛姑子说的：“达磨师，卢六祖！九年面壁功行苦，芦芽穿膝伏龙虎。只修的，只履折芦任往来，才成了南无大慈大愿昆卢佛。”梅节称：“此处薛姑子搞错了，以讹传讹。佛教东传中土，初祖达磨，六祖慧能。慧能俗姓卢，故称'卢六祖’。上文昔日有'六祖禅师传佛灯，但所言均达磨事迹。’”读了此节文字，我想，任何一个读书人，或任何一个对佛教稍有涉猎的人都清楚，“卢六祖”起初只是个在碓房舂米的小僧，并没有“九年面壁”，“九年面壁”是天竺僧菩提达摩的事。这是常识。可是，兰陵笑笑生为什么要这样写呢？由此或可感知到，兰陵笑笑生的皮里春秋就是：这个薛姑子，本是个借佛教“蒙事儿”、骗吃骗喝骗钱的主。第六十二回有一句“放在箱坐厨里”，梅节称：“（此句）应衍'箱’字，下直言'坐厨’。第七十四回，西门庆开李瓶儿床房门，开橱柜取皮袄，开箱子取衣服。”并称：“《词话》李娇儿找鞋与李瓶儿装绑八十多字，现存崇祯本均无。但'箱’字反映今本《词话》这段文字，也曾据别本校过，录入其改文。这个本子可能是第一个廿卷本，也有这八十多字。到第二个廿卷本，才以'啰嗦’删去。”所谓的“第一个廿卷本”，也就是《金瓶梅》的“第一代崇祯本（说散本、文人本）”。第六十三回有一句“画的那些儿像”，梅节称：“此句有讹夺，崇本删。疑'画’上脱'看’字，'像’上脱'不’字。”又称：“此为月娘回应玳安传达西门庆的话：'看画的如何。那些儿不像，说出去教韩先生好改。’”此时的月娘道：“成精鼓捣，人也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又描起影来了，看画的那些儿不像？”梅节因此道：“西门庆对李瓶儿的厚爱，连月娘也有醋意。”当然，此时的潘金莲则更有“醋意”，她接过来道：“那个是他的儿女？画下影、传下神来，好替他磕头礼拜！到明日六个老婆死了，画下六个影才好。”第六十八回有一句“南河南陡”，梅节称：“'陡’刘（本栋）、戴（鸿森）改'徙’。《明史》称'淮河南徙’。”并称：“淮安府当地习称黄河为'北河’，淮河为'南河’。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川瀆三·大河下》又加注云：'淮人谓黄河为北河，淮河为南河。’……淮河本出清口汇黄河北经云梯关入海。后为黄河所迫，倒灌里河南流入高邮湖和长江。此事发生在明万历五年闰八月。《词话》提到此事，可视为成书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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