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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散语】侯月兰︱那些年的中秋夜

 陈晓春 2022-09-12 发布于江苏

那些年的中秋夜

文/侯月兰

那年中秋节前夕,母亲一清早,便提着篮子去了米店,买了五斤面粉,又去肉铺买几斤比较肥的猪肉。到家后母亲开始和面,她把事先留好,放在碗里的膄饭做成用于发面的“面头”端至小桌上,拿出洗干净的搪瓷面盆,把面倒进盆里,然后把面头用温水泡成稀水和面调在一块,一手扶盆,一手用筷子搅拌,待搅拌成小面团时,母亲开始用手揉面,面揉成大面团后,用一块干净的热湿毛巾敷在面上,再盖上锅盖,为了发酵快,母亲还把面盆放进棉被里捂着。

傍晚时分,当年只有七八岁的我看见母亲,先把肥猪肉切成细条,放大锅里熬。我站在锅边,看着锅里猪油从白白的熬到金黄,满屋子的猪油香味,沁入我的鼻翼。母亲用勺子捞出黄灿灿的油渣,馋得我连咽了几口吐液。母亲捞出油渣倒在桌子上用刀剁碎,和白糖搅拌在一块放进一个大碗里,这又甜、又香的油渣馅,着实把我们兄妹馋得不轻。馅备好后,母亲掀开被,端出面盆放桌上,那面盆里的发酵的面团,鼓得圆圆的,仿佛孕妇白白的大肚皮。母亲把面从盆里扯到了桌子上,在扒了个窝,里面倒上了些口碱水,往桌上抹了些面粉后,使着劲地揉起来。一旁的父亲看母亲使着劲地揉面,幽默打趣地说:“这就叫打倒媳妇!揉倒面!”语意是,面要使劲揉,才能越揉越软有劲道,就像打媳妇一样。面揉软了,为了检验掺碱适度,母亲揪了一小块面团放煤炉上烤熟了先尝了尝,当感觉适中后,再一个又一个地揪成小面团双手拍扁,包进油渣糖馅。父亲做火头烧火,母亲贴饼,一个锅上、一个锅下,夫妇俩忙了个把时晨,一块块香甜的糖油渣月饼便做好了。晚饭时分,当一轮中秋明月悬在天际之时,我们兄妹围坐在小桌边眼巴巴地,等母亲给我们发糖月饼。此时从不舍得花钱的父亲,破例地买了两块五仁月饼,晚饭时父亲拿出藏着的月饼,在厨房里用刀每块切成四分之一,用盘子端到我们面前,望着盘子里的诱人的月饼,我们兄妹的眼神都发了光。父亲给我们七兄妹每人一块,另有一块父母舍不得吃,而给了他们的母亲,我们的奶奶了。而当我们兄妹攥着这小一块,难得的五仁月饼,舍不得吃而细细品味之时。母亲过来,给我们每人一块油渣糖月饼时,见我们每人攥着月饼没吃,不解地问:“这么好吃的月饼,难道你们不喜欢吃?”我们面面相觑,二哥说:“不是不喜欢吃,而是舍不得吃!”晚饭后我们每人搬个小凳子,坐在窄而细长的院子里,望着天际圆而亮的秋月,扯着父亲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满腹诗文的父亲在讲故事之前,随口吟了首,宋代诗人辛弃疾“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管,一声吹裂。认做冰壶凉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问嫦娥、孤令有愁无?应华发”的诗。让我们充满了无限的暇想。童年的多个中秋,四分之一的五仁月饼、母亲的手工油渣糖月饼、明镜般的秋月、及父亲讲不完的故事伴着我们长大。

岁月如流星般划过,如今我们兄妹大都年过“花甲”当年迈的父母离我们而且去之后。每年的中秋佳节,我们七兄妹加儿孙大团聚之时,我们都会想起,当年围绕在父母面前,那块四分之一舍不吃的五仁月饼,及母亲亲手做的香甜的油渣“糖月饼”的往事。再过一天又逢中秋,当我们家人相聚时,作为长子的大哥,和往年一样特地声明,传统的五仁月饼由他来购买。席间还和童年一样,由大哥亲手分给每人四分之一,品味当年和父母在一起,那难忘的艰辛岁月,及幸福时光。

     

中秋快乐

作者简介
about the author

作者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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