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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砖缝里的东西/薄海岚

 新用户3601tvjQ 2022-09-13 发布于山东

        落在砖缝里的生命

      秋意渐渐地变浓,早晨,外面已经有了几分凉意。秋,正在把时光拉向萧瑟的深处。

     早晨,去小区广场做核酸,一下楼,我首先便把目光投向了墙角的一棵南瓜秧上。

      那斗志昂扬的喇叭形状的黄花儿已经全部凋谢,叶子从藤蔓的上面开始往下干枯,最下面的叶片上面也已经有了斑斑驳驳的枯黄之色。

     它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即将走完那短短的一生。

      看着它,我心里有几分悲哀,但更多的是欣慰。

       春末,我把楼上的花搬到门口的这个角落里,突然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棵不知名的植物,几个硕大的叶片透着绿绿的生机,向四周铺展着。再仔细一看,它竟然是从砖缝中间钻出来的,那砖缝中间也没有空隙,全部用水泥无缝连接。

      它是一粒什么种子?是花还是草呢?那一粒种子,是怎么掉进这貌似无缝的砖缝里面的呢?怀着好奇与疑问,我蹲在那里细细打量。发现它旁边的几颗草被打扫卫生的人拔掉,只有它幸免于难。

         我不由暗暗祈祷,为这砖缝里的生命感到庆幸。我用手轻轻拉了拉,它的藤很有韧性,扎在砖缝里的根很深,竟不能撼它几分。

       这砖缝里偶然的生命让我的心里有了几分敬意。

        是不是小区打扫卫生的人没能拔下它呢?可如果他们下次拿铲子来铲除呢?或者,即使用脚踩几下它也性命难保……我不由又为它的处境心生忐忑了。

     这样,每次下楼来我都要先看看它是不是还在,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它还在安然地生长着,就感觉很安心。

     夏日的一个清晨,它开出了第一朵花。它的叶片沾满了尘埃,有的地方被虫子咬出了小小的洞,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但是它上面的叶片是那么鲜嫩,那朵黄花开得那么精神,那么醒目。

我终于认出来了:这是一棵南瓜。

在我眼里,能开这么一朵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无依无靠的生命,这死里逃生的种子,这不幸里的幸运!

它的藤蔓渐渐伸长,只是匍匐在地把枝枝蔓蔓向四周延伸着。我找了一个扫把,把它绑在上面,让它顺着扫把向上攀登。

        它的人生有了方向,只是一个劲儿向上、向上……

       今年夏天地雨水特别大,一阵阵的暴雨袭击来,我总是很担心,它会不会被雨击垮了呢?

      所幸,每次风雨过后,它依然挺立在那里,并且变得愈发精神。

     酷热的夏天,它就这样一直向上、向上……


      一朵朵的花开之后,它终于有了果实。我惊喜极了。小小的南瓜顶花而出,它是那么柔嫩,让人心生怜爱。

      盼着它的生长,我一天几次地去关注小黄瓜。可是有一天,它竟不知被谁摘去了。也许是被哪个调皮的孩子顺手摘了去。

      只有花,还在接二连三地盛开着,让这个冷清的角落,热闹了一个夏天。

    寂寞的生命,热烈的花开。这份热烈让这意外的生命不曾被辜负。

     做完核酸回来,我又站在它面前出神。邻居看见了,问我:“这是你栽的南瓜吗?”

     “不是,它自己生长出来的呢。”竟有些为它骄傲了。

      她过来看了看,说:“要这个干嘛啊?又不结瓜,快拔了吧!”说着,她就要动手。

      “别、别,留着它吧!”我急忙阻拦。

      她看着我不解地笑了:“你这人真是!还要它干嘛?又没有用。”

        唉,长在这令人提心吊胆的人间!

        每个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充满了偶然性与未可知?让那些卑微的生命,在人间演绎成了余秀华的“一棵稗子的提心吊胆的春天”。

     活下来何其不易,对于有些生命来说,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伟大的了。何况,它竟能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来,装点了这个世界。

      草木之心应该是沉静的,它不想能否有结果,没有过多的精神内耗,只是努力地活着,在尘埃中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它不由使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网上刷屏的那个“二舅”。坚韧的生命,平凡又伟大。

      我们不要打扰每一个生命,就让他(它)在属于自己的贫瘠之地,安静地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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