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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与徐渭,大写意中的“隐”与“放”,谁更胜一筹?

 泊木沐 2022-09-14 发布于辽宁

导语:对于现代人来说,八大山人与徐渭是两座不可翻越的高山,他们对后世绘画影响是深远的,完全可与西方梵高、达·芬奇相提并论。同样是苦难中浴炼出的艺术奇葩,为何徐渭的大写意是“放”而八大山人的却是“隐”?

对徐文长(徐渭)与八大山人(朱耷)的才华,齐白石曾言:

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话中的“青藤”说的是徐渭,“雪个”指的是八大山人朱耷。

他们都是苦难中浴炼出的艺术奇葩,不同的是徐渭花鸟画的特点,表现在重气韵和不求形似上。他把传统的水墨写生,发展到大刀阔斧、纵横睥睨的高度,墨酣笔健,流露出他那种坚韧豪放的精神。

而八大山人的花鸟画最突出的特点是"少",用他的话说是"廉"。在八大那里,每每一条鱼,一只鸟,一只雏鸡,一棵树,一朵花,一个果,甚至一笔不画,只盖一方印章,便都可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就如前人所云"惜墨如金",八大是真正做到了这点,可谓前无古人,后难继者。

具体什么不同呢?

前朝皇室VS天才不得志

八大山人的花鸟画受徐渭很大的影响,但由于八大山人和徐渭的人生经历和家世背景有很大的差异,因此他们的花鸟画很大的不同。

众所周知,八大山人的明太祖朱元璋的十世孙,还自幼聪慧过人。8岁能作诗,11岁能绘设色山水,悬肘离案行书,挥洒自如。

不过明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作为皇族的宗室子孙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但八大山人想通过科举改变家族日益没落的现状。

但年少气盛的八大山人做了一个决定,毅然放弃了自己皇室的头衔,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去参加科举考试。年仅 15 岁就一举中第,才华可见一斑。

只是正当他斗志昂扬、满怀信心准备参加下一轮考试时,崇祯于煤山自缢的消息传来,明朝亡了。

在此之前,他是身份贵重的王族后裔,在此之后他沦落为一个国破、君亡、父猝、妻子俱死,窜逃山林的逃亡者。

可想而知,这对一位年纪19岁的少年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他带着强烈的痛苦与对大明王朝的希冀从此隐居山林,遁入空门。他在寺中没有一天内心不受到煎熬,所以在耕庵老人圆寂之后,他趁机逃禅入世了。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能驰骋沙场,驱除鞑虏,匡复大明王朝,便只有以手中仅有的笔杆来宣泄心中深藏的巨大伤痛和强烈恨意。

不论是缩头鼓腹、沉思假寐的鸟,或是断梗残荷,水草浮萍,凋尽了花草的树木山河,都是八大山人内心的忐忑与苦闷和难以启齿的国破家亡之痛。

与他齐名的徐渭,同样是少年成名。他6岁读书,9岁便能作文,十多岁时仿扬雄的《解嘲》作《释毁》,轰动全城,可却在科举道路上屡遭挫折。

20岁那年,他才考中了秀才,此后多次参加乡试,直到41岁,考了8次,始终也未能中举。37岁时应胡宗宪之邀,入幕府掌文书。

嘉靖四十四年,胡宗宪被逮入狱,死于狱中,徐渭对胡宗宪被构陷而死深感痛心,更担忧自己受到迫害,再加之生性便有些偏激,于是对人生彻底失望,以至发狂。

他的绘画多为水墨,极少用颜色,逸笔草草,言简意赅。对他来讲,绘画和游戏同日而论,他用狂放不羁的画笔,捕捉内心深处的瞬息万变,不求精细,唯求“写意”。

与此可见,在写意花鸟画中,徐渭舍去繁琐的细节,只留下事物的大体轮廓,把自己内心的豪放情怀尽情地抒发出来。

《竹石牡丹图》VS《芭蕉竹石图轴》

八大山人独特的身世经历决定了他的艺术语言的表达必是晦涩的,作品中的图像和情感也更为含蓄隐秘而徐渭将自己的痛苦遭遇和对社会的控诉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

同样是画竹,徐渭画的是“雪中竹”和“哭之竹”,悲伤之感溢于言表,而八大山人画竹逸气横生,将竹子置于石头上,隐隐地用象征的手法表现自己无国无家的哀痛,很明显八大山人的这种艺术风格更加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也更容易受到文人的推崇。

徐渭《竹石牡丹图》镜心水墨纸本

此作构图奇绝,一块大面积沒骨泼墨山石居中,造成动感和气势,山石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墨色微妙,浓淡相间。置于山石之后的两组竹花一上一下,上组以竹为主,花为辅;而下组以花为主,竹为辅。山石上的劲健竹叶则用铁笔双钩,用笔飞动,一气呵成。

两朵牡丹分布于画面上下,花头生动饱满,花瓣成组,笔笔留痕。若细观,无两笔雷同,笔尖、笔肚、笔根墨色有异,变化极其丰富。花蕊之墨点大小相宜,点如坠石,疏密有致。花叶灵动,穿插自如。

八大山人《芭蕉竹石图轴》,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图绘墨色芭蕉一株,巨大的芭蕉或立或垂,叶片似刷,霸满画面中部。左侧一石块立起相伴,后有细竹悄然长出,细杆叶茂,与芭蕉的粗壮形成对比。八大山人先绘芭蕉,然后奇石,最后再补以竹,放笔直挥,一气呵成。

水墨淋漓又含蓄内敛,有撼人气势,却又温和敦厚。成竹在胸,放笔直挥,一气呵成。浓淡干湿层次分明,给人以清新,湿润、浑厚干湿之感于平淡天真中揭示生命意识之真谛。

可见,徐渭的花鸟画意在“放”,他用笔洒脱,多以涂抹、狂扫为主,他的作品狂野不羁,张狂外露,如他笔下的芭蕉、竹石都是大笔一扫而过。

而八大山人因身份的原因,他在继承徐渭写意画风的同时也有意摒除了徐渭画中奔放粗豪的一面,所以他的花鸟画一直在“收”。

结语:

八大山人的花鸟画中的隐喻、晦涩、含蓄正是中国文人画的美学特点,也是传统绘画艺术的最高追求。

徐渭的画也“怪”,不过和八大山人的怪诞又是不大相似的,徐渭可以将四时花卉表现于同一幅画面中,此称为怪,而八大山人却将一朵病恹恹的、毫无生气的花呈现于画面上,这也是怪。

八大山人的怪诞在于对物体的夸张变形的处理,是有意“隐怪”,而徐渭怪诞是反常理、反常态的,可以说他是有意的“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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