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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生活纪实(4)

 菩提树下思如泉 2022-09-14 发布于浙江

劳动人民与老黄牛

生产队时期,每个生产队里都养着牛。牛与老百姓是同伴,也是伙伴。两者之间有浓厚的感情。

那时候,队上有四五间茅房是牛屋,牛屋的一头三间,绕墙一米左右树着木杆,是牛栏,用来拴牛,栏杆下是五尺来长,一尺余宽的石制食槽,一个连着一个,支在一起。中间那屋,堆放干土,专门用来铺牛铺,稍间存放草料,靠窗支着一张木板床,是饲养员马叔休息的。牛屋外面是牛棚,周围栽着洋槐树。

马叔把牛喂饱以后,一一把牛牵出来,拴在树荫下,让牛休息。我记得,队上养着十几头牛,有牛犊时,将近二十头牛。饲养牛的活儿比土地活轻省些。但人得细心、耐心,有务性。清明以后,野草萌生,几场雨后,青草很快长起来了,牛们的好生活也开始了。妇女们开始割草喂牛。草好割时,指派人割,不好割时,全员上阵。男人在地里干活,女人基本上就是割牛草。一大早,妇女们俩个一伙,三个一群,担着竹篮、竹筐,到村周围割草,回来以后,要先在河沟,渠边,或井上,把带有泥土的青草淘洗净,晾一晾,称斤记账。当时,家家都有草账本。草好割时5斤1分,不好割时,3斤1分。手头快的一早上能割五六十斤,挣10多分,比上一天工8分强些。手头慢的,一大早,也能割二三十斤,也不吃亏。早饭后,马叔在轮环铡草的合作下,把草铡成一寸多长的草丁,用草筛端着添进牛槽。喂饱后,拴进牛棚。夏季,蚊蝇、牛蠓乱飞,嗡嗡响,叮得牛们站卧不安,一条三尺多长的牛尾也赶不走这可恶的小虫子。马叔心疼牛儿,喊我们剐牛毛。我们把瓦片磨一磨,在牛身上剐牛毛,剐着剐着牛就会卧下,很舒服的样子。一个夏天,每个孩子都会剐个三五根红萝卜大小的牛毛卷儿,现在已记不清能卖多少钱了。反正是挺有趣的。

夏秋暴雨突然,一旦雷鸣电闪,不少大人小孩急忙往牛棚跑,帮马叔把牛拉回牛屋,牛是不敢淋生雨的,一淋生雨就容易生病。尽管马叔尽心尽意地养育着牛儿,可牛儿仍免不了生病。牛一旦有病,就不吃不喝,眼睛直直地看着人。马叔从前坡到后坡,挖了成篮子的草药,熬了半桶药水,父亲牵住病牛的鼻子,马叔用竹筒一筒一筒的给牛灌药,至到牛吃草了,大人们才舒口气。

冬天,牛都是喂干草,就是麦秸。也是把麦秸铡成寸丁,马叔一筛一筛,把灰土滤掉,拣去硬梗、石子,最担心的怕草里有小铁钉。父亲是保管,他把牛饲料、牛盐按数称好,交给马叔。马叔把饲料拌进草里,诱着牛儿多吃一些,就像妈妈哄孩子多吃一些饭一样,照顾着这些牲畜们。天冷时候,马叔常常成担成担把冷水烧热,再饮牛,这是我自小就知道的,毫不虚言。一年里,牛们一家能吃掉三个大大的麦草垛。可想,牛之苦,人之辛了。

队上大小地块有六七十亩,一年两季翻种,全靠这些老黄牛。当时,一个大队也没有一台拖拉机,全公社四五万人,只有一台'东方红’,我们队小块地,根本进不来。

犁地也有技术,我们那儿叫“大掌鞭”。我的几位叔伯都会使牛,但我们晚一辈的却没有这方面的特长。我曾看着犁把手,背着犁耙绳索,老牛跟在后面,走到地头,两牛站成排,等着套上绳索,人并不怎么吆喝,老牛自会奋蹄,一个下午,连犁带耙二三亩地。上初中时,我也学过两回,只是犁把掌握不稳,翻土粗细深浅不匀,时有间隙。马叔曾说:“娃子,你们不用学了,以后用不上牛啦”。

我不知道,马叔是遗憾,还是希望。但我想,人们对老黄牛的爱,对老黄的情,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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